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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论江以桃多乖顺,也无法安抚江祯的怒气,他怒目瞪着这个曾经赋以重望的嫡女,放低了声音问道:你如实告诉爹爹,你你可曾被那山匪糟蹋过? 江以桃闻言十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瞅着自己的父亲,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怜惜来。可是没有,江祯的脸上不是怜惜,而是失去了一个有力棋子的可惜。 江祯还在等着江以桃的答案,可被女儿用着眼神望着,竟也生出点儿莫名的不适来。见江以桃没有回答的打算,江祯又放柔了声音,解释道:阿月,爹爹这也是关心你,你只管如实告诉爹爹就好。 关心? 这才不是什么关心。 江以桃手指紧攥着裙摆,用力得指节都泛白,她直直地盯着江祯看了好半晌,才颓然地垂下头去,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她见过陆朝关心自己的样子,脸上分明挂着股不耐,可那双眼睛从来不会骗人。可她并未在江祯浑浊的眼里瞧见什么关心,只有满满的利益和权力。 女儿已江以桃深吸了口气,女儿已不是完璧之身。 此话一出,满室都落入了寂静。 连江以桃自己都愣了愣,她不断问着自己,这骗人的话说出来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真要这么说么,为何要这么说呢? 可她在那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陆朝带笑的脸,竟就这样毫无顾虑地说出了糊弄人的话来。 陆朝。江以桃在心中想着,若是有下辈子,你不要去当山匪了,我也不当江家姑娘,我们再遇见一次罢。 好不好? 陆朝,如果有下辈子便好了。 第47章 闹剧 江以桃说这话,也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想着他们既然已知晓自己被掳走进了危机四伏的山匪窝,又问出了这番话来,定然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于江以桃来说,最坏也不过是自此都被囚禁在这江府,永世难以再见天日罢了。 可就算是这结局,也是要比被送进宫要好的。 不论她怎么欺骗自己,江以桃也知晓早已对陆朝动心,既如此,哪里又还能甘心进宫去呢。倒不如被锁在这江家,凄然地过完下半生。 这样也好,她便带着这份心动长眠于地底。 江祯陡然暴怒,夺起茶盏便朝江以桃丢了过去:混账! 茶盏径直砸向了江以桃的额头,继而才落在她的身边,落地碎裂开来,guntang的茶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可江以桃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好似感觉不到一点儿疼痛一般。 江林氏也被这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看了看狼狈的江以桃,又看了看震怒的江祯,一时间竟然不知要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才柔声道:二爷,您先消消气,别吓着阿月。 话是这么说,可江林氏却依旧坐在位子上,也不曾做出要关心江以桃的样子来。 江以桃兀自垂眸笑了笑。 这是她回家的第一日,没有多年不见的思念,更没有对她虎口逃生的怜惜,只有一顿劈头盖脸的怒言,更是被guntang的茶水浇了一身。 只因为,她如今已是枚无用的棋子了。 额头还在辣辣地发疼,江以桃置若罔闻,依旧是挺直了脊背跪在那儿,虽是摆出了十足十的恭敬样子,可她像一根顽强生长的竹子,似乎要与这命运抗争到底一般。 江林氏瞅着江以桃这副样子便有些出神。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对这不平世道的不甘,整日舞刀弄枪地要与父亲一起上战场去。 可最后她输给了家族,成了家族与家族之间维持利益关系的一枚棋子。 江以桃这副样子,竟与当年自己跪在父亲书房前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江林氏轻轻闭上了眼,凄苦地勾唇笑了笑。 长久的沉默后,江祯像是缓和好了情绪,揉了揉额角:阿月,父亲知晓你的怨恨,可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意气用事。你再认认真真回答爹爹一次,你当真被土匪欺负了? 江以桃放开攥着裙摆的手,脱了力一般垂在身侧,那挺得笔直的脊背也微微吹了些,爹爹,女儿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哪里有本事对抗那些山匪呢? 江祯闻言叹了叹气,拇指与食指抵在额角,掌心向内稍稍盖住了半张脸,十分疲惫的样子。 自江以桃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动了要将这嫡女送入宫的打算,而后女儿渐渐长大,像颗蒙尘的宝珠忽然换发出光亮一般,打小便是个美人坯子,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这些年,江家一直用宫中的规矩娇养着这个嫡女,只盼着江以桃长大那日,能成为江家俘获圣心的工具。后来盛京渐渐流传出江家嫡女势必要进宫当娘娘的流言来,惹得圣上起了疑心,怀疑江家动机不纯。 为此他不惜将女儿送离盛京,表面上是去江南将养着身子,实则是为了在这瞬息莫变的盛京城保住这江家最后的棋子。甚至对外只称,江家姑娘身子不好,不便出门,多年来从未有人知晓江以桃身在江南。 这一切只因圣上近年来,对江家越来越忌惮,尤其今年更甚,江祯从未领到过什么趁手的差事,就差要闲赋在家了。 这江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想要重新获得圣心,江祯思来想去也只有枕边风最是好吹,这才动起了这份心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