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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286节

    郑衡论相貌也属斯文一派,他平时随性自然,但不知为何,偶尔总会显露出一丝郑家人的血统中的冷酷。郑衡眉毛都没动一根,“礼法之外,自有约束。”

    姜驸马深深一叹。

    他明白郑衡特意前来,不是想姜家做什么,而是提醒姜家,什么都不要做。

    因为没有一个皇室会喜欢干涉皇室婚姻的姻亲。

    姜家便是心疼孙女,对此事也要袖手。

    非但要袖手,就是闻知此事也不能表现出一丝的不愉悦。

    就如郑衡所言,对于皇子妃,这是身为正室的气度。

    那么,对于皇子妃的娘家,一样要有这样的气度。

    只是……

    陛下刚将郑家夺爵去官,贬为平民,就要这样对待忠心支持他的姜家么?

    如果大皇子要纳旁的妃妾,姜驸马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担忧,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陛下不是一直想将徐妃册为正宫皇后么?

    不论徐妃能不能做成皇后,但只要她活着,她必然会抬举娘家侄女。

    真想徐妃突然就死了才好。

    姜驸马情不自禁的想。

    徐妃当然不会死,能筹划着将娘家侄女弄进宫给儿子做良娣,可见徐妃十分活蹦乱跳。

    即使孙女生下皇孙,将来面临的仍将是极为复杂的局势。

    姜驸马忽然发现,哪怕将来家族与孙女都顺顺当当的,以后也不过是又一个郑家。而郑家的处境,姜驸马看一眼面前的郑衡。

    这孩子论才智也是一等一,陛下贬官时,北军的宋大将军亲自为这孩子向陛下求情,直言郑衡当差恭谨,赋闲不用委实可惜。

    陛下未准,依旧夺官去职,贬为白衣。

    姜驸马垂下眼眸,非他不忠,方起此念。

    可陛下委实太多疑、太薄情了。

    第362章 殿下之二八

    殿下

    正文第三六二章

    此事,姜驸马也未瞒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知道后除了摔了一只心爱的玉盏,也没能做什么,只是到底扫了过的兴致。

    荣烺在宫里,不论赵族长还是郑衡都默契的没有将此消息传至宫中。

    为国祈福后,颜姑娘几人放假回家,荣烺在宫里帮着郑皇后处理一些宫务。除此之外,她也有许多过年的安排。

    年前给诸人赏赐,年后还有无数戏酒向她递来邀请。

    这其中,以宗室态度最为积极,在帝都的藩王每家都给公主送来请帖。荣烺怀疑他们事先商量过,时间都是错开的。

    荣烺打听后,荣晟帝郑皇后还有皇兄的吉庆宫也都收到帖子。

    但是,专门有单独给她的帖子,这个态度还是令荣烺高兴的。这就说明,她不是陪伴母后抑或皇嫂一道去,而是自己单独去。

    另外大长公主、长公主那里也有戏帖。

    外头唐族长也着孙女唐葵给荣烺送了年帖,荣烺也高兴收了,不过唐家得往后排。

    荣烺也就将唐家放入自己的年前赏赐名单内,余者,今年将齐师傅划掉,已经断绝关系不来往了。荣烺把颜相、赵族长补了上去。

    对郑家的赏赐也一如从前。s

    史师傅那里也要丰厚些,哎,史师傅这一年过的不容易。

    还有钟尚书,以前说过他的坏话,也给他一份吧。

    关于郑、颜两家,荣烺还跟姜颖通了个信儿,“郑家就是白身,也是实打实的亲戚。我想着,我这里没那些规矩,我想往年怎样今年也一样。不过皇嫂你这里人多,事儿多人多。我就跟你说一声,你这边是个什么打算?”

    姜颖道,“这两天我也在想此事,你不来找我,我也得找你商量。我问了殿下,殿下说陛下那里毕竟是江南案头一年,就不打算赏赐了。我们宫里,殿下说给阿徽那份年礼加厚些。我想着,我不好以殿下的名义赏赐,我们宫也得跟陛下一致。我以自己名义赏赐郑家女眷,给我看看你的礼单。”

    荣烺将礼单递给姜颖,姜颖见赏赐一如既往的丰厚,不过,如今郑家已是平民,故许多往年有的大器物都换了更平实的东西。姜颖笑,“也就是阿烺你的用心了,我听我哥说如今郑家也冷清许多,这年头人人都跟红顶白,亏得阿衡哥他们是累世大族,方能撑下来。我的礼单要逊你些。”

    “这没什么。你是代表自己,太过惹眼也不好。”

    荣烺道,“要我说,皇兄委实不必事事都跟着父皇的步子来。父皇严些,皇兄便宽些。”

    说到这个,姜颖亦无奈,“你还不知道殿下是性子么。”她也私下劝过,寻常小事无所谓,一些朝中大事,荣绵都是与君父相同。

    荣烺一笑,转而说到颜相家,“我以前没跟颜相打过交道,皇嫂你以前是如何给颜相赐年礼的?”

    “颜相府上的我备好了。”姜颖令宫人取来礼单给荣烺参考,边上还有一份给秦太师的,“如今秦太师是内阁首辅,按理他的要更贵重些。我想颜相也是首辅致仕,该一视同仁。”

    荣烺赞同,“自当如此。”

    姜颖悄悄跟荣烺说,“我单不喜欢秦太师这人。”

    荣烺笑,“我听说他跟皇兄来往颇多,你们宫里跟他打交道少不了的。我这里就不用,我根本不给他丁点年礼。”

    姜颖也偷偷笑起来。

    姑嫂二人商量着,阿颜今年升了郡君,便也都给阿颜单独备了一份,这是赏赐贵女的份例。

    另外藩王府的贵女也多有随藩王在帝都的,有名有份的均有一份赏赐,荣烺比对着姜颖的礼单,自己减上三分。

    再者就是荣烺自己的朋友,她帝都朋友颇多,过年人人有份,如今年新到帝都的凌祭酒家的千金凌松、去岁就来帝都的唐族长的孙女唐葵、赵族长的爱女赵慧等,都有份。

    过年嘛,是这么个意思。

    再有就是帝都宗室女,与荣烺相熟的几人,也都会收到公主所赐年礼。

    余者荣烺交好的武将小楚将军、闻峻宁,还有几位新翰林,也都各有所赐。

    还有她手里的庄田店铺的庄头管事掌柜伙计,这些人都是头一年跟她,过年也不能薄了。好在这些事有赵族长帮她料理,荣烺无需cao心。

    这只是荣烺含章殿的年礼往来,可想而知整个皇室的年下忙碌。另外,嘉平大长公主、顺柔长公主这两家都是荣烺的长辈,荣烺年前都会过府探望。

    她年前还要与郑衡、赵族长都见一面。

    嗯,如今大长公主府已经成了荣烺在外的别院,她反正出宫大多数是来大长公主这里,议事啥的,也在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叫徐家堵了心,郑锦听说荣烺要来,立刻令管事张罗准备,也想热闹一二,让大长公主开怀。

    大长公主一向与荣烺脾性相投,很欢迎荣烺过来。甚至堵心之中都忍不住想:若阿烺是个男儿,我与阿烺联姻,纵徐氏所出,也不必这样辗转担忧了。

    郑衡赵族长都提早过来等着,俩人都白身,一个年轻英俊,一个雍容华贵。他们皆一流人物,大长公主一见他们,深觉养眼,心情大有改观。

    赵慧也与父亲一起来了,她已经与郑锦相识,时常过来说话。郑锦因娘家被贬,她纵然嫁到大长公主府,可帝都不少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依旧对她指指点点。郑锦不理这些人,再加上她月份大后出门也少,赵慧并不是个势利眼的人,她常过来陪郑锦说话,故而,俩人认识时间虽不长,关系却很好。

    赵慧前几天刚来过,向郑锦请教如何给公主回礼之事。,她也收到公主所赐年礼,不知要如何回礼。她爹说这好比过年东家给的赏赐,不用回。

    赵慧心说,虽然父亲常把她叫去管理公主私产账簿,可实际赵慧在名义上并没有为公主做事,公主单独给她的,礼尚往来,怎能不回礼呢?

    果然她问了郑锦,这里面是有讲究的。郑锦笑着告诉她,一般的帝都贵女,公主不是会单独赏赐年礼的。

    只有公主的朋友,才会得到公主的赏赐。如果公主还有赏赐这家的其他人,也会给这位贵女一份单独的赏单,并不会与家中其他人的赏赐相重。

    赵慧一想,果然如此。公主给她与父亲的赏赐是分开的。

    故而,今日父亲受邀而至,赵慧也一起来了,想当面谢谢公主。

    荣烺到的时间并不晚,她仿佛没有半点受时局影响,身携一室清风一室阳光而至,那样的开阔爽朗,直接映的大长公主的正殿都暖和亮堂起来。

    荣烺先给大长公主与姜驸马见礼,笑道,“我听说民间有这样的风俗,年前都要带着礼物去看望长辈,我这不就来了。”

    大长公主笑着伸手,挽住荣烺的手,“我虽没听说过这风俗,却觉着是个好风俗。”

    姜驸马自觉去坐侧下首,荣烺坐在大长公主身边,“今天姑祖父就把姑祖母让给我一日吧。”

    姜驸马笑,“你们亲香去吧。”

    郑衡赵族长上前见礼,荣烺一摆手,“你俩靠后,没见有女眷么。真没风度。”对郑锦赵慧二人道,“咱们不用多礼,阿锦姐、阿慧,你们都坐。我等着这俩白衣给我磕头。”

    荣烺说着一阵大笑。

    郑衡赵族长纷纷仰头看天,赵族长道,“草民倒无妨,白衣多年。殿下这般直言,就怕郑公子难过。”

    郑衡,“不难过已叫殿下这样笑了,我要再难过起来,殿下今儿还不得把牙笑掉。”

    两人就要给公主磕头请安,荣烺跳上前将两人一手一个拦住,笑道,“都说帝都人情薄,在外人看来,阿衡哥你算是落魄了。赵族长你无官无职,帝都又人情复杂,纵是天子之都,必也远不及你在开封舒坦。我是担心你们心里不好受,先开个玩笑,不用管旁人如何,咱们以往怎样,如今还怎样。当初我是同你们这个人交的朋友,又不是同你们的身份交朋友。”

    两人深知公主是重情义之人,但亲自听公主这样说,依旧深觉熨帖,都露出笑容。

    大长公主姜驸马闻此言亦暗暗点头,都觉荣烺这话说的有情有义。

    大家闲话几句,荣烺先去姜驸马书房处理自己的外务。赵族长带来各庄园店铺的年终盘点,另外还有年底给手下人分红的安排,以及查账的一些情况。

    郑太后留下的都是上等产业,这些安排之后,还有一大笔节余。赵族长将银子留下一部分用于应急,剩下的给荣烺再投资了。

    有修桥修路给育婴堂福田院捐钱的,还有庄园店铺预留的修缮银外,剩下的都投到了再生产。

    荣烺感慨,“赵族长你比我更懂我啊。做善事上不要俭省,多花些也没什么。”

    赵族长笑应,“行。今年头一遭帮殿下管理,刚刚理顺,明年还能再细致些。”

    荣烺问,“新任帝都府尹如何?银子给他,是不是每分每厘都花到点儿上了?”修桥修路捐钱给育婴堂福田院这些,都是经帝都府的。一则帝都府于这些事务更熟悉,二则也要借助帝都府的记载资料。

    “颇是能干。”赵族长道,“夏府尹也是刚上任,年下帝都城热闹,他已是抓了十几家路上跑快马冲撞百姓的豪奴,听说徐家大管事叫抓到帝都府,抽了六十鞭子,待徐家去要人,还罚了五百银子。”

    荣烺不禁赞叹,“这可是个强人。我看夏学士静默无声的,这位夏府尹不是夏学士的儿子么,可真是个惊天动地的人。”

    “是啊。”赵族长笑,“原本不服气的各官宦豪门,一见徐家都挨了收拾,个个乖乖的交罚银赎人,没敢再声张。”

    荣烺听的直笑,“痛快!”

    赵族长也觉痛快,“捐给育婴堂福田院的银子,夏府尹也都收了。他说咱们捐的银子不少,帝都府更在更新府册记录的鳏寡孤独都的数目,想从中用一部分给这些人。我想这也是善事,就随夏府尹处置了。”

    “对。这是应当的。”荣烺身心舒畅,“是个好官。”

    “年下城中事多,许多流氓无赖见夏府尹惩治快车快马之人,还有半路扑到车马前叫嚷着被撞讹钱的。这些又抓了一批,我看帝都治安整肃,颇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