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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寻找真相

    三人在饭店的这晚非常难熬,杨偌祈和许山的关係明显疏离许多,不再有说有笑的一问一答,也不会腻在一起说着其他人不晓得的悄悄话。

    钟澈依旧什么都不敢问。

    他也有自己的缺陷,那张呆萌的外皮下其实藏着一定程度的病态。

    只要最爱的两人还在身边他便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许山哪天逃跑了,那就想办法把对方抓回来,然后绑起来照顾他一辈子。

    这不是说说而已,他觉得自己真的能做到。

    已经跑了一个哥哥,这次不能再让重要的东西逃跑了。

    隔日吃完早餐三人还是照着安排的行程出发。

    饭店附近有座生态农场,钟澈觉得两人应该会特别喜欢那里的小动物。

    看网页上写着那里有许多天竺鼠和兔子,都是可以近距离接触的,还有马儿和鸵鸟等动物,总之就像个小型动物园。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许山一进农场里头的天竺鼠和兔子便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彷彿设了结界般,以半径三公尺为基准,没有半隻动物敢靠近。

    他们也没办法,只好先去体验餵食小牛的活动,一人花一百元买了三瓶鲜奶,看着小牛们兴匆匆的跑来。

    「还满可爱的。」虽然是个挺勉强的笑容,但许山终于笑了。

    钟澈也拿着手机,不断给两人拍照。

    正感叹初生之犊不畏虎时,小牛喝着喝着居然吐奶了,彷彿此刻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傢伙不好惹。

    连工作人员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缩在一团瑟瑟发抖的小牛们寧愿饿着肚子也不愿回去喝奶。

    园方只好把钱退了,一边道歉一边疑惑这群奶牛们是不是生病了,连平时最贪吃的那隻也缩在栅栏内不敢移动。

    农场里其他动物也一样,鹿被吓到脖子扭伤,鸚鵡开始唱摇滚乐,鸵鸟精神错乱假装自己是一隻孔雀,正在练习开屏。

    「这里的动物好像都怪怪的?」钟澈从未见过这种另类的灵异现象:「不然我们去餵鱼好了。」

    说完,他便兴匆匆的跑去贩卖机前买鱼饲料,彷彿什么都没发生过。

    趁着他买饲料的时间,杨偌祈站在原地突然冒出一句:「据说动物能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许山听完身躯微微一震,双眼空洞的盯着前方,许久才冒出一句:「你恨我吗?」

    对方想都没想,立刻答道:「我不恨你,只是不敢再喜欢你了。」

    杨偌祈并没有用上不喜欢或者讨厌之类的词,只是不敢再喜欢这个曾经信任过的人。

    她的确比旁人通透,可终究读不出人心。

    许山对她的爱到底是不是爱已经无法确认,曾经给过多少真心如今便一点不剩的收回去。

    或许不小心留了些什么,可因为性格使然,大概很难给予对方第二次机会。

    对方还是她很重要的人,只是不可能跟过去一样重要了。

    「我们去餵鱼吧。」许山试着牵起女孩的手,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伤心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便独自走向池塘

    杨偌祈的举动已经够令人难过了,如果钟澈也这样对他??

    他觉得自己大概会疯掉。

    「怎么啦?」钟澈将鱼饲料递到对方手中,见许山萎靡不振的模样很是担心。

    「没什么,这里的鱼挺漂亮的。」他随口扯了句不相干的话题。

    池塘内充斥着红白相间的锦鲤,正抢夺着水面上的饲料。

    有许山这尊煞星在,没多久果然就有几隻鱼溺水了,翻着白肚,也不知是死是活。

    「??」

    许山终于受不了了,委屈的垂下头:「我想回家了??可以吗?」

    面对恋人彷彿丢了魂的模样钟澈哪说得出拒绝的话,虽然觉得有些可惜还是柔声道:「好,我们回家。」

    他知道许山最近心情不好,可除了装傻却什么也做不到。

    几人回饭店收拾好行李,打算结束这段不怎么愉快的行程。路上钟澈说着老土的笑话想逗两人开心,一大一小总是耐着性子附和他。

    看似和过往相同,只有他们自己知晓那些微妙的差异。

    气氛不再温馨,反而变得冰冷僵硬,越是尽力挽救就越显得牵强。

    钟澈顺利把许山送回家后自己也带着孩子回家了。

    女孩一句话也没说,面无表情的走回房间。房门一关,便再也不愿出来。

    连午餐和晚餐都只是象徵性的啃了几口,这还是钟澈亲自将饭菜送到门口的成果。

    他懊恼的收拾好餐盘,要是许山在这儿大概有一百种方法让女孩乖乖吃饭,可惜两人似乎吵架了。

    两边都是他的宝贝,不懂前因后果的他不敢贸然定论谁对谁错,三人之中最容易犯错的一直是自己,甚至连孩子都比他懂得明辨是非。

    「偌祈我给你准备了饭糰和牛奶,晚上饿了记得出来吃,我等等要出去一阵子。」钟澈敲了敲女孩的房门,再三叮嘱对方不要把自己饿着了。

    饭糰不是他做的,而是便利店买的微波食品。毕竟他连煮白饭都不会,包的饭糰肯定不能吃。

    钟澈给自己披上一件运动外套便开车出门了。

    他的目的是间酒吧。

    酒吧外头是一扇很有质感的木门,上面掛着刻有店名的门牌。推开门,里头走復古风。

    橘黄的灯光点缀在吧檯附近,里头站着两位三十出头的女性调酒师。

    八零年代的老歌走着它缓慢的步调,完美融入整个空间,周围的气氛也变得不同于以往,带着成人世界的苦涩。

    自从和许山交往后他就很少来这种地方了。

    和老闆打过招呼后逕自走入包厢,几位好友们已经在里头等他。

    难得的休假时间,几人本就打算聚一聚。

    钟澈之前为了带恋人孩子出去玩拒绝过一次,既然行程都取消了便想着乾脆过来赴约吧。

    「呦!我们见色忘友的小变态终于来了!」毛怪起身,热情的向他打招呼,其他几人也跟着瞎起鬨。

    「来来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说话的警员绰号是杰利,杰利鼠的那个杰利。

    男人给彼此取绰号的方式永远那么恶劣,因为这傢伙矮。

    恰巧一百六十五公分,要是再少个一公分就没办法通过刑警考试了。而且这人也不是打架的料,主要还是靠脑子工作比较多,拥有不错的调查能力。

    至于他旁边的男性则是汤姆。

    这人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对方是个很普通的男人。秉持着一定要给人取绰号的精神,跟杰利同期进来的竹马竹马直接被赐予汤姆这个绰号,毕竟有了杰利没有汤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唯独钟澈没有绰号。

    因为绰号流行起来那阵子他的某任前女友正好被抓了,他们虽然恶劣,但还没恶劣到这时候给人取难听的绰号。

    之后这个特殊对待彷彿成了一种禁忌,除了毛怪偶尔会叫对方变态之外,再也没人给他取绰号了。

    「你怎么有时间来?」汤姆喝了口调酒,问出了在场眾人的心声。

    「难不成分手??」杰利还没说完就被汤姆一把摀住嘴巴。

    看他们打打闹闹的模样还真的有点像动画片里的猫和老鼠。

    毛怪也默契的不敢多问。

    对方能来这儿喝酒肯定是感情上出问题了。

    看得出钟澈这次是认真的,以往那些女友被抓了也不见这人难过多久。

    他本以为对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爱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想到这回端茶倒水什么都会了,连约会都没迟到过,以往的粗心大意消失了大半,只剩天生自带的一点迟钝。

    钟澈笑着摇摇头:「放心,我们没分手。」

    「没分手就好。」知道自己差点说错话的杰利松了口气,为了陪罪他递上菜单:「来,想喝什么酒,我请客!」

    说完又补充道:「但只有一杯,我最近买了新款的限量球鞋,手头有点紧。」

    「我开车过来的,不能喝酒。」钟澈接过菜单,里头除了熟悉调酒,还有这季的主打新品。

    最终他点了杯要价台币五十元的雪碧,装在看起来很高级的酒杯中,除此之外就只是最普通的气泡饮料。

    「钟澈你不对劲啊?」杰利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照理说,就算不能喝酒对方也会坑他一把,至少要点个三百元往上数的商品才对。

    五十块的雪碧?是他突然良心发现了还是被驱魔师净化后突然变正常了?

    话还没说完对方又点了两块蛋糕,神色突然温柔的很噁心。

    「这两块蛋糕不会是要我出钱吧?」

    杰利松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的钟澈,那个变态是不可能良心发现的。

    没想到钟澈居然笑着回答:「蛋糕钱我自己出就行,这里的蛋糕好吃,我想要带给许山和孩子嚐嚐。」

    毛怪也吓得不轻,感叹道:「你真的变了。」

    以往的钟澈不是不好,总觉得那层羊皮下还披着点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人不敢随意招惹。

    现在明显温柔许多,那股变态的气息居然被磨掉不少。

    「我变了?」钟澈歪着头,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毛怪意味深长的道:「你变温柔了。」

    「我本来就很温柔好不好,」他喝了口雪碧,酥酥麻麻的快感在口中激盪开来。

    他一直都这样不是吗?到底哪里变了?

    毛怪摇摇头,彷彿自己是位世外高人:「说吧,今天为什么有空来,不是出去玩了吗?」

    想到这儿钟澈就不自觉的难过起来,他不晓得许山和杨偌祈怎么了,直觉告诉他不该把这些事说出来,因为每次揭发他女友们的人都是毛怪。

    可真的太难受了,不自觉的就被人套了话,将旅游过程洩露了大半。

    杰利听完惊呼道:「那个小妖精居然能把你摔出去?」

    他见过许山。

    之前做笔录便是他负责接待的。

    对方给他的印象不错。斯斯文文、谈吐有礼,身形甚至有些消瘦,的确很符合点心师傅的形象。

    「别看他长得瘦弱,只是骨架比较小而已,脱下来全是肌rou。」钟澈回想起对方在床上的模样。

    优美的肌rou线条随着动作起伏,汗珠和泪水混在一块儿,嘴上还会发出好听的呻吟。

    「够了!」毛怪似乎发现对方在想什么赶紧阻止道:「请停止你的幻想!不可以色色。」

    「澈哥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在队上也算挺能打的了,为什么一个点心师傅能把你摔出去?」杰利敏感的发现问题所在。

    撇去钟澈突然脑子抽风被美色迷惑,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把他摔出去。

    毛怪这个阴谋论者更觉得案情不单纯,他一直在等许山露出破绽,可除了一堆狗粮之外根本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也不愿整天疑神疑鬼的,可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要是哪天被另一半杀了后悔都来不及。

    毛怪叹了口气,看着杯中略显混浊的酒,原先分明的层次随着时间逐渐模糊。

    是不是等时间久了,所有线索都融在一起便能找到真相?

    还是会越来越混沌,最终不了了之。

    「其实那小妖精也挺可怜的。」毛怪晃了晃酒杯,把三种顏色的酒混在一起:「母亲被强暴后生下了他,七岁时一场大火烧死了他的父亲和jiejie,十九岁母亲也死于胃癌。」

    「你、你在说什么啊?」钟澈听完差点把口中的雪碧吐出来,近乎盲目的想矇骗自己。

    他知道毛怪没必要骗他,可是、可是??

    「许山的母亲不是还活着吗?」

    那是对方亲口告诉他的。

    说自己要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

    更可怕的是,他的确、他的确没见过许山的母亲,只见过对方帮那位老人送饭。

    毛怪一听也觉得苗头不对:「小妖精的母亲早在八年前就死透了,这些纪录一查就知道,我骗你做什么?」

    「可是、可是??」脑子越乱钟澈越没办法好好思考。

    难道他害怕的事变成现实了?

    许山怎么可能是犯罪者,那个温柔善良对谁都和蔼可亲的人怎么可能是罪犯!

    即便真的犯了法肯定也只是闯红灯那种小事对吧?

    他焦虑的都快哭出来。

    看着面前两块蛋糕,香甜诱人,就跟许山身上的味道一样。

    自己还有机会将蛋糕送出去吗?

    其他三人就冷静多了。

    毛怪虽然觉得事情有猫腻,很可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光凭这个疑点根本不足以作为申请搜索票的依据,连这个谎言是否跟案件有关都不晓得。

    搞不好人家就是在说谎,说好玩的而已。

    杨洁一案的兇手至今下落不明,如果绑架者和弃尸者是同一人,兇手很有可能就是许山。

    那个狡猾的罪犯还有仅存的一丝同情心,毕竟对方拯救过杨偌祈。

    如果是为了赎罪才接近钟澈的呢?

    又或者世上真的有那么刚好的事?

    依照许山最近的表现来看就知道那傢伙不会轻易露出破绽。他们又有钟澈这个为爱疯狂的雷队友。

    不如来个打草惊蛇?

    「要不我们去突击检查吧?趁对方还没有准备。」毛怪提议。

    虽然没有搜索票有些冒险,但为了撇清嫌疑许山应该不会拒绝他们的搜索。

    要知道,那个男人可是很狡猾的。

    几人很快就答应了,为了兄弟,在休假给自己多加一会儿班完全没问题。

    只剩钟澈还不敢面对现实,坚信道:「许山肯定没问题,他母亲的事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们也希望这只是个误会,但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沉默许久的汤姆一脸严肃的警告对方。

    事情虽然还没下定论,但恐怕不会往好的方向走。

    「好吧??我跟你们走。」钟澈脸色惨白的盯着面前的蛋糕,努力抑制在眼眶打转的泪珠:「但千万不要伤害许山,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几人点头表示同意后纷纷离开酒吧,上了钟澈的车。

    一路上四人鸦雀无声,类似的事明明发生过很多次,却没有这次来得压抑。

    因为他们知道好友这次大概真的付出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