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梦醒
像溺水的人终于得到解救，许冬雾倏地睁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住地连声喘气，望着熟悉的环境，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床头捕梦网上珠子碰撞的清脆声不时地响起。 许冬雾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就在许冬雾忍不住回想那荒诞却又真实的梦时，宿舍的门突然开了，叶倩和何妤芃前后脚走了进来。 叶倩把打包的午饭搁到许冬雾桌上，说：“看你睡得死，我跟妤芃就没叫你，给你打包了食堂的红烧排骨。” “你昨天不是很早就上床睡了吗，怎么这么困？”何妤芃倚在椅背上，抬头看她。 许冬雾抬手揉了揉自己睡得有些僵硬的脸，随口答道：“可能是太累了吧。” “那这几天别去图书馆了，好好休息，反正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叶倩洗了点葡萄递给她俩。 许冬雾从床上伸出个头，张嘴等投喂。叶倩顺手喂了她一颗葡萄，又放了一串在她外卖旁边。 “就是。刚好过几天赵柯他们篮球社跟隔壁学校有个比赛，你跟我们一起去看吧？” 许冬雾吃着葡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戚广白的身影，思忖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难得啊。”叶倩挑眉。 许冬雾笑笑，不置可否，掀开被顺着梯子从床上爬了下来。拿着洗漱用品往浴室走时，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你俩知道杨黍桦吗？” 叶倩微微睁大了眼。何妤芃猛地站直身子，有些激动地说道：“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我们一向不开窍的宝贝冬雾也开始打听别的男生了？是准备迈出第一步了吗？” 明明知道就算真的有杨黍桦这个人，他在现实里跟她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可许冬雾还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脸，忙转过身往浴室躲，有些掩饰地找补：“我只是昨天听到别人提了一句，有些好奇。” “哦～是吗？”何妤芃颇有些怪腔怪调地起哄。 叶倩像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朝许冬雾走过去，倚在浴室的门框上，看着镜子里面颊泛红的许冬雾，说：“杨黍桦是高我们一届的学长，当年以高考第一理科状元的身份进的我们学校王牌专业，计算机系，加上人长得又帅，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他对人温柔和善，没什么架子，但是，想追他的话还是很困难，我不太建议。” 前面许冬雾还听得认真，后面一句直接让她呛了口牙膏沫，漱了口忙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小倩不是说你不行，是杨黍桦这个人就是个长得帅的书呆子，对人都客客气气的，但就没见他跟哪个女生暧昧交往过，好像个不近红尘的俏和尚，哈哈哈……”好像被自己的形容给滑稽到，何妤芃忍不住笑。 叶倩也没忍住偷偷笑了笑，然后扯平嘴角，说，“好啦，让小雾好好洗漱吧。”说完就拉着何妤芃走了。 安静下来，许冬雾忍不住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这是一张跟梦中的她别无二致的脸，竟让她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在梦中…… 一想起杨黍桦对她的温柔爱护，许冬雾便止不住地一阵心悸。 但说到底都是南柯一梦。 即便真的有杨黍桦这个人，在现实中，她跟他也素不相识，按叶倩的说法她和他还有着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 所以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 许冬雾私心希望着那场如真似幻的梦境结束以后，自己的生活也就回到了正轨。可连续两天的荒诞噩梦搞得她夜不能寐。一想到那个所谓的任务惩罚，许冬雾都有点怀疑究竟是自己的心理暗示太重，还是真的就如此奇幻。 没有睡过完整的好觉，许冬雾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憔悴。之前答应了跟舍友一起去看篮球比赛，也不能顶着这副宛若女鬼的面孔，但她不太习惯化妆，就涂了个口红提了提面色，看起来好歹精神一些。 何妤芃还在一旁疯狂地试衣服，叶倩倒收拾好了自己在给何妤芃建议指导。 余光里瞅到许冬雾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叶倩的视线随意地撇过去，又在她脸上逡巡了一轮，而后有些担忧道：“小雾，你最近脸色越来越差了，是生病了吗？” 许冬雾强打精神，勉强笑笑：“没有，就是没休息好。” 何妤芃也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手上的裙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走近她关心道：“昨天晚上我半夜醒来也发现了，你一直在翻身。” 叶倩眉眼带着关切，试探地问了句，看起来有些踌躇，“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虽然很感动舍友对她的关心，但被这种超常理的事情所折磨，许冬雾实在说不出口。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缘由来，叶倩和何妤芃两个人也不勉强，只是嘱咐了几句有事吱一声。 等她们收拾好出门的时候，赵柯早就发了好几条微信给何妤芃。 “就一个小比赛而已，一个劲儿催，烦死啦。” 何妤芃挤到许冬雾的遮阳伞下，口里抱怨着，但是嘴角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 许冬雾忍俊不禁，跟叶倩相视一笑。 …… 因为绕道去小卖部买了几瓶水，到室内篮球场时还是晚了些，比赛已经开始十几分钟了。 三个人绕着外场走到看台上，前面已经坐了好几排观众在呐喊助威，大部分女生还热情地喊着戚广白的名字，座无虚席的程度让人丝毫想不到学校还在放暑假。 随意找了位子坐下后，何妤芃便像入无我之境一般瞬间投入到比赛中为赵柯他们队加油，就好像在场上打球的人是她一样。 没一会儿，赵柯和戚广白配合完美，进攻利落，戚广白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赢得场上的男生女生一片叫好。赵柯和戚广白彼此握拳，朝另一个队做了个嚣张的庆祝动作，少年张扬又帅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侣之间的心有灵犀，赵柯不经意转过头看向何妤芃在的看台，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到了她，忍不住朝何妤芃傻笑。然后是自家舍友更加热烈的欢呼。 戚广白发现队友的走神，拍了拍赵柯的肩膀示意他，也没往他看的方向望去，侧身抢球往对方篮板下运。 但许冬雾知道自己有多紧张。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似的。可看到戚广白神态自若地运球投球，又莫名觉得自己好傻。 可能是因为梦中的戚广白同杨黍桦一样，是“她”身边的朋友，所以有了奇怪的熟悉感，但此时此刻，梦里的熟稔与现实的陌生淡漠彻底割裂，醒来后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那股迷茫的雾也都散去了，连带着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隐隐期待，也彻底碎裂。 她先前不清楚自己答应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如今也都明白了。 许冬雾，还是那个许冬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