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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166节

    荣绵想了想,“让辽北那边防范严些,勤加练兵,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日。再有,当以朝廷的名义向渤海国发一封国书,问他们,是不是有边军假冒流匪sao扰我国边境?哪怕辽海国不承认,也是一种警示。”

    荣晟帝颌首,看向母亲,这应对称得上严谨了。

    郑太后也满意。

    荣烺忽地笑出声,“皇兄,你这太君子了。”

    她想了个坏招,“你这样,等渤海国否认后,你就再发一封国书,对那流匪头子大赞特赞,要把他赞成人中龙凤,有一无二。就说,有这人的存在,你们渤海国其他将领就是一群废物啊!”

    荣绵说,“渤海国肯定能识破咱们这是在捧一踩一,挑拨离间。他们既能识破,这计谋就不好用了。”

    荣烺信心满满,“有时即便知道是计谋,人也依旧会上当。要不怎么会有嫉贤妒能这样的词呢?”

    “反正就是多发一封国书的事,没用就没用,要有用,咱们这就是歪打正着。”

    荣绵一笑,“这也有理。”

    荣烺合上折子,“眼下辽北总算太平了。起码今冬是无碍的,父皇、祖母,咱们今儿晚上好好烫壶酒,也喝两杯。”

    辽北平安,荣晟帝也觉轻松不少,“这话很是。你还小,只准喝果酒。”

    “我哪回不是喝果酒的。”荣烺说,“那晚膳来碟醉鸡。”

    荣晟帝,“知会膳房一声,醉鸡也用果酒醉。”

    荣烺翘着嘴巴抗议,“那还能叫醉鸡么?果酒是甜的!”

    荣晟帝安慰闺女,“等再大些就能吃酒了,也不必拿碟子醉鸡过瘾。”

    “那得多大才能吃?”

    “过了及笄礼吧。”

    荣烺心下一算,那得猴年马月啊!她说,“我虽然外表还离及笄礼有点远,但我的心已经长到及笄礼那么大了。”

    即便知道她在扯歪理,荣晟帝都会被荣烺逗的哈哈大笑。

    荣晟帝就不再坚持原则,“只许吃两块醉鸡。”

    “好吧。”荣烺答应下来都不忘替自己刷些光彩,“父皇,你看我多听话,你一说,我就听了。”

    荣晟帝笑,忍无可忍,“你要真听话就醉鸡也不吃,这才叫听话。”

    “那是违背天性的。”荣烺说,“其实我小时候根本不喜欢吃酒,是你们总这也不让我吃,那也不让我吃,我就特别想吃了。兴许你一下子给我吃个够,我就再不想吃了呢。”

    她拿起梅花几上的茶递给父亲,软软的声音像是小猫挠耳朵,“父皇,你要不要试试这个办法?”

    荣晟帝头疼,跟母亲说,“兴许是朝中没jian臣的缘故,我越看阿烺越像个jian臣。”

    这下子,荣绵都撑不住笑了。

    荣烺自小就好个面子,再听不得这种话,递出的茶当即收回,小嘴叭叭叭的跟父亲讲起理来,直讲的荣晟帝连连求饶,“好了好了,我收回前话。不是jian臣,是朕最喜爱的小公主。”

    荣烺哼一声,“要世上jian臣都像我这样,心地好,心胸宽阔,还会主动帮父皇分忧。那jian臣从此就是赞美的意思。”

    总之,荣烺自信的很。她说,“祖母,既然辽北匪患已平,打发个人往国公府说一声。辽北的战事,除了咱们最牵挂,就是国公府了。”

    郑太后铁面无私,“明日自然就知晓了,何需另行知会。”

    “明天是明天,这怎么能一样呢。”荣烺道。

    郑太后,“朝廷自有法度。”

    “法度也不禁人情嘛。”

    荣晟帝道,“是啊。母后,不说旁的,阿骁夺情启用,独身赴辽北,家里还不知如何牵挂。”

    郑太后眼中露出笑意,已是不反对。

    荣晟帝令内侍跑一趟,让国公府安心。

    荣烺对林司仪说,“林mama,你也去跟母后说一声,让母后一并高兴高兴。”

    不论郑皇后还是国公府,得此佳音,皆十分喜悦。

    第222章 灯灭之二十五

    殿下

    正文第二二二章

    转眼便是新年,这一年依旧过的忙碌且热闹。

    荣烺除了她的小宴会,还帮着嫡母郑皇后管了两样小宫务,算是替长辈分忧。趁年下时节,她还去逛了人生中第一次庙会。

    宫里当然不会答应她去逛庙会,那样人多的地方,磕碰了如何是好?

    荣烺想了好几天,想出个名头。

    她不是跟旁人一起去的,她是跟齐师傅一起去的。

    其实齐师傅年下也忙,不过,相较其他五部,礼部的事虽繁琐些,也不至于忙不过来。荣烺便提前跟齐师傅说了,休沐时出宫转转。

    齐尚书说,“前儿刚下过雪,天寒地冻的,在宫里烤火多好。再说,礼部过年最忙了,陛下祭陵祭祖,我都得盯着。”

    “休沐那天又不祭。我就是看天儿冷才出去的,之前在折子上看,帝都府说今年雪大,帝都府开仓放粮赈济贫寒百姓,我得去瞅瞅,那粮食真发到百姓手里没有?”荣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我还得去看看今冬米价,看是不是跟折子上写的一样。”

    齐尚书一听就笑了,伸手在熏笼上方暖一暖,“看不出,殿下年纪不大,还净考虑百姓的事。”

    “这不都是齐师傅你教我的么。你不是常说,为上者要体察百姓疾苦。我都是记心里的。”荣烺说,“天儿这么冷,不能咱们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就忘了百姓啊。齐师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齐尚书眼角一抬,瞥荣烺,“我要说不是,那还是人么?”

    荣烺笑两声,“我就知道齐师傅你不会拒绝我。你不是怕冷么,我让针线局给你做了领又厚实又暖和的披风,最适合冬天挡寒了。”

    齐尚书心下生疑,看着荣烺,奇异道,“不就是出宫转转么,怎么还贿赂上了?”

    “这怎么能是贿赂?我给师傅做件袍子,明明是我的关心!”荣烺哼道,“你不要,我就收回来。”

    “那能不要么。”齐尚书看出这里头必是有鬼,“我都答应了,还不要袍子,岂不更亏。”

    荣烺转瞋为喜,“这是我的心意。”

    齐尚书听的牙发酸,看女弟子如今还是略带圆润的小女孩儿模样,待过几年,相貌长开,再加上这么张喜怒无常会哄人的嘴,真不知谁有这大福能接住。

    此事说定。

    荣烺当天特意穿一身玉青色锦袍,头发梳成少年一样的单髻,荣烺照照镜子,让宫人把她最喜欢的錾着小兔子的缠丝金冠拿出来戴上,再左右瞅瞅,晃晃耳朵上小兔子形状的坠子,这才满意了。

    时下流行的首饰,不是葡萄就是葫芦,要不就是双喜字、喜雀鸟、凤凰纹之类大吉大利的东西,荣烺长大了,她有自己的审美,她喜欢小兔子,腰带都要绣三五只,衬着领口袖口的雪白风毛,别提多可爱。

    她连披风上也是绣的小兔子与月亮,这身一穿上,荣烺多臭美了一刻钟。

    齐尚书在正殿陪郑太后说话,郑太后道,“我看阿烺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这几天神秘兮兮的,你在外头别什么都由她。”

    齐尚书说,“娘娘说的晚了。公主前儿刚赐了臣一领狐腋裘的斗篷,把臣收买了。”

    郑太后一乐,“你这也够刚正不阿的。”

    齐尚书谦逊的欠欠身,不再玩笑。“臣估摸着,公主约摸就是想各处看看。娘娘放心,臣已叫上了小楚将军,我们多带些人,纵是去人多的地方,也冲撞不到公主。”

    郑太后颌首。

    小时候挺沉静的孩子,越大越皮,可小孩子还不能闷着养,不然,闷的蔫瓜一样,岂不闷傻了。

    荣烺臭美完毕,过来这边说话,辞过祖母,就同齐师傅一道出行了。

    她当真先去帝都府施粥的地方看施粥。荣烺经常出宫,她并不是没见过穷人的孩子,这些百姓的穿戴自然不大好,模样也是透着寒苦。

    其实,看不大清模样,寒冬腊月,身上多是打着补丁的旧袄旧衣,衣裳保暖性差,人们就围的格外严实,露在外面的眼睛冷滞瑟缩。只有几个孩子好奇又胆怯的打量着荣烺一行。

    荣烺一行,浩浩荡荡,守卫的官兵都没敢拦。

    荣烺看一眼锅里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粥,看眼成色,挺稠的,书上说,要插筷不倒。荣烺要来筷子一试,虽然插筷有些歪,不过的确没倒。

    她嗅嗅气味,同齐师傅道,“这粥味儿很怪,有点难闻。”

    齐尚书为她细心解释,“小姐,这是陈年糙米,自然是有些陈旧味儿的。”

    “这不是坏了么?”荣烺很有怀疑精神。

    边儿上一个穿着酱色袍子一把稀疏胡须的老年官吏说,“贵人放心,前几日皇子殿下亲自来叮嘱过,让小臣等必得将粥熬好,周济贫寒百姓。这米虽陈,小臣们却不敢有丝毫马虎。”

    荣烺点点头,“你有心了。”

    老年官吏道,“陛下天恩,开仓赈济,小臣不过依吩咐办事。”

    “那也有办好办坏。你管得严些,别叫人在米面上做文章,这些百姓得食,熬过今冬,你就是他们半个恩人。将来因果录上都得给你记一笔善行。”

    既然她皇兄来过,那必是没问题的。

    然后,荣烺又往米粮油店转了转,米价只较往年略贵一些,却也不算虚高。

    转了这一圈,荣烺玩耍的心也淡了,跟齐师傅说,“真希望天下人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过日子。”

    齐尚书道,“此亦我等臣子毕生所愿。”

    看她不大乐,齐尚书慢慢开解她,“今年其实不错,辽北虽有小战事,对朝廷影响不大。米价会上涨,是因为近年百姓们日子好了。物价上扬,米价自然也会跟着长。”

    荣烺的眼睛天真清澈,“那为什么日子好了,还有那么多排队吃赈济粮的百姓呢?”

    齐尚书望着荣烺,“天下大同只是书生的想像。朝廷能救济穷苦,能安定四方,能让这世道安稳,这就是盛世的模样了。”

    荣烺叹口气。

    她不喜欢看到不幸,她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

    齐尚书看她小小年纪就锁着个小眉头,路边买支糖葫芦给她吃,零钱都不用老汉找。老汉喜的千恩万谢,将整整一木把子的糖葫芦都送给了齐尚书。

    齐尚书自己取支核桃豆沙的,剩下的着随从分给大家吃。

    荣烺那支是山楂的,咬一口,嘴角沾上亮晶晶的糖浆,里面山楂酸软,和着糖的甜,颇是不错。

    宫里有糖葫芦自然比市井的好吃,却没有市井中这种平凡又鲜活的味道。

    荣烺年少,吃过糖葫芦就打起精神,跟齐师傅商量,“这眼瞅就中午了,我不能白吃齐师傅你的糖葫芦,中午我请客如何?”

    “那我得点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