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隔日上班时，季云喧马上把伊尔发现他脑袋有“东西”这事告诉蓝慕林。

    「你会介意吗？或是哪里不舒服？」蓝慕林问。

    「啊？不会啊，只是很意外而已。」季云喧摇摇头。

    「我想，或许你可以去问一下连女士这种情况正不正常，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季云喧心想也很久没去mama家看看，虽然他不觉得配配被伊尔发现这件事有多严重，毕竟狗不会说人话。

    就算一起玩的时候一直往他脑袋扑，别人也不会认为这隻狗是想跟脑袋里的东西玩。

    不过为求谨慎，他和蓝慕林还是决定在星期六过去一趟。

    一踏进屋里就能感觉到室内有一股闷闷的味道，虽然依然保持得乾乾净净，但跟样品物一样一点人气也没有。

    季云喧按着之前连雪谣交代的方式，把自己的问题写在纸上后压在茶几上就离开了。

    原以为连雪谣来去无影踪，要等回覆还得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三天就收到她传来的讯息，约好当週星期五晚上八点见面。

    这天，季云喧抱着伊尔和蓝慕林一道过去。

    蓝慕林见到连雪谣时只是礼貌性地握手打招呼，以自己是对方儿子的男朋友这个身份来说，他的态度有些冷淡。

    他总想到这个女人的行为连累了自己的孩子，就算后来有弥补的动作又如何？

    如果季云喧没有主动干涉了他的人生救了他，那么他离开了，季云喧很可能一辈子就孤单一个人。

    想到这些可能，蓝慕林真的没办法用见对方家长的心情来面对连雪谣。

    当然，连雪谣并不在意蓝慕林的态度，她只在意两个孩子，那是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事，只能尽可能地去满足孩子需要的帮助。

    「我到外面等你。」

    打完招呼，蓝慕林知道有些事就算他心里有数也不方便听，主动提出暂时离开的要求。

    「欸不用，你先回家吧！我跟mama聊完就回去，不用在外面等。」

    「没关係，我到附近晃晃，你要回家时打给我，我来接你。」

    说完也没等季云喧回答，他揉揉对方的头发后，向连雪谣点个头就离开了。

    「这两个家离得又不远，干嘛不先回去等啊？」季云喧抱着伊尔走回沙发。

    「他疼你，就像你心疼他在外面等一样。」连雪谣倒了杯水在小儿子面前，「他心里有事，你要他在家等他等不住，不如在外面晃晃。」

    「妈，你别怪他啊……」

    季云喧感觉得出来蓝慕林对连雪谣的排斥，刚刚那个冷漠的态度太明显了。

    「怪他什么？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会这样就代表他真的在意你，我反而高兴。」

    不要说是蓝慕林，若是季云枫知道她对两个孩子做的事，也应该不会接受她的吧？

    坦白说，儿子还愿意叫她一声妈她就满足了，除此之外她不会再强求任何事。

    季云喧点点头，他的心还是偏向蓝慕林的，知道mama不在意也就放心了。

    连雪谣时间有限，两人直接进入正题。

    他把伊尔发现系统的事重新说一次，连雪谣也颇为不解，秀丽的眉头轻蹙着。

    「如果说因为动物有灵性而发现系统的话，那那一些带系统的人不就像白雪公主一样，走到哪都被动物包围着吗？所以这应该只是个案。」连雪谣道。

    「嗯……有道理。」季云喧这才想到自己没变白雪公主，唯一对自己脑袋有反应的动物只有伊尔。

    「你现在进度多少了？」

    「百分之八十。」

    「嗯。」

    「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问问，到时系统离开后我得回去检查一下。」

    「所以此题无解？」

    「嗯，不过只要这一现象没影响到你进行任务就不用担心。」

    「是不会，只是牠总想扒我脑袋。」

    季云喧抬起伊尔的前脚挥了挥，原本趴在他腿上的休息的伊尔一脸疑惑，惹得母子俩都笑了一下。

    连雪谣离开后，蓝慕林没五分鐘就出现在门口把小男朋友接回家。

    接下来几天，季云喧实验了几次，发现只要配配的声音不要被伊尔听到，伊尔就不会想来扒他的头。

    可能真的以为配配是什么装在脑袋里的发声玩具吧？

    知道了避开的方法也就相安无事，只是配配出声的次数愈来愈少，因为伊尔本身也爱黏着季云喧，这让他想问些问题都不方便，除非在公司，不然在家的话通常都要躲到厕所去。

    **

    这阵子季云喧除了照顾狗、陪男朋友再来就是学法文，不过除此之外他还另外负责了公司资安部的一些资安策划。

    蓝慕林支持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就只能被供在办公室里，但若找兼职又怕他太累，于是只让他选择在公司里想支援的部门。

    王勋一开始听到这消息拚了命想把二少爷拉到自己待的品管部做伴，无奈二少爷对资讯科技类的比较有兴趣他只好放弃。

    不过產品部跟资安部离得不远，王勋只要得空，若季云喧不在蓝慕林办公室里他就会去找他嘮嗑。

    这日星期二，中午休息时间，王勋坐在季云喧身边鬼鬼祟祟一脸神（ㄅㄚ）秘（ㄍㄨㄚ四声）。

    「二少，你知道星期五法国厂商要过来拜访的事吗？」

    他当然知道，这一两个星期蓝慕林就是在忙这些事，听说法国那边的人要来十天半个月的样子。

    虽然很多事都能交给秘书和他这位助理安排，不过对方是来看產品线和新品开发的，有些比较重大的项目蓝慕林要亲自过目才行，所以除了假日，他这几个星期还没跟蓝慕林在公司见过几次面。

    像今天蓝慕林也忙到没时间回来跟他吃午饭，好哀怨。

    「知道啊，干嘛？」

    「听说这次厂商那边会有一位很漂亮的女经理跟着。」

    「所以？要帮你介绍？」

    季云喧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啊！你那边有来访名单对吧？里面是不是有个叫“audrey”的？」

    有印象，他点点头。

    「听说她会说中文。」

    嗯，他听蓝慕林提过，法国厂商那有一位女经理中文不错。

    「你到底要说什么一次说完好吗？午休快结束了。」

    「欸不是我说，蓝……呃，你男朋友是不是都没跟你讲他在法国时的事啊？」

    「他会讲啊，但公司的事不会什么都跟我说，那边的业务我也不是很懂。」

    「不是公司业务啦！他都没跟你提他在法国时有多受欢迎吗？」

    季云喧震惊了一下，然后皱眉看着王勋，不一会儿表情恢復正常低头啜了口红茶。

    「他条件那么好，不受欢迎才奇怪。」

    「对啦对啦！知道你男朋友优秀。」王勋又靠近了对方一点，低声道：「那个audrey听说就是为了你男朋友学的中文，就想和他多接触一点。你说，这次她跟着来这里，会不会……」

    「我的天，公司没成立个八卦部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真的啦！」

    「我没说假的，不过法国那边的事你从哪听来的？」

    「就你男朋友带去法国的那个男秘书，他女朋友是人事部的，他先跟他女友聊天聊到，他女友又在办公室跟她闺密聊到，她闺密是我们產品部的，有次聊天时她闺密就说到这件事了。」

    「……」

    难怪总说办公室没有秘密，连远在法国的八卦都能传回国内，果然八卦之力无远弗届啊……

    蓝慕林的确没特别跟他提过这事，只在刚到法国初期时说有间厂商派来的女经理中文还行，人也挺热心的，他有些比较不懂的专业名词都会请教这位女经理。

    「这次他们过来你得跟紧你男朋友啊！听说法国人都比较主动热情……」

    「等等！」

    季云喧一言难尽地看着王勋，有点受不了地说道：「我们同性向，理解一下。」

    「那是两码子事，就算你们再信任再相爱，如果有个女的主动黏过去，虽然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但还是会在意的吧？」

    「……好吧，你说得有理。」

    季云喧是相信蓝慕林的，这事对方也只有最初轻描淡写聊过去，后来连提都没提过了，直到在一起到现在，蓝慕林也没特别说过这些事，搞不好他根本没想到，因为不重要。

    不过……他还是想问问蓝慕林，知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他学中文？

    当晚两人睡前煲电话粥时季云喧便假装不经意地问对方：「你记得audrey吗？」

    「嗯？你说“ange（法文：天使）”的女经理吗？」

    「对，你还记得她啊？」

    季云喧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毕竟他才说了个audrey，对方马上就想到是谁了。

    看来印象挺深嘛！

    「嗯，记得，因为她是一个中文说得不错的法国人。」

    蓝慕林没多想，会记得纯粹是对方在他刚到法国初期帮了自己不少忙，对于对自己有善意的人他还是会记得对方的。

    感觉到蓝慕林的反应很一般，季云喧那酸溜溜的心情也没了，瞬间八卦起来。

    「听说她是为了你学中文的？」

    「听谁说的，这也能听说？」

    「听谁说不重要，重点是不是真的啊？在线等，挺急的。」

    「我不知道她中文为谁学的，不过我到法国时她中文已经说得不错了。」蓝慕林失笑道。

    「哦。」季云喧的熊熊八卦之火就这样被浇熄了。

    不信谣不传谣，明天他非得去揍王勋一顿。

    「怎么了？在意吗？」

    蓝慕林的声音听起来在笑，惹得季云喧有点不爽。

    「嗯嗯嗯，吃醋了！」

    他听语气就知道小男朋友不是真的在吃醋，应该只是恼羞而已，于是顺着对方的话说：「星期五本来就会带你一起去，记得宣示主权。」

    「……」季云喧被宣示主权这四个字逗得脸红，什么话也接不下去，只是机械式地擼着伊尔背上的毛。

    「该休息了，明天早上我再忙一下过中午就没事了，晚上我们就回家？」

    现在只要蓝慕林确定不用加班或出差就会接季云喧回家一起住，一开始季云枫还觉得这两人挺折腾的，就让他弟弟直接搬过去，有空再回季家不就得了？再不然蓝慕林过来住他们也不会觉得怎样啊？非得这样接来接去，他看了都累。

    结果被连明鈺瞪了一眼，说人家蓝慕林还不是知道他们捨不得弟弟那么快离家才这样，而且弟弟都没嫌累，他这位大哥在嫌什么？

    蓝慕林本身也不介意偶尔住季家，但季云喧不想，因为如果蓝慕林住季家就不太会对他这样那样，他就丧失了很多情侣间恩爱的福利，所以还是喜欢跟蓝慕林回家。

    而且季云喧还真挺喜欢这样的日子，他心里还是捨不得哥哥们的。

    或许是上辈子的日子让心灵有些寂寞，来到这里后他觉得自己的个性变得有些娇气，颇喜欢这种被关心呵护的感觉。

    哥哥们也好，男朋友也好，被重视的人所重视是很幸福的，想想都觉得自己的日子太舒心，有点不好意思。

    「好，那明天我们下班先回来一起吃个晚饭再回家。」季云喧开心道。

    又听男朋友甜言蜜语几句，季云喧才一脸心满意足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