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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没有兴趣,您就不会把我的御神体交给无惨大人,还向他泄露了我神灵的身份。” 我冲她露出狡黠的笑容,“我还没感谢您呢,伊奘冉尊…或许我该叫您…伊邪那美命?” 眼前的少女脸色一沉,四周骤然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见那张姣好的面容变得如同死尸一般,上面爬满了蛆虫。 “不准再用那个名字叫我。”她的灵力浩大而可怖,压的我几乎无法呼吸,“你只是个小小的水神,凭什么在我面前如此猖狂?” “我的确只是个水神,不敢对您不敬!”我挣扎着说,“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要帮无惨大人?把他从地狱最底层放出来的也是您吧?您既然让他找上我,就一定有您的用意,不说清楚,我们怎么合作呢?“ “谁要跟你合作了?”她狂笑起来,黑发像无数长蛇在虚空中飞舞,“不要那么自以为是,荒川之神,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地狱,或者灰飞烟灭,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但荒川是一条大河,主宰着江户城的命脉,对了,那里现在叫东京。如果我在这里灰飞烟灭,荒川要么断流,要么彻底失控,您确定天神们不会注意到您的所作所为?我知道神灵之间的规则,有些涉及世间因果的事,您不便直接插手,所以您选了无惨大人做您的棋子,正如对方选了产屋敷一样,我说的对吗?“ “白姬,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顷刻之间,周遭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黑发少女脸上挂着微笑,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坐在幻境中的一架秋千上,手里拿着那张药方。 “我只是帮了这孩子,给了他救赎而已。神明的救赎,不是这些鬼最需要的么?” “您就是德姬夫人遇到的邪祟,是吗?”我轻声问。 她娇声笑起来:“别开玩笑了,让人发疯这种无聊的事我可没兴趣做,那女人只是中了曼陀罗花的毒罢了。但她生下的儿子倒确实是我最喜欢的那种体质,你知道的,有些人天生就适合用来做神明手中的刀,浪费了多可惜。” “但您并没有赢,是对方赢了。”我叹了口气,“倘若我求您放过无惨大人,您想必不会答应吧。” “白姬,你还年轻,神明们不在意一时的输赢,他们在意的是其他东西。”少女抿起嘴角,“我还没有玩够,你不要妨碍我。” “我当然不会妨碍您,但无惨大人已经不能再继续这场游戏了。”我说,“您已经毁了他的一生,让他变成了您这一局对弈的牺牲品,请不要再毁掉他重生的机会。” “毁掉他的难道不是产屋敷一族么?用毒药,用流言,还有人类的其他小伎俩。如果没有我帮忙,他那天生就中毒到内脏的身体,根本撑不到二十岁。” 古老的神明微笑着,像说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我最喜欢平安京了,真是怀念啊…那里有足够多的怨恨和痛苦,足够多的阴谋和仇杀,人、神和鬼混在一起,连神明都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我直视着她:“您真会挑地方。所以青色彼岸花只是个谎言,对吗?” “谁知道那个阴阳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写上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少女撇嘴,“不过效果不错,确确实实带来了一场千年的好戏。白姬,我要的只是开心罢了,我们神灵不都是如此么?你把鬼王带回人世去,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您这是想让我当您的挡箭牌啊,伊奘冉尊。”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你不是想救鬼吗?救哪个不是救?” “不一样的。”我摇头道,“我更看好童磨大人。” 黄泉津女神笑了起来:“那种来路不明、活着和死了都没区别的家伙,你到底是看中他哪点?白姬,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不按我指的这条路走,就等于正面对抗天道,而你,只是个小小的水神。” “地狱里的天道,不过是被人类的怨恨所扭曲的低劣赝品罢了。”我朝她鞠躬道,“不过还是感谢您的提醒,我会向您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所以那人不是普通的医师,而是个阴阳师?” “是的,大人。”由于不确定在其他神灵的干涉下他到底看到了多少过去的事,我谨慎地开口,“您变成鬼,并非完全是药物的作用,而是阴阳术和您自身的缘故。所以您一直以来在药学领域里探寻不惧阳光的办法,可能…有些找错了方向。” 无惨大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寒梅般的眼睛中闪现了一线狂热的光。 “白姬小姐,我之前说的没错,认识你能为我们双方都带来不少好处。”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继续与我合作吧,看来以后少不了要和阴阳师这种老古董打交道了。” 他的眼神真的很像他母亲。我想。 哪怕是虚无缥缈的希望,也要紧紧抓住的、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执着。 不过作为一只活了千年的鬼,竟然把阴阳师称为“老古董”,无惨大人还真是能迅速融入新的时代呢… 我点了点头:“我会继续与您合作的,但是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我们有些小问题要先处理一下。” 无惨大人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你打算把背叛我的人藏到什么时候呢,白姬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