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的价值

    「没想到您还记得。」

    「当然，叔可是一直都很关心你的。所以不要感到孤单，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儘管来找我。」袁安目光真挚地盯着徐子诺。

    「以这个当交换条件，我要帮陆廷皇写歌是吗？」徐子诺内心一片明镜。

    他知道音威会给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他就范。却没想到，开出来的筹码这么大。

    这个交换条件他拒绝不了，他知道、音威也知道，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可这么刚好的时间点，却不免让人多想。

    他们是不是早就查清事情的真相，藏着掖着来等待适当的时机，作为筹码和自己交易？

    他们知道这件事多久了？如果知道很久了，那么看着他傻傻为他们打工、为了维护母亲的名声而和他人起衝突，是不是都在笑他蠢？

    徐子诺看着眼前顺手收拾掉他吃完的餐盒的袁安，眸光一暗，也许他从来就没了解过眼前的男人？

    他心底甚至冒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没有尸检，警方都不知道的事故原因，袁安为什么会知道？

    他说司机的食物被下毒，对方显然是要置司机于死地，他母亲那一天是有採访的，要在统一的盒饭中下毒，除非是非常亲近之人，否则根本做不到。

    如果能得知他们的行程，控制好毒量的话，甚至能连带着除掉自己的母亲。

    袁安说的，会发生车祸是因为司机被下毒，有可能是随便找一个藉口塘塞，想让他藉由帮母亲澄清一事，写一首歌给陆廷皇，他是骗自己的；反之，如果一切属实……下毒之人很大的可能是他们身边亲近之人，而他的母亲……也许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仅一瞬间，徐子诺脑中的思绪千回百转。

    他为自己推论出的结果感到震惊，却强迫自己装作毫无所觉。

    「陆董是这么说的，但是我拒绝了。」袁安推了推眼镜，朝徐子诺温和一笑，「倩倩的名声是一定要恢復的，这不该是一种交换条件。」

    陆董，音威集团的董事长陆鹏天，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曾在徐子诺心底刻下血淋淋的烙印，只要一想起他，双手便会止不住地颤慄。

    那天，在他的世界从彩色变成焦黑的灰时，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个男人。

    在医院的病房里，袁安告诉他，那张白布下的人，是他的母亲。

    他们让他跟母亲说说话，让他坚强。

    他闻着空气中的烧焦味和消毒水味，第一次没了勇气。

    站在病床边，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母亲离世的消息，更不敢掀开被单去证实这项事实的成立。

    彷彿只要还没看到，就不是真的。

    可突然间，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袁安拦不住的庞大身躯闯入，他看见袁安只能在一旁小说提醒对方道：「陆总，这里是医院。」

    徐子诺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像是整团泡进香精的棉花，浓郁得头皮发麻。

    男人一把推开站在病床旁的徐子诺，扯下白布便往地上丢。

    徐子诺跌坐在地，被迫看见母亲的尸体，一片焦黑，他甚至认不出对方是不是他的母亲。

    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听到从陆鹏天鼻子吐出的一声嗤笑：「可惜，死也没能死得体面一点。」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子诺，他的眼神好似在看人人唾弃的乞丐，他走上前一步，彷彿毫无察觉般，皮鞋恰好踩在徐子诺的手指上。

    「啊啊啊！！！！」鑽心的疼痛袭来，徐子诺疯了似的大叫。

    知觉瞬间回笼，他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心脏像是有无数根针往里鑽，疼得他喘不过气。

    袁安连忙上来拉人，「陆董、陆董！他的手还能写歌的。」

    陆鹏天的眼神中，是毫无人性的冰冷，「要不是你还有这一点功用，刚刚就是用脚跟踩的了。」说完，便移开了腿。

    「徐倩倩欠的债，就由他来还。」陆鹏天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袁安毕恭毕敬地送人，「是的，我知道了。」

    那一天是夏至，气温接近三十五度，徐子诺的心如坠冰窟，被踩过的手指，麻肿得失去知觉。

    徐子诺紧紧盯着袁安，语气生冷僵硬，「我写。」他来回摩娑自己的手指，却怎么也摀不暖，纤细修长的手，如雪一般的白。

    他现在怀疑母亲的死跟音威有很大的关係，就不能给它们解决掉自己的理由。

    他不只要帮陆廷皇写歌，他还要让陆鹏天知道自己无可取代的能耐。

    「欸？」唐飞听到徐子诺的话，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他虽然装作惊讶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彷彿在说，这事也太简单就办成了吧。

    他伸长手拍了拍徐子诺的肩膀，故作老气地感叹：「我们家子诺也长大了。」

    「到时候比赛，我亲自上去帮他伴奏。」徐子诺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但以此为交换条件，我母亲一事的澄清工作请以最高阶的宣传手法来进行。」

    「没问题。」袁安笑得十分开心，像一隻完成了极大利益交换的狐狸。

    徐子诺看着袁安的笑脸，突然觉得有些反胃，他强压下浑身的不自在问道：「准决赛是什么时候？」

    「在两周后的周六，现场比赛会以直播的方式呈现，目前电视录播的进度还没追上，时间上还算充足，你可以慢慢写。」

    「好，我一有进度就跟您回报，也请您有空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母亲澄清工作的进展。」徐子诺感觉自己快要演不下去了，他只想快点中断话题，赶人。

    「没问题。」袁安站起身，「那叔就先走啦！还得上班呢。你这两天要不就别去盯录音了，专心写歌吧？」

    「好。」

    袁安一走，徐子诺便衝到厕所去，他将刚刚的早餐都吐了出来，整个人抱着马桶跌坐在地。

    他想不懂音威跟他摊牌的原因是什么？

    证明母亲的清白后，不就代表了他不再需要为音威打工了吗？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是觉得他笨到摸不清其中的利害关係，还是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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