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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八章】5

什么案子、也没什么存在感的刑警可真是屈才了,Y省广播电台时政财经频道应该特招这二位去当主持人。

    “……唉呀,所以你说今年大选选谁呢?上亿的亏空,谁敢继续选红党执政?”

    “但问题在于,蓝党也没实质的财政政策啊。”

    “靠他们蓝党?拉倒个球吧!旧时代的时候、还有他们憋到南岛的时候,他们都管过财政么?也都是给自己中饱私囊!现在他们也是啊,不少蓝党高官都自己在那儿炒期货炒外汇炒地皮呢,要么现在房价能这么贵?股市能比红党专政的时候还乱?唉……”

    “那还能靠谁?地方党团?”

    “他们更不行,那帮人也就是给红蓝两党分票的!瞧给你机灵的,你咋不说环保党呢?呵呵……唉,古话说得好么,‘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哦!从大清朝到伪政权、从旧时代到新政府,再到现在两党和解,有谁真正为老百姓考虑过的?谁也不能靠得上谁呀!诶,话说我前两天看见耿老师跟她老伴了——那家伙,两口子一身老褶子、一头白头发,但是大老远的一看体型,她跟她老头看着就像五十多的,身上皮rou好像都没泻,身子骨看着比我都硬实。”

    bz2021.

    “哪个耿老师啊?教咱们刑侦数据的那个?”

    “那是哪个?你说那个耿老师是个老头,而且五年前就去世了。我说这个是教咱们体育和枪械的那个!”

    “哦哦,我想起来了,你们那帮男生当年都馋人家身子那个‘耿女神’,现在也得六十多了吧?”

    “嗨,说这个干啥……不过这女神也有老的时候啊,老太太都六十七了!一脸褶子早没法看了……不过她跟我聊了两句之后,她跟她老头还挺神秘,问我想不想赚点外快。”

    “外快?干啥啊?”

    “我也不知道,他老两口也没跟我细说,就一直问我射击开枪的功夫是不是还在。”

    “问你这个干啥啊?用你射击的功夫?对了,我想起来你在警院的时候,射击的成绩一直不差,你还玩过弓道和标准比赛射箭是吧?他们老两口给你找的啥‘外快’啊,用得着问你射击的事情?”

    我在一旁听着也没吱声,只是闭着眼睛假寐——其实我这时候也的确困了,但手机的一阵震动却让我条件反射式地又精神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老爸给我发来的短信:“儿子,手机和电话卡已经收到。勿念。”这时候我还有那么一点对他置气的感觉,想了半天,我只给他回复了一个“/OK”的emoji表情符号,也没再跟他说些什么。

    不过确实,自从省厅的钱省政府拿去拆东墙补西墙,全省各级的警察单位都出现了在外面找活干的现象,他们为了不耽误警察工作,做的事情也都是比如在什么少年宫、健身俱乐部当个运动

    健身教练之类的工作,廖韬他们经侦处的还有去给人做会计培训班的老师的;虽说全省范围内这么干的倒也不多,警察系统内部也不管这种事情——毕竟这样赚钱总要比我所知道的譬如交警大队里撺掇女警花去陪酒卖身好多了,可长此以往,我觉得这终究是个问题。

    “我估计……可能也就是少年宫或者什么体育俱乐部之类的,给小孩学生当当气枪或者弓道教练之类的吧?她老两口能给我找啥正经活儿?但我是不想干……太累了!而且我家那口子现在也有钱赚,我俩现在也没孩子也没啥负担,现在这样就挺好,挺自在的!”

    “嘁!也亏你家那位也对你没啥要求!不过说起来,前两天我们那个霍教官也找过我,也问我要不要干点啥活……我今早好像还在咱们局附近看见他了呢,跟好像是其他的也在警校交过课的教官一起走来着。”

    “他给你找的啥活啊?”

    “我cao,我连问都没问!他他妈的……他给咱们讲课的时候老色了!那个老流氓……”

    “哈哈哈……我想起来了,那个‘咸猪手老霍’!”

    “对,就他!我还理他?我跟他打个哈哈我就走了……谁知道他是想让我干啥去啊?”

    “嘿嘿!他别是看上你了吧?”

    “你可拉倒吧……想想都恶心,而且他现在起码七十岁了……太恶心了……”

    ——“耿老师夫妇”、“霍教官”……退休老教官……“外快”、“射击功夫”……退休教官……詹俪芳……省厅财政缩减……退休金、抚恤金、救济金……这里边,该不会有什么有意思的特殊联系吧?

    这些事情暂时顾不上了,从K市来的顾老板一家人倒是难缠得很。按说他们的想法我确实能理解,死者为大、又是爱女,遇上这么个事情心里肯定不好受,按照K市那边老规矩,如果子女早亡的,确实应该今早入土为安。可就在我劝解当中,顾夫人愣是扯出一个“老民俗”,说什么“女孩被害,不能见仵作,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这倒是让我有点懵——恰好我小时候就翻过一本关于全国各族风情民俗大全的白描图画书,配阴魂、埋陶罐、画白妆这些我都了解过,“不能见仵作”这种禁忌,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劳驾问您一句,顾夫人,‘女孩遇害,不能见仵作’这种事,是搁什么地方传来的?”

    “我……我们老家是满洲人,满洲人的风俗就这样!”顾夫人满脸委屈加上愤恨,又哭哭啼啼地说道。

    这不是巧了么?

    先前我还真就看过满洲老风俗禁忌,而且我还跟张霁隆第一次见面喝酒的时候,就聊过这方面的事情——

    “您说这真的假的啊?您家诸位节哀,但有话我也直说:我可是在K市上了七年学。咱们K市的满洲人比F市的更多,满族人家出殡我也见过、家里有人不幸遇害的,这种事情我念书前儿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也碰见过,顺带着我还帮过人家忙:找出马仙跳大神的、找萨满做法事的,我也都见过,何况我知道咱们满洲人的殡葬习俗,好像也没那么多说法。并且,我看您家几位的资料,好像都是汉族啊?怎么还讨满洲的风俗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再说,这种事情上你一外人,有啥资格掺和的!”顾绍仪的舅舅突然不乐意了,脸上正挂着委屈的眼泪,又一拍桌子,把眉毛一横:“我们家原本是锡伯人,后改的汉族身份、但就愿意过满洲、锡伯的习惯不行吗?”

    这不更巧了吗?多亏艾立威和他哥哥曹龙是锡伯族。彻底调查艾立威的时候,我也早就把锡伯族相关方面的知识都大略掌握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可能说话过了啊,但我说话也就这态度,您别介意:据我所知,锡伯族现存的民俗,好像大部分跟满洲民俗都是一样的吧?其实别提你们是什么民族了,我就没听说过这世界上哪个地方是存在不许仵作法医验尸这样的说法的,除非你们自己不愿意。”

    见我哪朝哪代、哪个民族的招数都不吃,顾家的几位也都不说话了。

    “我能理解您各位的心情,毕竟这种事谁都不想遇上,何况还是自己的骨rou儿女;但问题是,您家各位也必须帮忙配合和协助我们警方的调查,这是法律规定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为了帮助顾绍仪女士探明真相——您各位也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吧,对吗?换位思考一下,假设是我的一个患有先天性疾病的挚爱亲朋,突然出了事故,即便真是他自己不行遇难丧生,我还是希望鉴识官也好、其他的专科医生也好,帮我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以为什么离世的。”说到这,我再观察了一下顾家的每个人脸上都挂了相,仿佛他们都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想到这,我又试探性地对他们问道:“恕我直言,顾老板、顾夫人:你们今天这么快就过来讨要顾绍仪女士的遗体,还一直用着这样的说辞,是不是有人授意的啊?还是说有谁在逼迫你们这么做呢?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麻烦?如果是这样,我们警方会全力……”

    “他妈了个巴子的!我们当爹妈的,想早早把闺女要回来、让她入土为安,这有什么错吗?你个小逼崽子你懂个屁!”顾老板一听,瞬间雷霆大怒,跟着自己的保镖连推带搡地把我弄下了车,接着又对我喝道,“你们不把我女儿赶紧还回来,我……我们就不走了!”

    只见顾老板又招呼着他们家的司

    机们,直接把跟他一起开来的两辆轿车、一辆SUV和一辆专门送殡的商务车直接集体横在了市局门口的这条小路上,一瞬间就把这条小路堵得死死的,还差点搞出追尾事故。

    挺简单的事情,却非得要闹这么大。

    胡佳期和白浩远也没跟着我进到车子里,也不知道我跟顾家人都说了什么,但眼见着这都已经造成了交通问题,只好马上又紧急联系防暴组和制服组的人,跑到两个路口迅速设置了临时路障,又一点点指引着原先堵在路上的车子退了回去。我真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是自己的说话方式有问题所以才引得顾家人如此大动肝火。

    却等到我们把路疏通了之后,我又透过顾家的车窗看见,这一家子人正一边流着眼泪、哭得肝肠寸断,一边委屈地跟着什么人通着电话——他们的委屈好像并不来自于我,或者不让他们把顾绍仪的遗体带走的F市警察局,而是正跟他们通着电话的那个人。

    ——如果说,顾绍仪死了,上官果果被怀疑是谋杀凶手,这时候如果有人逼着在K市够一定实力的顾老板硬把自己女儿的遗体带走,那么这幕后之人,又能是谁呢?

    会是上官立雄吗?

    正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小C打通了我的电话。

    “喂,C,咋样了?”

    “唉……你可以让顾家把顾绍仪领走了。”

    “咋……咋的呢?”我心说坏了。按照国家法律——两党和解之后修订案——如果警察机关鉴定部门检验死者为自然/意外死亡,或者因疾病导致的死亡,则在鉴定部门确认死因之后,需马上联系死者家属把遗体交还,或根据家属意愿进行妥善处理。

    “死亡特征数据和照片已经出了结果,并且记录备案了——她确实是因为心脏病突发丧生的。”果不其然,小C给了我这样一个结论,“我也提取了一点血液样本,里面的成分也都是她平常吃的那两种治疗心脏病的药物,看样子应该不是被下毒。”

    “什么?”这个结果听起来似乎理所应当,但又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不能解剖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就我的经验、我的所学,再加上X光片的结果来看,确实是因为突发性心衰竭,但这只是诱因,或者说,能占一半死因吧;而另一半原因,就是因为在她的小脑部位,也就是后颈部到后脑根部这里有一处很严重的撞击——咱们上午去现场的时候,你也注意到了大理石台棱角上的那个血迹了吧?目前按照伤口分析再根据测算,确实应该是死者在心梗死后,瞬间产生休克和昏厥现象,于是整个人无准备地向后一仰,寸劲儿磕到了大理石台;而这样的撞击,使得本身心脑血管系统就暂时宕机且正处于脆弱状态下,导致了颅内伤,紧接着便迅速进入了脑死亡状态,全身上下的生理指数也跟着慢慢消散。而且她随身也确实带着卡维地洛和普鲁卡因胺,都是针对她的心脏病的。我按照现场测量结果,加上从尸体上目前能检测到数据演算了三次,有89%的可能性就是这样。”

    “百分之八十九……算高的还是算低的?”

    “按照正态分布数据的置信区间,这样的结果已经算高的了。数据的方差都出在血样的问题上,人死之后和活着的时候,血样里的各种成分都会发生状态变化,当然,这也是在尸检的允许偏差范围之内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毕竟这个结果数据并不非常接近百分之百。

    “用泵机抽胃肠液的话,需要多久?”我又对小C问道。

    “他们同意吗?用泵机?”

    “没有……”

    “唉,二老公啊,你可别逞能好么?上了泵机的话,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就他们现在闹成这样,你能维持得了一个半小时这么长时间么?而且,你别忘了,用完泵机之后,尸体还会出现水肿,这件事你跟他们家人说了么?如果尸体浮肿,再被他们顾家人发现了,顾家人能饶过你?”

    妈的,一个半小时……

    无提前报备、无特殊状况,出现超过三十分钟的临时路障或者堵车,这就算是执勤和工作事故了,省厅那边肯定还会找茬,搞不好还得再把安保局桂霜晴那帮人招来;

    偏偏这时候,他娘的徐远和天杀的沈量才的电话都打不通!

    “好吧……那她的手机资料呢?”

    “存了,也破解过了。里面应该是没啥问题,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啧!唉……”

    “你觉得还是有问题?”

    “对。可能是我有点疑神疑鬼了,但我潜意识里告诉我,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秋岩,探案子总不凭感觉走吧?从所有指标上开看……”

    “我不是怀疑你的技术或者你得出来指标结果,小C,我还能信不过你么?但……我就是不踏实,你知道吗?我真是不踏实!”

    小C看着站在楼下乱转圈的我,我也纠结又无奈地看着站在楼上的小C,我的心绪从清晨开始就没踏实下来过,而原本挺自信的小C被我刚才那一番纯粹出于第六感的质疑,也给稳得有些不能淡定。可终究,我俩此时到底还是束手无策。

    “只是我看窗外他们家人现在这闹腾劲儿,好像也来不及开泵机给她抽胃肠液了……要是没有他们家人这么闹,你让我怎么检查我就怎么检查。但目前看来,八成应该就是突发心衰竭加上颅内伤,没跑了。你赶紧让他们把遗体带走吧,我看你被他们这么难为,秋岩,我也挺心疼。”小C也在劝我,“算了吧,咱们下午不是还得在去趟天翔路那边么?”

    “唉,要是没他们家人这么闹,直接就走你们正常法医鉴识程序了……唉,行吧,我知道了。”

    我怀着满心的狐疑跟不甘,走到了顾家人的车子前。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三辆灰色商务车横冲直撞地开到了我面前——这辆车我见过,安保局的,老早在九月份市局门口有人闹事之后,就是这几辆车子假模假样地过来,说是进行调查,实际上完全是捣乱和找茬儿。没想到今天这么点儿事情,还是让他们闻到了味道把他们招了过来。

    “桂处长的鼻子可真灵!”没等车门打开的时候,我便如吸了一大口煤气一样,皱着眉头抿着嘴,对着那三辆面包车喊到。

    没想到,中间那辆车一打开,却走下来一个留着只到肩颈部位干练短发的女人:她皮肤白得就像是奶油一样,那嘴唇虽然有些厚、但也小得可爱,就像是一颗草莓口味的马卡龙一样;她的脸颊消瘦却嫩滑,鼻梁高挺又丰润,眼睛澄澈又深邃。这张有些欧美人一般棱角的尤物脸孔,看起来还挺眼熟;她也穿着安保局厚厚的米黄色制服呢子大衣,但整个人的气场,要比桂霜晴那个狐狸跟刺猬杂交出来的崽儿成精的东西柔和太多了。

    过后在我身边,还有站在楼上观望街面的所有人都不禁感叹:安保局终于来了个赏心悦目的“女魔头”,但当时近乎每个人都碍于对安保局远扬臭名的芥蒂,于是他们都没想着上前来搭上一句话。

    女人下了车后猛松了一口气,嫌弃地看着车上怨道:“喂,我说你们平时都这么开车吗?”

    “呃……都习惯了……”

    “告诉你们,今后在我手下,出任务开车的时候收敛点,除非是有特殊情况,知道吗?我不喜欢横冲直撞、招摇过市的作风!”

    啊呀,她一说话,那柔软似酥的嗓音入耳,我才彻底确认眼前的女人是谁!

    “这……欧阳?欧阳雅霓阿姨?”

    “Yo!”在听到我叫她之后,欧阳雅霓立刻转过头微微一笑,眼睛也跟着立刻弯成两条小月亮,对我抬手打了一声招呼:“小家伙,好久不见欸!”

    欧阳雅霓这一举动,给咱们市局的所有人都看傻了,而且还有色胆比较大的,过后还厚着脸皮找我来要欧阳雅霓的电话号和微信的。

    “这……真是你啊,欧阳阿姨!”我的老天呀,可算来警察局“找麻烦”的安保局代表不是桂霜晴了,而且这还是个意外收获,不说欧阳雅霓心细、礼貌又随和,起码她人就比桂霜晴那女人漂亮养眼。

    “怎么了?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呀?”

    “哈哈,您这换了个短发,我还真就差点没认出来。欧阳阿姨,你怎么来了呢?”

    “我听说你们市局门口有人闹事,桂霜晴今天有别的任务出去了,我就过来看看了。怎么着,你们市局不兴我来啊?”

    “不是不是……你这是稀客,你来我当然愿意了。我问的也不是这个:我是想问您不是在G市工作么,怎么来咱们F市了?”

    “这话说来就有点长了……”欧阳雅霓挠了挠耳鬓,低头叹了口气,随后有些支支吾吾、但总体上倒也算是直言不讳地说道,“咱们上次那个肖站长你见过了吧?他跟我关系一直不是太好,包括他本人对我也……太……啧……中间还有很多事,有的不好说,有的涉及机密,这些我就不跟你这个小家伙说了吧。反正他是一直给我小鞋穿,我在那边想干什么也是束手束脚的,所以时间长了,我就不想在G市待了,我甚至都有点想辞职离开安保局了。可后来咱们Y省这边,有人听说了我的事情,就给我们总部老板打招呼了,然后我就被调来F市站这边了。”说着,欧阳雅霓又转过头,无奈地看了看身后这些一下车就随地吐痰然后点上香烟的一身痞气的“黄鼠狼”们,“我其实也刚调来第三天,我现在是F市站稽查处处长。等过两天,我手下那帮号称‘安保局八仙’的弟兄姐妹们都到齐了,估计肯定会比现在舒服多了。”

    “呵呵呵,‘安保局八仙’和‘十二杰’这下都凑齐了,看来咱们F市以后可要热闹了哈!”我先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

    “哦,对啦,我现在是咱们F市站稽查处处长,总部调我我来也是专门整治一下稽查处,但我的职责,也是经常需要到全市的税务局、警察局、医院和政府机关多走走看看。这以后,我这个老阿姨可能就得多来找你这个小毛头了呀!你可别烦老阿姨哟!”

    “瞎说!你哪是什么老阿姨?”看着欧阳雅霓着白桃rou似的面庞,我的嘴巴都跟着抹了蜜,“你看着比我都年轻都嫩呢!要不是你跟夏雪平的那层关系,我都想管你叫jiejie!而且以后如果要是来咱们市局找麻烦的是你‘血仙姑’,那我巴不得天天让安保局来找我们麻烦!”

    “哈哈哈,你们就对桂霜晴处长这么讨厌吗?”

    “可不是么?那个姓桂的女人跟你雅霓阿姨比起来,怎么说呢……用你们小时候的电视动画片比喻吧,她就是格格巫,而你就是花仙子。”

    “行呀,小家伙,几个月不见嘴怎么这么油……你放心吧,有我在,桂处长以

    后应该不会再欺负你了。”说着说着,欧阳雅霓还抬手捏了捏我的鼻尖。

    但提到夏雪平,我心里有不免像是被扯了一下子。于是我只能赶紧插话,随便问了一句:“那个……雅霓阿姨,你说你是被Y省这边某位人士关照,然后调过来的。那人是谁啊?”

    欧阳雅霓又收回了手,盯着我的眼睛,言语却有些闪烁,仿佛想告诉我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一样,最终对我解释道:“啊……这个你也别问了,我也不好跟你说……当然这也挺突然的,我也没想到能知道我是谁……”

    “哦……”

    “那个……阿雪现在在你们局里,还是在情报局?我……我听说她被借调到什么专案组去了,你也在里面是吗?”

    “哦,她,她……她今天上午刚来过,这阵儿应该在情报局吧。我也不知道……”我立刻躲开了她的目光,侧过身道,“我这不是这边也有案子么,所以我就暂时先回局里工作了……”

    “哦,这么回事。”欧阳雅霓接着笑了笑,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寻着我的目光弓着身子地看着我,“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跟阿雪你们俩的关系还没个缓和呢?”

    “嗯。”我看看欧阳雅霓,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些什么,更不好直接跟她说,我跟你的旧闺蜜夏雪平我俩搞了一段亲生母子恋爱,但是现在关系又崩了,我俩分开了;于是,我也只好顺着她的话含糊地点了点头。

    “唉!你们俩啊,都是倔脾气……我今天本来也不是想就这么找她的,我俩以前闹的误会也可大了,我都不知道她还想不想见我呢。以后再说吧。”欧阳雅霓对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我和其他同事,“对啦,说起你这个案子……”正说着,她又突然走到了顾家人的车子旁边,敲了敲车窗玻璃,“喂!姐,二弟,我来这么半天你都不看我一眼啊?”

    ——姐?二弟?

    没想到车子里的顾绍仪的mama和舅舅一见欧阳雅霓,真就喜出望外地把车窗摇了下来,然后打开了车门就要下车:

    “哎呀,这不是小霓嘛!你咋回来啦?”

    “真是不老少日子不见了,小霓!”

    “你们也别下车了……姐,我能上车跟你和姐夫、还有二弟说句话么?”

    “行行,上来吧。”

    接着,欧阳雅霓还真就上了顾家的车。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顾夫人和顾绍仪的舅舅,原来也都是一般的贫困人家,之前跟欧阳雅霓家还是上下楼的邻居。顾夫人的父母常年在南方打工,姐弟俩在家也没人照顾,经常在家饿肚子;某一日嗅见欧阳雅霓的mama炸立陶宛风味的土豆奶酪饼,又焖了一锅羊rou洋葱荞麦饭,那姐弟俩便站在欧阳雅霓家门口走不动道了。欧阳雅霓的mama一见这俩孩子面色蜡黄,就把孩子领进了家里一起吃饭。从那以后,欧阳雅霓就相当于多了一个jiejie一个弟弟——顾夫人小时候,还帮着欧阳雅霓没少补习国文,要不然欧阳雅霓到现在说话,还得带着一股波罗的海口音。直到后来欧阳雅霓上了警院,顾夫人同时既是因为没钱上不起大学、又是被自己的高中同学,也就是顾家的独生子、现在的顾老板打动嫁了人,俩人的来往才不像以前那样多了,但是偶尔欧阳雅霓办事或者放假回老家的时候,还是会跟这姐弟俩一起吃个饭。

    但随后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欧阳雅霓到底是真的因为听说有人在市警察局门口闹事,才带人过来的吗?怎么这么巧,她偏偏就认识此时正在闹事的顾夫人呢?

    bz2021.

    欧阳雅霓上了顾家的车后,见到车里正好有遮光板,于是她便做了主,让顾家人把那辆SUV的四周车窗的挡光板全都拉了上去,于是他们几个人在车子里聊了什么,每个人脸上又都是什么神情的,我一概看不见;但是安保局这边的车子玻璃上都没贴遮光膜、也没拉上挡光板,我倒是能把他们的面包车里面看的一清二楚——其中有一辆车子,里面就留了四个座位,再后面所有的座位都被拆卸了,留了很大的一个空隙。

    再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欧阳雅霓又从车上走了下来,并且让我帮忙撤了路障,接着顾家人什么都没说,开车离开了。

    ——啊?

    “欧阳阿姨,这……怎么回事?”

    欧阳雅霓在跟我解释了一下他和顾家人的关系之后,又对我说道:“秋岩,我先跟顾先生和顾太太聊了一下,让他们回去先平复平复心情。但是他们的心情你也得理解,对吧,毕竟死者是他们家的宝贝女儿,谁都不能一下子接受得了。可你们的调查也不能就这么马马虎虎地算了。我想了个折中办法:我们安保局稽查处这边也有我们自己的太平间,按照他们家属的意思,顾绍仪的遗体暂时先别动,先放我们安保局那儿;等过后他们家人想通了,你们鉴定课的人再去做更进一步的尸检。这样可以吧?”

    “哎呦,要是能这样,再好不过了。我其实刚才也是一直闹心呢,万一后续有什么问题没办法核查,就这么快地把人火化了,好不好就是一个死无对证。”我看着欧阳雅霓藏着月光一样的双眼,疑惑地问道,“欧阳阿姨,您来的也太是时候了,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那

    当然,老阿姨我就是干这个的呀!”

    “我怎么觉得,您是专门来帮我的呢?”

    “哈哈,傻样儿!别自作多情了,小家伙!”

    欧阳雅霓说着,又抬手捏了捏我的鼻尖,接着就让我带她上楼去问鉴定课要尸体了。

    ——欧阳雅霓的出现,可以说是我这一天当中最开心最美好的时刻了。

    而且好似这也是吴小曦这一天,或者说这一段时间以来最开心最美好的时刻:欧阳雅霓的眼睛倒也真是尖,我跟小C只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欧阳雅霓就窥破了我和小C之间一定是有什么关系的,而且把顾绍仪的尸体装入尸体袋、封好后有重新放进保温箱里,在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欧阳雅霓临回去的时候,还特意走到我和小C之间说了一句“你俩还真有点般配”,弄得小C脸上一红,之后又美滋滋高兴了一下午。

    不过欧阳雅霓出现的如此及时,却让我心中更加不安了,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在G市的那次经历让我确实很信任欧阳雅霓,而且我也的确很感谢她的所作所为;可再结合顾家人这么大闹一番,而她偏偏跟顾夫人和顾舅舅的关系那么巧合地亲近,这里面难道没有什么问题吗?顾家人的所作所为足够已经让我浮想联翩了。这一切如此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地发生,这样的巧合都已经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就好像下围棋一样,一个人落子,另一个人再落,一子接着一子,一招接着一招;而恰好在某一刻,某一颗棋子落在了某一个点上,并出现在我的面前。以至于我自己都忍不住发问:难道我也是一枚棋子么?

    那下棋的人又是谁呢?

    所以之后下午到晚间,我们把所有的时间耽误在天翔路分局时,我并没表现得像胡佳期、白浩远跟小C那样大动肝火。

    “都等了半个小时了,怎么,你们刑侦处的负责人还没回来?”“可不是嘛,本来我们就三点多钟来的,你们再这么拖下去,是不是马上就要下班了?”

    天翔路的人,按说是我们市局的下属单位,根据规定和惯例,我们要求他们配合工作的时候,他们必须无条件进行配合,更别提整个案子就是从他们那儿打包丢给我们的;可他们派出来接待我们的人,却懒懒散散,又趾高气昂,拿着个iPod听着歌,二郎腿一翘,双手捂着肚子就是一副马上要睡觉的架势:“……您各位听听哈,您自己都说您三点多钟才来,这个我们有啥办法呢?我们天翔路分局刑侦处的,攀不上你们市局的高枝儿,但我们这些在下面做事的,任务也不老少!咱们虽然级别有高低,但也不比你们市局重案一组轻松!”

    “你这人滚刀rou似的呢!我们也没说给你们加码增负,我们只是希望你们赶紧,让你们昨天参与出警的人把事情经过跟我们说一说,并且把兰信飞的尸体和现场公寓楼的钥匙都交给我们,这点事你们分局的人还办不利索吗?姑奶奶我还等着勘察现场之后验尸呢!尸体如果变质影响了调查,你负责呀?”

    那人色眯眯地看着小C,懒洋洋地笑道:“哈哈,小美女这嘴唇厚得跟小草莓似的,说出来的话也真是带尖儿带刺儿!你让我负责,也得按照规矩来吧?昨晚的案子负责人是我们处长不是我,我只负责值班儿!而且现场的钥匙也不在我手里,这个啊,你等我们处长回来了,再管他要,昂?这小美女脾气倒还挺急,嘿嘿,消消火!刚给各位端的苦丁茶,你多喝点儿哈。不够了,这边有饮水机自己续热水啊……唉……困死我了,真是累……”

    “你!你这人!我……”小C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坐回到了我身边,“这叫什么事儿,今天怎么全是这种事情啊!秋岩!你想想办法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还残存着苦丁茶茶包的纸杯捏成一团,然后站起身走到隋师兄和齐大姐面前:“二位,咱这天翔路这楼里,都啥构造啊?”

    “哦,一楼这就是接待室,旁边还有个接待大厅;太平间和鉴定股在西边儿,在旁边又是各个办公室。分局长和分局副局长办公室在二楼,楼上还有个活动室……”

    “走,各位,跟我上一趟楼。”

    “干啥去啊,小何代组长?”姓孟的那个保卫处便衣一见,马上站了起身,也对他身边的几个弟兄招了招手。

    “陪我上楼,打两局乒乓球!”

    实际上,虽然天翔路分局接待室里人来人往的很嘈杂,但我都听了半天了,明显楼上有人在打乒乓球,而且位置应该就在接待室的正楼上。

    “那欢处长是吧?久仰!”

    一推活动室的门,我直接对着那个留着大长发男人征战正酣的乒乓球案子上,把手中的纸杯砸了过去。纸杯正好撞在刚被那欢扣杀一记的乒乓球上,直接停在了半空中没过网。

    那欢见状立刻火了,等他对我定睛一看,脸色又白了。

    活动室里正跟着那欢一起打着乒乓球的七个人却没想那么多,直接聚成了一圈笼到了我的身前:“我cao……你他妈谁啊?找事儿的?”

    “免贵,市局重案一组何秋岩。上官果果和万美杉那个案子,现在归我了。”我拿出了警官证给他们所有人看,围上来那七个人又不禁集体向后退了几步。

    那欢本人倒是不紧不慢地抬手擦了擦汗,拿起了水杯喝了口水,这时候刚刚接待我们的那人也连

    滚带爬地跑进了活动室,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那欢,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着:“那……那处长……他们……”

    “小春啊,你怎么把他们放进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猜到了您在这……我也没办法啊……我这……”

    “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儿我跟这位何代组长说。”

    等那个小春走了,那欢直接坐到了乒乓球案上,先跟我套起关系来:“何秋岩是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倒不是因为你mama夏雪平,你上专二时候的班主任邢志德是我的把兄弟;你身后那个小姑娘,是吴小曦吧?我也认识你,志德也跟我提过……”

    “那警官,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认亲的——诚然,邢老师那边我也听过您的名字。在他的口中,那欢警官可不是个遇到事情就躲的一个人,邢老师说那警官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呵呵,今天我算认识了。”

    那欢吹了吹太空杯里的茶叶,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昨天疑似在长岛酒店杀了人的著名作家、副总理上官立雄的儿子上官果果,在滨松街到这条天翔路的交界路口发生了车祸,后来他趁乱去了‘云端巴比伦’B座九楼913室,也就是万美杉和大律师兰信飞的家里;之后万美杉跑出楼呼救,找到楼下正在搜索上官果果的天翔路的各位袍泽手足,跟她一起回家逮捕上官果果,而回去之后,就发现兰信飞死了,疑似也是被上官果果杀掉的——昨天出警的、跟着万美杉回家去准备制伏上官果果的,不就是你们天翔路分局刑侦处的各位吗?我是来问……”

    “……你是来问所有的资料、包括昨天的出警记录,还有案发现场的钥匙,以及兰信飞的遗体,对吧?”

    “是。”

    “抱歉,何代组长,这些东西我不能给你。”那欢表情冷漠地看着我。

    “不能给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能给你就是不能给你。诸位请回吧?”

    “这他妈的算是哪门子说法?案子是你们打报告,让省厅交给我们市局的,把粪筐丢给我们之后,你们连点卫生纸都不给提供是吗?我在警专时候最敬重的老师的铁哥们儿,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你说谁呢!你知道个啥……”那欢身边有个男人一听我如此奚落他们的头头,立刻对我吼了一句;可他的第二句,却太没底气了。

    那欢想了想,终于有些绷不住地低下了头——我猜其实他身上流出来的汗液,有一半应该是冷汗;而且刚才我对他奚落那一句之后,他的冷峻目光里,也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一种叫做“无助”的东西来:“呼……我今天中午刚收到的来自首都的指示,我不能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你如果想查这个案子,何警官,请你们市局的人自己从头查吧。”

    “哈哈哈……我是真没听说过,一个分局的处长还能这么对付市立总局的同事;我也没听说过,首都会有那个机关直接指示地方级别的某个分局单位的——你当是那位喜欢秀微cao的蓝党先总裁指挥打仗呐!”——我虽然没有大动肝火,但不代表我不生气,实际上从一大早到现在,我经历的这么多事情一定已然让我成为了现在我们这帮从市局出来到处跑的人里头,最愤怒的那一个,“我还就不信了!——来,那处长,您告诉我,首都发给您的那个指示,是从哪个机关衙门里发出来的?司法调查局、司法部,还是中央警察部?”

    “呵呵,你还能去核实怎么的?”那欢一见我这么问,突然笑了,眼睛瞬间向下瞟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抬起,答道:“是中央警察部给我发的邮件,而且也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邮件能让我看看吗?”

    “不能。”

    “打电话那位上峰姓甚名谁?”

    “不好意思,这个也不能透露给你——同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警专和警院没好好收拾收拾你么,告诉你来警察系统工作了,有些脾气该改改,有些篓子不能捅……”

    “我还就偏捅啦!”说着,我便拿起了电话,直接打给了一个号码:“喂,叶长官吗?”

    “你等会儿,小子,你给谁打电话呢?”

    我立刻放下电话,对那欢笑了笑:“中央警察部驻Y省特派员,叶茗初长官。”接着我又拿起电话,跟叶茗初问了起来。

    “叶……”那欢彻底懵住了。

    从刚才我和其他人被那个小春留在楼下拖着的时候,那欢的心思就被我琢磨透了:很明显,他这么做的意思就是为了拖着我不让我把案子查下去而已;而刚才我给他的三个备选选项、问他到底是谁给了他指示不让他把那些案件初级资料交接给我的时候,虽然他胡诌说是中央警察部,但他倒也不是没按套路胡咧咧的——司法调查局只对有劣迹、犯罪和不道德行为的警务司法人员进行调查,没权利直接干涉案件,司法部更别提了,他们虽然负责协调全国警察系统跟其他司法治安机构的工作运行,但是他们主要管辖的只有法院和检察院;所以他只能往中央警察部上头扯。但如果他知道我有叶茗初的电话号,而且叶茗初就在Y省,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胡说。

    而我给叶茗初打的这个电话,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叶茗初先给我打了电话——就像顾家人正在市局门口闹事

    ,欧阳雅霓突然杀出来一样——她叮嘱我,如果在天翔路这边、或者在省厅那边遇到了什么阻碍,就及时跟她打电话沟通,她会全力帮我进行协调的。听她言辞之间的意思,就好像她知道在天翔路这边一定有人给我下绊子一样,而且她给我打这个电话,来提醒我、来提出帮助我,仿佛也是受人之托。

    果不其然,我通过叶茗初帮我查了一下之后,发现至少得有十几年,中央警察部无论是哪个部门、无论是以个人名义还是组织名义、无论是什么形式的沟通方式,都没有过直接跟地方上某个分局联系的记录,对于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样——当然这个结论好像本来就不用细查,用脚趾尖都能猜到那欢刚才是在胡扯。

    不过可以肯定,有人威吓了那欢,以至于让他这么一个曾经面对七八个荷枪实弹的亡命徒都敢近身搏斗的铁汉子,怂成了只敢躲在活动室里的缩头乌龟。

    随后,叶茗初又通过我问了那欢本人的手机号,然后用情报局的电话座机打给了那欢。那欢一开始脸色铁青,随后又松了一口气,接着便用着难以置信和微微担忧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一边对着电话那头“嗯嗯”回应着,一边冲着我不住地点着头。放下电话后,他马上同意了把资料、现场的钥匙和兰信飞的尸体交接到我手里,而且还派了一队分局的制服警跟着我们。

    “那警官,刚才学生多有不逊,还望您别介意。我也是为了案子。”

    那欢惭愧地看着我:“志德早就跟我说过,你何秋岩跟武松转世似的,我当时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了,你真是有点劲儿,就敢赤手空拳胖揍老虎。”

    “那您为什么就不敢了呢?”我小声对他问道,“是不是上官家族的人,或者白银会的人跟您打什么招呼了?”

    “这个你就别问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我已经告诉我的同事们,让他们竭力配合你们的工作,我先下班了。”

    他这个答案,相当于肯定。

    但我始终都没想明白,上官立雄如果如此地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什么早上上官果果提出不想见家里派来的律师之后,那个律师为什么一点动作都没有呢。

    那欢在下班离开天翔路分局,当天就迅速离开了F市。后来据我所知,他是带着自己的老婆和一儿一女跑到乡下的亲戚家里,一连躲了半个月,不过他对分局和熟人说辞,却是自己身体突然染病抱恙,跑到外地去治病了。半个月之后,那欢才敢回到分局继续上班。

    而我们的人也终于可以对昨晚出警的那些分局同事们进行复查,并且在他们的协助下,去到“云端巴比伦”B座九层进行了勘察以及对邻居和上下楼的走访。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晚上八点多钟。回到局里,除了本身就在宿舍住的“菜鸟七人组”以外,其他人早就下班回家了,据说大早上被夏雪平拜托过的、负责在办公室值班的王楚惠,下午三点多钟就背着包外出了,一直没回来。“菜鸟七人组”这几个孩子,平时浪归浪、淘归淘,关键时候一个个心眼倒也都实惠,他们生怕晚上再出现什么类似中午顾家人来闹事的事情,于是到了晚上打电话,确认说我跟胡佳期白浩远都会回来,于是他们几个真就一直在干等着,连饭都没敢去吃。

    站在食堂里,看着眼前这帮瞧人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爷大妈们,又看了看身后的这些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二十多个人,我咽了咽口水,一咬牙,摸了摸自己裤兜里的那张银行卡,对他们说道:“走吧,我请客,咱们所有人都一起去‘敦盛’吃吧,没记错今天晚上应该有天妇罗吃——有个前提啊,所有人不许喝酒,晚上都还得陪我在局里熬着加班呢!谁喝酒谁自己埋单!”

    “呀!吃‘敦盛’啊?”一说出这俩字,白浩远和胡佳期这俩人的哈喇子,差一点就不顾形象地滋了出来。我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早就被苏媚珍邱康健和徐远夏雪平他们开辟成深夜食堂的、已经被我吃到有些吃腻了的“敦盛”居酒屋,像白浩远胡佳期这样的警局中层和小中层干部,还没几个人舍得花钱去过一次的说。我原来一直以为我家算是比较没什么钱的了,大头牛牛、女子特警队那三位加上小C和大白鹤都不过是特例,今天我才知道,其实很多人都没什么钱,而他们对我这样的家庭、对我这样一毕业就能走到风纪处临时处长和重案一组代理组长这个位置,其实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秋岩啊,咱们这老多人,敦盛那么小点儿地方坐得下吗?”

    “里面挺大的,而还有大包间儿,正好一人一套定食,关东口味关西食量,偶尔还能做中餐西餐,绝对管饱。”

    隋齐二人跟保卫处一众人听了,居然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何代组长,咱们保卫处的哥儿几个就不去了吧?”“对,我和老隋也不去了……那地方有点小贵。”

    “我请客,怕什么贵不贵的?都去!都去!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案子结案之前,你们几个可都得围着我跑,不想吃饭,你们可别是有什么别的鬼心思?”

    “哈哈,你这孩子这话说的,我们哪有什么鬼心思……行行行,我们跟着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