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谢燃闻言一愣。 他盯着谢子絃的眼睛,真的没有恨意,和当时喝醉时判若两人。 由于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谢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思绪忽然就跑偏了。 果然上帝关一扇门开一扇窗这句话是假的吧。 谢子絃的窗是开在哪他完全感觉不出来。 他的打架能力算吗?可是谁知道他自己又想不想要? 他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运气被雷劈了的可怜人。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 谢燃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又赖了一下床。 不知道多久后,伸出手臂捞了在书桌上的手錶。 八点半左右,爸妈都已经出门了。 谢燃躲回被子,睡意却渐渐消散了。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爬起来。 大概是动静太大了,他看到谢子絃露在棉被外头的那撮黑色头发动了动,然后整颗头鑽了出来。 谢燃嘴唇动了动。 「早啊。」 谢子絃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他数秒。 「蛤?」 「早。」 谢子絃皱了皱眉头,似乎又消化了一下。 谢燃摺好被子,准备去刷牙洗脸。 「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谢子絃忽然开口。 其实一般刚睡醒的时候都不会很想要说话,可是谢子絃真的有点忍不住。 「你从昨天开始就有点奇怪。」 谢燃走向房门的脚步顿了顿。 「……我分手了。」 「……」谢子絃闭上了嘴巴。 谢燃抿了一下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现在还没刷牙,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 他出厕所后没多久,谢子絃也从另一间厕所刷牙洗脸出来了。 或许谢燃自己也没发现,他在别人面前一直是戴着面具的,除了谢子絃。 因为父母的缘故,他从来没有想费心经营两人的关係过,不想说话就不会说话,但该帮他的时候还是会帮。 反而现在看过他的真面目的人只有谢子絃。其他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平和、完美,偶尔难以捉摸,只有谢子絃觉得他这个人虚偽、前后言行不一、莫名其妙。 面对着谢燃顺手递过来的早餐麵包,谢子絃犹豫了一下才接过。 谢子絃是把早餐拿进房间吃的,谢燃则在客厅滑了一下手机才进去。 他进房间时,谢子絃正在写寒假作业的数学题。 谢子絃边转笔边思考。 这题好像还有思考空间,先圈起来等一下写,这几题一看就是不会,直接猜了。 他默默奋斗了很久,额,是他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他在一题长得要命的阅读素养下面直接猜了c,然后才觉得好像刚刚谢燃进来没多久后,就一直在注视着他。 「干嘛?」 「没有,只是觉得你写的速度有点快。」 谢子絃往讲义一瞄,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猜了将近一半的题目,不由的也有点心虚,虽然不知道是对谁。 「嗯?」 谢燃看了一下谢子絃不明所以的脸,再看一下窗外的风景,在看一下床铺,总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怎么想怎么躁。 「我说,要不要我教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谢燃的错觉,他觉得空气冻结了。 谢子絃的表情好像又比之前更空白了一点。 「蛤?」 话甫出口,他大概也觉得明明自己已经听到了,还让谢燃再说一次的行为有点蠢,于是又补了一句。 「不要。」 空气真的冻结了。 好尷尬。 谢燃觉得有点想低头,早知道不说了。 谢子絃把笔一放,转过身来。 「你到底怎么了?」 他一大早起来就被谢燃的问好、递麵包搞得心神不寧,刚才谢燃问他需不需要自己教的时候他真的觉得世界要毁灭了。 「分手就对你刺激那么大吗?」谢子絃打量着他,他也感受不出谢燃有那么爱他女朋友,他不是自己也说了吗,只是「不讨厌」。 ……好麻烦,谢子絃就直接回答好或不好就行了,哪来那些问题啊。 谢燃扶额,现在怎么办?要怎么说? 「我只是觉得……」他的脑袋正再他的脑袋正在快速思索着用字和句子。 他觉得现在的样子就像把自己撕破给人看,是一种未知的恐惧。 他只是在昨晚想了一下。 可不可以试着对别人再真心一点,再好一点?这样或许自己的情感就不会那么荒芜,不要继续把对人的态度当成选择或取捨来衡量,或许自己可以更快乐一点。 他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他从前也没想过要改变,不过或许可以试着改一下下,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就放弃好了。 反正自己按照前十九年活着的状态也不会死,他只是好奇如果有了鲜明的喜怒哀乐或爱恨,会是什么样子。 能让江羽涵那么嚮往,能让她觉得他无法得到幸福而哭。 ……所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到底要怎么说出来? 过了几秒,还是谢子絃说话了,大概是受不了他的磨机。 「别把你对别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他的表情倔强而冷酷。 谢燃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了解的只有毛皮也够了。 他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从小对他的冷漠只是因为他没有接近价值,懒得经营关係,他早就看过了谢燃在他以及在父母面前截然不同的样子。 「如果你对我还是像以前一样,那还比较不噁心一点。」谢子絃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真是…… 谢燃的脸部肌rou僵硬了一下,抿了一下嘴唇,笑意淡去。 果然想要改变生活态度什么的好麻烦。谢燃面无表情地想,他之前大概是想得太简单了,还是继续用以前的生活方式吧。 至少他现在看起来还是个正常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也无所谓。 「不过……」谢子絃把数学讲义递到他面前。 「我可能真的需要你教我。」 「……」谢燃面无表情的抬眸看向他。 其实现在的表情就挺好。谢燃之前看人的时候总是未语先笑,或许会令人感到如沐春风,在谢子絃眼里就只是作而已。 虚偽丑恶伤人的嘴脸他看太多了,还不如直接空白。 「你可以不用对我太好……」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的。 「可是你在这方面可以帮我吗?」因为我是真的需要。 谢燃接过了讲义,就他瞄过的答案几乎都是错的,对的只有一两题,不过题目周围连计算过程都没有,看来是蒙的。 看来多了一件麻烦事。 「学校老师教的你听不懂吗?」 「大概听得懂,不过写题目的时候就不会。」况且他有时候也不会认真听。 在这好学歷几乎代表能不能找到一个好工作的现况,他已经早就放弃了,不过在刚才谢燃问他时,他忽然就有点心动。 他毕竟还是不想去工地搬水泥的。 谢燃现在的心情有点纠结。 自己为什么要教他?一个对兄长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小鬼,不但不喜欢自己,教他还对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讲义内容大多是高二上课程复习…… 「你高一有认真听课吗?」 「偶尔。」 「……你高一的讲义什么的还留着吗?」 他可不想帮他讲解完寒假作业,结果发现他都听不懂,学渣不是一夕之间养成的。 有些确实还留着。 谢子絃蹬蹬跑去从书柜翻出了高一数学讲义。 谢燃看得出他现在心情还挺愉快。 就当积阴德吧,等他发现学习是多烦的事情,就会放弃了。 「你只有数学有问题吗?」 「还有物理化学,国文的话你可以吗?」 「……」 谢子絃回头看他,谢燃安静地站在那里,黑色毛衣显得他白皙高挑。 他后知后觉的產生了一种麻烦别人的愧疚情绪。 「抱歉,我的课业荒废有点久了。」 「我知道。」谢燃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写高二数学的题目权当复习。 「你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是不可能认真念书的。」而且我爸妈常常骂你,应该很容易让你有想要放弃的情绪。 其实他在之前就有感觉了。 如果说在小学,谢子絃能算是个乖小孩,国中时期的他整体看起来比以前阴鬱不少,大概是他最厌世的时候,课业很大概率就是在那时荒废的。 但上了高中之后,感觉就没那么阴沉了,所以他喝醉酒情绪爆发的那天晚上才会令他有点惊讶。 谢子絃将讲义递给他。 「差不多。」他反而有点惊讶谢燃的观察入微。 「我没什么教过人,你等一下如果听不懂直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