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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龙椅(重生) 第24节

    霍睿言愤懑弯下腰,小心翼翼伸出两臂,将她横抱至怀内。

    肩头瘦且窄,宽松外袍掩饰下的纤腰不盈一握,比想象中还要轻软。

    她水润小脸紧靠他坚实肩膊,如一团柔棉,瞬即抚平他的恼怒。

    他心中天人交战,脚下如履薄冰,谨慎走向东侧木榻。

    怀中人秀眉无意识颦蹙,粉唇如初绽花瓣,近在咫尺,实在是难得的美色。

    温香软玉,如那不可言说的梦。

    一瞬间,他分不清梦境或现实,只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第二十四章 ...

    袅袅香烟自汝瓷三足香炉内飘起,与门窗透进来的薄薄日影纠缠不清。

    殿阁之内,霍睿言长身玉立,热血沸腾,双手紧紧搂住昏睡中的宋鸣珂,如怀抱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诚然,于他而言,她是。

    这小小丫头,从四岁起便懂得以甜言蜜语诱他,使得他往后诸事顺从,绝无半分违逆。

    他曾背着她满东宫乱跑,两小无猜,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却非得冒充男子,坐上龙椅,统领万民?

    柔和日光交叠微晃烛火,勾勒她如海棠绽放的娇美睡颜,描摹她精雕细琢的眉眼,落在她润泽柔软的唇瓣上,使得她本就动人心魄的小脸无处不诱惑。

    让他产生出……低头咬一口的冲动。

    完!蛋!了!

    素来自认为霁月光风的霍二公子,终于在这一刻承认,自己心思不纯,特别不纯。

    欸,或许早已如此,只是他死活不肯直面而已。

    霍睿言如受蛊惑,俯首凑近,鼻尖仅差毫厘。

    气息交缠,似有一股麻酥酥的热流,从鼻息直涌上四肢百骸,化作了懊恼与缠绵的蜜浆,糊住了他的心。

    他一咬下唇,将她缓缓置于软榻上,扯过一旁的薄衾,轻轻盖上,动作温柔之余,刚落利落。

    深深,吸了口气,乱透的心跳,久久未能平复。

    魔怔了吧?晏晏她……她是个孩子啊!

    身为君主,又是小女娃,在他面前全无防备,信任至斯!他岂能怀藏逾矩之心、行不轨之事?

    曾甘愿只当她的好表哥,时至今日,野心悄然膨胀,到了他无力控制的地步。

    霍睿言怕抵受不了引诱,顶着绯颜落荒而逃。

    殿外的余桐见他步伐如风,忙迎上询问:“霍二公子,出什么事了?”

    “她……她睡了。”霍睿言心虚得连敬称都省下。

    余桐探头见宋鸣珂安睡在软榻上,悄声吩咐剪兰与缝菊入内伺候。

    霍睿言勉强恢复正常呼吸,信步下玉阶,主动迎上廊下那高大身影。

    “闹别扭么?你咋自己溜了?”霍锐承立时看出弟弟的异常。

    “没、没有的事。”

    霍锐承不信:“平日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

    “哥!”霍睿言俊颜“唰”的红得不像话,“瞎、瞎扯什么!”

    他几时跟她……穿同一条裤子了?

    霍锐承也觉这玩笑大逆不道,呵呵笑拉他往外走。

    兄弟并肩而行,身高已不相上下。霍锐承肩宽膀粗,而霍睿言则文秀许多。

    二人均是玉树临风的俊美男儿,如行走的美景,养眼之极。

    聊了关于今年北行探望父母的计划,霍睿言陡然心虚,怕自己离京后,兄长又胡诌,届时让宋鸣珂听出端倪,他怕是没法抬头做人了。

    于是,他正色道:“哥,有一事,我早想和你明说。”

    “忽然板着脸作甚?”

    “从今以后,无论如何,切莫在圣上跟前,胡扯长公主和我的话题,免得扰了长公主的清誉。”

    霍锐承一愣,浓眉怒色骤现,怒声斥责。

    “多年来,你、你……视她如亲妹子,百般呵护,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全给她留着!如今她身体不好、口不能言,你就嫌弃她?忙着和她撇清关系了?”

    此言,如火星溅入热油里,激起霍睿言胸中怒火,令他倍觉憋屈。

    可眼前之人是他嫡亲兄长,他不能打也不能骂,内心无数个小人在磨牙吮血,巴不得冲出来围殴这猪脑子哥哥。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正想辩驳,却不晓得从何说起。

    掀开真相?为时尚早。

    他寻思如何搪塞,身后不远处传出极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句冷淡之言,“未时将至,两位表兄该回去换骑装了。”

    霍睿言闻声,一颗心如从山崖坠下,跌落深不见底的寒潭中。

    回望身后不远处的廊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瘦小绯影,金带悬腰,初醒的面容如海棠春睡,眼神淡淡,唇角笑凉意森然,正是宋鸣珂。

    霍睿言周身血液如凝。

    她……听到了?

    该不会误认为,他是个势利小人吧?

    要如何解释,才能不涉及她身份的秘密?

    平日伶牙俐齿的霍睿言一下变得嘴笨,眸光掺杂了重重矛盾,眼睁睁看宋鸣珂冷冷回身入殿,他想抢上前说点什么,终归停下沉重的双腿。

    霍锐承忙迈步追出,没两步,被弟弟一把拽住。

    “算了,多说无益,走吧。”

    霍睿言星眸如覆了一层薄雾,原先的羞赧与甜蜜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只有难堪。

    霍锐承歉然:“阿言,哥哥方才一时气在头上……绝非存心在御前奚落你。”

    霍睿言拍了拍他的肩:“亲兄弟,说这些干嘛?”

    不论宋鸣珂听到哪句,理解成何样,他只能另找机会,坦诚相告。

    兄弟二人出了宫苑,默然沿乱石小道走向住所。

    途中经过缀于各院落间的小花园,杏花粉如云霞,于静谧中绚烂。

    霍睿言满腹心事,无心细赏,自顾前行,冷不防袖子被兄长一扯。

    “阿言,那……不是昨夜的小娘子么?”

    霍睿言一怔,顺他所指方向望去,杏花纷飞处,一名壮年男子正携同两位女眷和仆役,从容漫步于春色间。

    定睛细看,蓝袍男子正是吏部侍郎徐怀仁,其身后年纪较轻的小娘子,樱草色禙子衬托出妙曼曲线,面容温婉秀气,依稀是六角亭上碰到的少女。

    按理说,文臣处所离宋鸣珂的殿阁相距甚远,徐家人何以特地跑到此处?

    “徐大人。”霍家兄弟同时作揖,

    他们与宋显琛自幼相伴,有数年在这位前太子少师座下请教,实有半师之谊;外加定远侯与之相熟,两家多年来相处友好。

    “霍世子,霍二公子,好巧,”徐怀仁礼貌回应,“此为内子与舍妹。”

    徐夫人与徐小妹微略侧身行了福礼,眼角余光若即若离飘向霍睿言,如有笑意。

    霍睿言深觉这偶遇来得突然,对二人颔首致意。

    “继霍世子高中武举,二公子也准备考文举了?”徐怀仁问起他的动向。

    今年秋恰逢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但近来北境的动态让他忧心忡忡,是以未能真正落实规划。

    当下,他不置可否:“谢徐大人关心,此事还需与家父商量。”

    徐小妹双眸一亮,似有话要说,因羞涩未能启齿。

    霍睿言生怕聊久了会扯出别的事,客套几句后,借参加狩猎为由,与兄长一同告辞。

    即便背转身,他仍能感受到三人眼光在追逐着自己。

    貌似,昨晚大袖一挥,招惹了是非?该如何处理,才不致伤及两家情面?

    …………

    春蒐作为四季狩猎之一,主要搜寻猎取未怀孕的兽类。

    往年皇族与武臣会分组进行比试,哪组捕获猎物最多,可得重赏。

    今日剩余半天时间,大伙儿只当活动筋骨,熟悉场地,以备来日再正式举行。

    林边帐子以竹木搭建,顶部与四周盖有垂幔,地铺织毯,内置了二十余张食案。

    宋鸣珂居高坐主位,一身银白色流云纹窄袖武服,发上束了玉带,脚蹬羊皮小靴,英姿勃发。

    独独那双清水眸,寒光瘆人,又隐约有火光燃烧。

    复杂情绪,源自霍锐承指责霍睿言的那句——如今她身体不好、口不能言,你就嫌弃她?忙着和她撇清关系了?

    口不能言的是谁,宋鸣珂心知肚明。

    重来一遍,霍家两位表兄暗里对她的重视,超出了前世印象。

    她一直心怀感激,直至听到大表哥所言,心凉透了。

    最为信赖的二表哥……嫌弃口不能言的“晏晏”?也会因“她”身体不适,而选择疏远?是因为他有了心仪的女子,便要远离小表妹?

    尽管她明白,霍睿言常来陪伴的,是宋显琛。

    她不过冒名顶替,才获得本不属于她的忠诚与拥戴。

    但她就是生气,很生气,气得想咬人!

    当霍家兄弟改穿狩猎装束,抵达大帐内拜见,宋鸣珂刻意隐忍,不去瞅二人的飒爽丰姿,只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们自行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