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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137节

    “那就算了。”

    说到长子,荣晟帝道,“我正有事同母后、丁师傅商量。”

    “什么事?”

    荣晟帝道,“阿绵如今开始学习部务,身边就阿洋几个跟着,都年纪不大,我想选一老成持重的长者辅佐阿绵。”

    荣晟帝说着看向丁相,“想来想去,我就相中丁师傅了。”

    郑太后也觉着该有个稳重人教导长孙政务,荣绵其他师傅都在衙门当差,或领一部之差,或为一衙之主,并不能时时陪在荣绵身边。

    郑太后颌首,“皇帝眼光不错。就是还得问问师傅的意思?”说着看向丁相。

    这不是件能拒绝的事,丁相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一礼,“蒙陛下与娘娘天恩,不弃老臣这乡野之人,老臣必尽心竭力,辅佐大殿下。”

    荣晟帝亲自上前扶起丁相,神色郑重,“那朕便将皇长子托付给丁相了。”

    郑太后嘴角含笑的看向二人,丁相再次行礼,“必不负陛下所托。”

    荣晟帝扶丁相坐下,丁相说,“那臣给公主授课的差使……”

    “照旧便好。”闺女的课是三天一次,并不占用太多时间。荣晟帝也不能给儿子请辅导,就把闺女的课停了。

    荣烺换衣过来,大家一道用午膳。

    荣晟帝吩咐尚食女官,“丁夫人是蜀地人,赐一席膳食给丁夫人,她定喜欢的。”

    丁相替妻子谢过陛下赏赐,荣烺笑,“丁师傅,你祖籍冀州,师母怎么是蜀地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丁相很端庄,“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郑太后唇角一翘,丁相面不改色,宫人捧来道道佳肴,丁相连忙说,“殿下看这道红油爆鱼,就是蜀地名菜。只是有些辛辣,殿下用时须得小口尝。”又同林司仪道,“给殿下备些温水漱口。”

    荣烺注意力就在菜上了,宫人夹了鱼腹处最肥美的鱼rou,剔掉鱼刺再放到荣烺面前,荣烺夹一小口放嘴里,登时辣的不轻。

    她巴嗒两下嘴,猛的吃了一大口米饭。口中辣味儿顿解,那酥肥香辣的鱼rou伴着米香软糯的大米饭,竟有说不出的合适。荣烺咽下去,“嗯,有些好吃。”

    其实让丁相说,茱萸放的有些少了,不过,荣烺年纪小,郑太后也更偏爱清淡饮食,膳房自然会减些辣味。

    大家分案而坐,郑太后略尝两口便令宫人撤了下去,荣晟帝吃着还好。最喜欢的就是荣烺姜颖二人,姜颖舀些红油鱼汁浇米饭上,更觉滋味足,还说出了丁相的心里话,“再辣些就更好吃了。”

    荣玥刚喝完水,忙说,“这已经辛辣的不得了了,还要再辣?”

    “嗯!我觉着再辣些好吃。”姜颖竟是天生的食辣高手。

    荣烺已经三两口干了半碗饭,不是她吃饭快,是这鱼太下饭了。荣烺道,“我吃着刚好。丁师傅,你觉着呢?”

    丁相道,“臣吃惯辣的人,这在蜀地算是微辣。”

    荣烺说,“那以后你跟阿颖姐的多放茱萸。”j

    辛辣之味儿格外开胃,荣烺平时也要吃一碗饭的,今天吃了一碗半。她辣丝丝的漱过口,嘴巴还是红红的,吃的新吃食很高兴,中午午睡前跟林司仪说,“林mama,晚上还吃这个。”

    “辛辣吃多容易上火,晚上清淡些。蜀地菜多的很,明天午膳再用也一样啊。”

    “那好吧。”

    荣烺在床上打个滚,跟林mama说,“明天再让膳房烧一回这个鱼。烧两条。”

    “烧两条做什么?”

    “林mama你一条,我一条。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

    林司仪给荣烺把枕头摆正,“谢殿下赏赐。殿下睡吧,下午还有课。”

    荣烺午睡时,荣晟帝单独跟丁相说了几句话,“阿绵年纪尚小,之前一直读书,不论政务还是人情世故,都很稚嫩。丁相你看他何处不足,只管提点他。”

    “是。”

    “你与舅舅也是少年相识,舅舅这几年一直在病中。明日你便随阿绵过去,看一看舅舅,说说话。”

    荣晟帝直接把这桩难题解决了,话明白至此,丁相也知以后在哪方面辅佐皇长子了,一揖道,“臣遵旨。”

    第185章 添堵

    殿下

    正文第一八五章

    荣绵原也要去郑公府看望郑国公的,因赶上秋银入库,户部较忙,这才耽搁。父亲一提,他第二日就与丁相一道去了。

    荣绵出行也有轻车简从的习惯,何况,这是探病,更不易大张排场,倒扰的病家不安。丁相骑马相随,二人有说有笑,刚进公府街就见郑公府门前扰攘,隐隐有哭声传来。

    “这是怎么了?”荣绵就要快行。

    丁相拦了他,“殿下莫急,不如让白侍卫快马去看看。”白侍卫是荣绵身边的侍卫长。荣绵出行,都是白侍卫长带青龙卫护卫。

    “也好。”荣绵看白侍卫一眼,白侍卫立刻带了两人快马过去。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国公府门前,敢扰攘的自然不是寻常人。

    白侍卫去去就回,近前低声回禀,“殿下,是徐公府老夫人的马车被拦在门外。”

    徐公府老夫人,那不就是自己外祖母!

    荣绵立刻打马过去,丁相刚要拦,结果手伸到一半,荣绵已驭马小跑过去了。公府街上行人不多,丁相与姜洋等人也只能打马跟上。

    徐老夫人是郑国公的meimei,也是郑太后的meimei,自徐国公过逝,徐老夫人自动升了一级,由夫人升为老夫人。

    此时,徐老夫人正流着泪喝斥门前挡着的仆从,“老身堂堂正一品诰命,你等竟敢拦老身,简直岂有此理!”

    此时,徐老夫人气的面色雪白、浑身乱颤,何况她又是鬓发斑白的老人家,莫说是自己嫡亲外祖母,便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是极引人同情的。

    荣绵下马,快步过去,“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扶着徐老夫人的是长子徐世子,世子之位虽早册,但如今徐家出孝,朝廷也没让徐世子袭爵的旨意。

    徐世子一见荣绵,“殿下,您怎么来了?”

    徐老夫人见着外孙,当即泪如雨下,一畔的徐夫人忙拿了帕子给婆婆拭泪,“老太太,您上了年纪,可别这样,悲大伤心。”

    郑公府的仆人见皇子殿下来了,连忙行礼。荣绵皱眉问,“这怎么回事?”

    一位青衣男仆禀道,“殿下明鉴,是家里老夫人吩咐,请徐国公夫人回府,不必相见。”

    徐老夫人哽咽道,“我亲大哥病了,我回自己娘家看望大哥。纵我们母女兄妹有何不好,也是我们的事,你等下人焉敢拦我!”j

    男仆只向荣绵回禀,“殿下,小人们也是依吩咐办事。老夫人之命,小人不敢违逆。”

    荣绵是知道徐郑两家有些不对付的,可也没想到了如此境地,他十分不忍外祖母这把年纪在门前痛哭……

    丁相刚刚赶到,在一畔道,“殿下,不如您替徐老夫人去看看郑国公。回头再打发人同徐老夫人说一说郑国公的情况,徐老夫人也就不担忧了。”

    荣绵原想帮两家说和一二,心下却也知此时有些不相宜,一听丁相的主意,荣绵问徐老夫人,“外祖母看这样可好?”

    徐老夫人哽咽道,“我就是想去看兄长一眼。我们兄妹已是这把年岁,殿下,说句不当说的话,还能见几面呢。”

    丁相柔声劝道,“老夫人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只是如今郑国公病着,老夫人也得想想病人的心情。倘令病人不自在,岂不有违老夫人探病的心意了?”

    丁相对徐世子微一点头,“世子扶你母亲回吧。老人家上了年纪,忌大悲大痛。”

    转头向郑公府门前一抬手,做个请的姿势,“殿下请进。”

    男仆从地上爬起来退至一畔,荣绵看外祖母一眼,携丁相等人一道进去了。里头人闻了信儿,都出来迎接荣绵,郑世子一直在老父身边侍疾,容色憔悴,见到荣绵,一撩衣摆便要下跪,“不知殿下降临,有失礼数,还请殿下恕罪。”

    荣绵扶了郑世子,“舅舅不要这般多礼,我既没令人提前知会,舅舅你当然不能知道。”

    郑世子又与丁相见了礼。

    荣绵又与郑世子道,“舅舅,切勿阖府惊动,让外祖父安心休养就好。曾外祖母上了年纪,我过去见曾外祖母才好。”

    尽管满心忧虑,郑世子仍很高兴荣绵能来,“殿下恩深,郑家岂能失礼。”

    “外祖父身子如何了?”荣绵问。

    郑世子叹口气,“这些天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荣绵问,“外祖父可醒着?”

    “正醒着。”

    “舅舅先带我去看望外祖父。”

    “是。”

    丁相也随着一起去了,他当年在朝为官,与郑家自有交情。郑国公见到荣绵,在榻上抱拳行礼,“殿下怎么来了,老臣还好,还好。”

    郑国公病骨支离,荣绵见了也有些不好受,坐在榻前太师椅中,“我来看看外祖父。”

    “老臣无事。”

    阳光从纱窗洒落,映的郑国公白发稀疏,郑国公看向丁相,丁相道,“我这新差使,陛下看我清闲,尚有可用之处,令我在殿下身边行走。”

    郑国公心说,怪不得咱们这位大殿下突然开窍,肯来看老朽一眼。

    他却不知此事是荣晟帝安排。

    荣绵又问如今服用何药,然后将带来的赏赐颁下,都是药材补品之物。荣绵说,“还有六样鲜灵水果,是阿烺托我带来给外祖父尝鲜的。她说人要嘴里没味儿,吃水果格外开胃。”

    郑国公病容中浮起一丝笑,“谢公主殿下想着老臣,老臣如今不能亲去谢恩,待老臣好了,一定亲去谢公主。”

    又问荣烺可好,皇帝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可好。

    荣绵说,“都好。”

    说些问候的话,荣绵也没久待,担心郑国公会疲倦。

    郑世子送荣绵出去,荣绵又与侍读郑徽说了些安慰的话,让他安心侍疾,待郑国公安康,再进宫一起读书学习。

    郑徽道,“都听殿下的。”

    然后,荣绵又去看望了郑老夫人,这是郑家的老祖宗了。

    看郑老夫人的容色,荣绵再三思量,未提徐老夫人之事。待辞过郑老夫人,离开的路上,荣绵方低声问了郑世子几句,“我看徐老夫人在门前哭,也不是常法。”

    郑世子颇觉晦气,知道徐老夫人是荣绵亲外祖母,还得强忍恶心解释,“家里现在这样,父亲那儿不敢惊动,老太太一听就生气。父亲这样病着,倘再把老太太气个好歹,我们家真就……”

    郑世子说着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