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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光被噎了一下,自己也觉得这种猜测对于那位花二公子而言可能的确“纯洁”了些,于是顿了顿,又找了个安慰的解释:“那……也有可能大公子只是恰好在乐坊门口和他碰到了,并未打算进去呢?” 宁婉清想起了花令秋说是平心自己跟过去的那句话,本已平静下来的情绪登时又变得有些不平静,她没好气地说道:“平心素来只去那两家卖巧玩的店,路过不到他跟前,再说还有三宝跟着。” 三宝是宁平心的随侍兼护卫,说起来,当主子的被当街逮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他却没了踪影,这已是失职。 宁婉清回到宁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把三宝叫到了自己跟前。 “少主,都是属下的疏忽,弄丢了大公子,请您责罚!”匆匆跑来的三宝满头大汗都来不及擦,一见面就跪在了宁婉清面前。 宁婉清既没让他起来,也没疾言厉色地说要罚他,只是态度平和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要说起来,其实她也觉得奇怪,“大公子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么?怎么又会单独和花二公子凑在了一处?” 三宝尴尬道:“这个属下也不知……原本大公子在天工坊里兴致勃勃地看中了一本图集,属下就去和老板确认挂账,谁知转头就不见了大公子的踪影,属下在周围的店铺酒楼找了个遍,却没想到原来大公子去了隔壁街。” 宁婉清听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 少顷,她摆摆手,示意三宝起身退了下去。 “花令秋说是平心自己跟过去的。”宁婉清突然幽幽说了一句。 立在旁边的纯光一听,讶然之余不禁恍然:“难怪,我说大公子这么认熟的人怎么会被花二公子给‘哄走’,还是去的他平时最不愿意去的人多热闹的地方。原来是大公子自己去的……可,大公子又怎么会跟着花二公子去呢?他们很熟么?” 确实,以宁平心的性情,要让他主动跟着谁走,那就已不仅是一般熟悉的问题。 宁婉清沉吟了半晌。 “平心六岁那年去彩云坞的时候差点被狗扑了,”她静静说道,“是花二公子救了他。” 纯光默默算了算,大公子六岁的时候,那么自家小姐应该是十岁左右,听说花家两位公子和小姐是同年出生,那也就是说花二公子当时也是十岁? “那么久的事大公子还记得,”纯光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大公子真是聪明又知恩义。” 宁婉清顺口说道:“他记得有什么用,别人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说和他不熟。” 不知是不是错觉,纯光总觉得自家小姐这句话说得带了那么一点点恼意,不过再看,又觉得对方面色平静并无波澜。 她正要说话,却听宁婉清又略有迟疑地开了口。 “先前……在落仙斋门口,”她说,“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一点。”纯光含蓄地回答。 宁婉清抬眸看了她一眼,心照而笑,又顿了顿,问她:“我是不是对他太凶了?” “小姐待人接物向来都是有礼有节的。”纯光立刻说道。 宁婉清半垂眼帘,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在他面前失礼了。” “不是失礼,只是……”纯光斟酌了一下用辞,“只是,我还从未见过小姐对谁这样直白地发过脾气,可要说您把花二公子当对头,那一脚也太轻了些。” 想当初她家小姐为了大公子惩治那秦姨娘,可是直接一手废了对方那引以为傲的“百灵嗓”啊!哪会像今天对花二公子这样,与其说是打人,还不如说是……使性子? 使性子?! 纯光想到这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乍见当时情形的震惊。 宁婉清没有再说话。 事实上,她也对自己当时的行为觉得难以置信,不仅仅是那一脚,她觉得自己从在落仙斋门口看见花令秋的第一眼就不对劲,仔细想想,倘若当时是其他人和平心在一起,自己也会这么生气么?不,生气肯定是有的,但她绝不会就那么冲上去质问对方,这太有失身份了,实在不够体面。 若换了是其他人,她顶多当场把弟弟叫回来,然后私下叮嘱一番便罢了,却绝不会像对花令秋那样,不仅言语刻薄,而且还动了手。 那蛮横冲动的模样,简直都不像是她自己。 纯光看出了她隐约的懊恼之色,宽慰道:“小姐,您也别多想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花二公子要告状,花少主那么宽厚温和的人,肯定也不会和您较真的。” “别人如何处置是别人的事,我自行不妥是我自己应要反思的。”宁婉清正色道,“今日发生的事,你们谁也不许对外人多说一句,以免有损花二公子的声名。” 纯光笑道:“他还有什么声名啊,谁不知道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婉清看了一眼。 纯光自知失言,忙息了音。 这时,下面的人忽然来报说宁承琎过来了。 宁婉清立刻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还未走到门口,眼前已闪过一片墨绿衣角,随即,满面含笑的宁承琎便出现在了她眼前。 “爹。”宁婉清端端向他福了个礼。 宁承琎笑着走进来,径自往椅子上一坐,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个手掌大小的雕花木盒放在了桌上:“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