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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谎话说得倒是没有纰漏,宋大人有长进。刘长秧还是皮笑rou不笑,宋迷迭最怕他这幅模样,于是磨磨唧唧从墙头下来,磨磨唧唧走到他跟前,磨磨唧唧抬头,目光对上他的双眸。 景王殿下身体可大安了? 刘长秧哼了一声,脸仍绷着,神色却稍缓了一点,也没回答她的问题,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匕首,递到她面前,人都来了,也干点活吧。 宋迷迭自知理亏,忙双手接过匕首,看上面被阳光照亮的宝石,赞一声,好刀,殿下要下官做什么? 刘长秧冲她笑,不怀好意四个字简直焊死在他的笑颜中,看得宋迷迭后背一凉,落下一道冷汗。 挖坟,阿青,你可以不用损阴德了。 太阳一沉落下去,气温就骤然降了下来,宋迷迭挖坟挖出一身热汗,现在,被冷风一吹,便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揉揉鼻子,抬眼便看到坐在屋里的刘长秧,被斗篷包得严严实实,手中端杯尉迟青从外面买来的热茶,悠然自得望着自己。 宋迷迭口中咕哝几句脏话,手上的力道却更大了,将那被冻得结实的土层剖开,土块用力踢到一旁,心中道:埋得可够深的,心思一动,忽然生起另外一个念头:难道说,这里根本没有埋着人,只是那刘长秧故意戏耍自己的? 说完,便又抬头看了屋里人一眼,只见他对尉迟青低声说了句什么,尉迟青便朝自己走来,宋大人,天气凉了,你且进屋歇歇,换我来吧。 不用,要是有人,应该快挖到了。宋迷迭不想承刘长秧的好意,握着匕首用力朝土层中一扎,却觉刀尖处一空,于是马上收力,将匕首拔出。 找到了,她心中忽然无端生出些寒意来,中又夹杂着强烈的好奇,想看看这具深埋在此处,数年后又重见光明的尸身到底属于何人。 尸体没有装棺,而是被一张草席卷着,却扎得严严实实,头和脚都包得好好的。 显然,埋尸之人虽寒苦,却还是用心的,不想她的尸骨暴于烂泥中,被寒虫啃噬。 宋迷迭和尉迟青把草席搬出来时,刘长秧便也从室内出来了,手中还捧着热茶,却没再抿一口,聚精会神看着那裹满了泥土的草席。 尉迟青用匕首将草席从上割到下,动作爽利,深浅适宜,于是草席便在几人面前缓缓展开,露出里面那具已经白骨化的尸首。 发髻是盘起的,虽然头发已经枯成了一把荒草,却还能看出这是个女人,而且,她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只玉镯,成色很差,显然不是什么名贵什物。 宋迷迭蹲下身,借着月光,将那具白骨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目光落在骨架的喉间。 颈骨上有伤口,她把手指摁压在女子的脖间,盯住上面一片尖锐破碎的骨头,是被刀割断的,应该就是她的死因。 第103章 女鬼 尉迟青的身子动了一下,看向刘长秧时,却见他冲自己不动声色地轻轻点头,显然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 可是随后,刘长秧做出的举动就超出尉迟青预料之外了,他步下屋前台阶,走到尸骨旁,像宋迷迭一般蹲下,像宋迷迭一般伸出手,摸上那具异味丛生,干枯腐朽的尸骨。 殿下,尉迟青低唤了一声,让属下来吧。他知道刘长秧极爱干净,近乎变态得爱干净,平时连一只蝇子落到袖子上,都要嫌弃半天,所以在看到他的手指触摸到骨架时,心头不免跳了几跳。 不妨事。 刘长秧头也不抬,继续去研究那具白骨,身旁的宋迷迭瞪着他,一具骨头有啥好看的,死因已经清楚了。 刘长秧递给她一个你懂什么的眼刀,手上的动作仍然没停,扳扳下巴,抬抬腿,抓抓胳膊,白皙手指穿插在白骨间,和那骨头竟然是一个颜色的,看得宋迷迭心惊rou跳,恍惚间,觉得身旁那人竟不是活人,而是个冷血无情的阎君。 终于,刘长秧将这具尸骨检查完毕,轻呼一口气后,他站起身,也不要水洗手,目光落在头顶那盏明亮的月盘上,稍顷,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 殿下。 尉迟青唤他,他于是将目光收回,低头,似是终于发现自己满手泥泞,指间还散发着股腐臭味儿,于是啧了一声,长眉紧蹙起,阿青,还不快找水来,本王要被熏死了。 清水冲刷掉刘长秧指间的泥泞,可他仍是满脸嫌弃,又用皂荚水狠狠搓了几遍,一直搓到宋迷迭以为他的皮都要搓烂了方才住手。 阿青,他累得有些轻喘,去买副棺材,将这女子安葬了吧。说话间,目光又一次飘落到白骨身上,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客死他乡,苦了你了。 说罢,便抬步走出院门,见宋迷迭还愣在原地没跟上来,冲她扬起眉毛,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装棺的事情交给阿青一人便成,你,同我去街上走一走。 过了这么多......多年,又把你从地下挖出......出来,实在是多有打扰,对......对不住了,尉迟青把尸骨抱进刚买来的棺木中,双掌合十冲它拜了一拜,我虽不知道殿下他想......想做什么,但想来,是于你有......有益的,这事过了这么......这么多年,想是离云开雾散这一天不......不远了,你姑且再......再耐着性子多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