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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一天,议事殿里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随同孟菲塔将军前往受训的前第一王妃的弟弟罗伦居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且,居然和前第一王妃是同一天失踪的。 阿梅济看到,当国君听到那个消息的一瞬间,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神里射出惊慌与恐惧的光芒,他的双手紧紧按住王座的两边,高大的身形差点儿就要因冲动而猛地站起,指节因用力过猛而咯咯作响,座椅也轻轻地发出摇晃的声音,几乎要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阿梅济睁大了眼,立在一旁,背挺得直直的,头低得下下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从未见到国君如此失态过,还是在议事殿的晨议会之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她的冷汗顺着发际流了下来。 那是一种陷入了真正的恐慌中的国君,面色惨灰,连眼神甚至都看起来有几分无助,他的急速起伏的胸膛暗示着他已经竭尽全力地在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如此高大的国君,坐在王座上,就像一只奋力挣扎困兽,目露凶光,满腔的暴怒因为无处发泄而显得整个人犹为可怕。 番外——赤鹰宫女篇(四) 议事殿的众臣子见势不妙,纷纷跪拜在地祈求恕罪。 尤其是孟菲塔将军派来的信使,更是两腿不停地抖索,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饶命,头几乎垂到了胸口。 议事殿里飘扬着的火爆空气就要一触即发。 记得那个时候,阿梅济一直没弄懂国君当时为何会在众臣面前失态,也搞不清国君当时的心绪到底怎样。在那个紧张的时刻,她整个人害怕归害怕,可迷糊仍归迷糊,依旧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直到若干年后,贝丝对她详细地解说,她才明白。 贝丝告诉她,罗伦乃是王妃最喜爱的男人,是她至亲的亲人,在某种程度上,他对她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国君。所以,只要罗伦还在,王妃就一定会再回来,为了罗伦,为了自己这个亲爱的弟弟,王妃恐怕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必会再回来找他。国君对此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国君对罗伦严加关照,无论他去哪里,总有人暗暗跟着,就是怕他会莫名的失踪。如果罗伦一旦离开,王妃也从此也会没有了顾忌,想逃便逃,想离开便离开,会让国君头痛不已。 而现在,贝丝说,王妃失踪,罗伦也同时不见,就意味着国君手里没有了cao控王妃的王牌,再也无法直直地牵制住王妃,左右她的一举一动。对于这个控制欲权力欲极强,又深爱着王妃的男人而言,罗伦的失踪,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那,王妃还会回来吗?”阿梅济怯生生地问贝丝。 贝丝只是淡淡的道,“回,或不回,已不是我们所能预测得到了。” 阿梅济小心地观察着贝丝的神情,看着这个既是君王的情人,后来又做了第二王妃妮妮安的情人的美丽女人的脸庞。她在暗暗惊叹她明丽容颜的同时,也不由得钦佩她的那种发自心底的某种睿智和淡定。阿梅济不懂这个女人,一个曾经九岁便沦为雏妓的女人,是依靠什么才能拥有这样的智慧,不但在宫中牢牢立足,还能暧昧而从容地周旋于国君和第二王妃的两人关系中。 大概是在一年前吧,阿梅济咬着手指,她记得,一个夏日的午后,贝丝正式迁出了米雷灵宫,搬进了第二王妃的居住之所。阳光伴随着日风,随这个消息的传来,使城堡内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原因有二。一是谁都没有想到第二王妃除了疯狂爱国君以外,原来也喜好女色,二是谁都没料到国君会对第二王妃宠爱至此,竟能对她如此放任,不但默许她在自己的寝宫内肆意放纵地沦陷于情欲,更是将自己的情人双手奉上。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更奇特的是贝丝,她对所有关于她的安排似乎都显得漫不经心,好像这一切的发生,都与她丝毫沾不上半点关系。别人的讨论,别人的私底议论,别人的异样的神情,那都是别人的,跟她没有半点联系。 贝丝与阿梅济安静地站立在树下,她慵懒的眼神,在阳光下,闪烁着猫眼一般神秘的紫色光芒,厚郁深沉的神色下,永远看不出她内心的真正所想。 阿梅济看着她,不禁有几分发呆了。 她看着她呆滞的神情,笑出了声,拍了拍她的脑袋,“阿梅济,你怎么变得和王妃一样喜欢发呆了呢?” 阿梅济回过神,吐吐舌,不好意思地笑笑。 提起了王妃,贝丝的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温柔,柔情得几欲滴渗出水来,那种浮现在眼底的丝丝媚态,那种眼底展现来的光芒与美,让人不知不觉地被蛊惑和吸引。每当看到她的这种表情时,阿梅济便有一种错觉,觉得她的情人是王妃,而不是国君或妮妮安王妃。 这几年来,贝丝有事无事就爱来找阿梅济说话。阿梅济没因此认为这是自己人缘很好的缘故。经过了几年的时间下来,她看得很清楚,贝丝和国君一样,之所以那么喜爱经常看到她,全是因为,从她的身上,好像可以看到另外一个女人的缘故。 她和那个女人曾经朝夕相处,因此,看到了她,就仿佛如同看到了她。那个有时温柔,有时坏脾气,有时单纯执着,有时任性妄为的王妃的一切。她的影子仿佛无处不在,并未因她真人的离开而有所不同,她的影子,仍然在这个深深的寂寞古堡里飘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