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穿书]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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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宋医生也提到过,在宁海患者之间是有等级存在的,强异能者对弱异能者有掌控权,所以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会尽可能的避免与其余同类接触,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猎物还是猎手,因此我跟我的联系人一直保持距离,直到这次出院,才与他进行了一下深入的接触。” “联系人?” “是的,”张琦道,“买药的联系人。我只需在网上联络他,将钱汇到指定的账户,他就会把药邮寄到我家里——当然,药物是做过伪装的,全部装在普通的感冒药里。宁海药刚刚被禁,快递还没有开始严查。”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片剪下来的药。 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胶囊状感冒药,被固定在锡纸板上,后面贴的说明是市面上流通最广的“某某感冒灵”。他们正在观察,张琦又拿出另外一小片药,与刚才那片一模一样,无论是印刷的字体大小、还是包装的材质和方式,都看不出任何区别。 甚至连胶囊的大小和模样也丝毫不差。 “左边是感冒药,右边是宁海药。”张琦说,“我把它们特地装在不同的口袋里,不然连我也分不清。” 楚明意将药收起来:“借我们用一下。” “您请。”张琦很客气。 做假药的绝对不少,有些保健品只要一个小房间就能批量生产,但是要跟市面上流通的知名感冒药做得丝毫不差,肯定得有一定规模的生产基地。且就他们接触的情报来说,宁海药现在依然有很高的流通率,搞不好存在专门黑色产业链。 “刚才说到联系人,”张琦继续这个话题,“我尝试跟他深入接触,问他这个赚不赚钱、有没有机会成为他们的下线,他口风非常紧,一点消息也不透露。后来我在他那新买了一批药,又跟他说这次的药效果不好,有副作用,我出现了严重的幻听。” 楚明意皱起眉:“你这样试探太危险了。” 张琦道:“我做了伪装,收货地址和电话都是伪造过的,他应该同样不清楚我的身份。” 宋司道:“然后?” “然后,他立刻表现出了兴趣,”张琦道,“详细问我什么时候出现的,有没有别的症状。我不敢透露太多,怕引起他们的注意,只说是幻听,他就说这是正常副作用,如果有出现别的症状,再来找他。” 楚明意和宋司同时想到—— “他们也许在通过贩药寻找异能者。”张琦说。 宋司道:“我有一点比较在意。你跟卖药人是怎么联系上的?” “我联系上他的方式可能比较特殊,”张琦笑道,“有个客户过来我这里做法律咨询,咨询参加游.行会不会影响他家儿子考公政审。我听他的描述,有点像宁海药禁令的抗议游.行,于是用了一点小能力,从他那问出一个论坛地址、游行的群还有买药的方式。” 线索全部对上了。 楚明意曾经在早会上说,他们很可能在通过游行进行扩张,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在神谕论坛背后有一个隐秘的庞然大物。 *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倒计时 第071章 药效 感觉踏实多了。 楚明意道:“你有进去过论坛吗?” 张琦摇摇头:“论坛是非开放的, 注册需要填写实名信息,我对他们一直保持谨慎,所以只知道地址, 从未注册进去过。” 宋司有点欣慰:“很好,谨慎是对的。我们为了进入这个论坛, 差点被他们一锅端。” 张琦惊讶地轻声“啊”了一声, 似乎没想到对方的实力这么强。 楚明意又问:“游.行的群呢?” 张琦道:“游.行的群倒是加了,前段时间每天都是上千条聊天记录,有求药的,有病情求助的,有组织游.行的。但最近他们消停许多, 大家多多少少找到了买药途径, 开始接受宁海药被禁的事实,没那个劲头再去折腾了。” 看这个情况,沸沸扬扬的抗议活动让他们吸收了不少成员,组织结构很可能已经趋向成熟和稳定, 不必再依托于高调又危险的方式扩张。 “我目前掌握的信息就这些。” 在有限的条件内能打探到这个程度, 宋司有点感慨:“张律师,你真的很适合干这行, 谨慎心细又胆大, 比我身边这位好多了。” 楚明意:“……” 张琦被宋司一夸,神色间带上笑意,不好意思地看看旁边的领导:“这只是干律师的职业病, 做事前总是喜欢多想, 束手束脚的, 不能跟你们比。” 楚明意道:“线上交易对你的风险小很多, 近期麻烦你再买一批货, 我们需要先确认药物是不是真正的宁海药。” “没问题,”张琦道,“回去我把账号共享给你们。” 楚明意伸出一只手,与他握手:“感谢你为世界和平做出的贡献。” 宋司在旁边听得笑,张琦也笑,很郑重其事地握了握楚明意的手,道:“感谢组织的信任。我现在算半个编外人士吧?能不能给我个内推机会?” 楚明意拿起外套,三人都起身,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楚明意道:“我听宋司说,你的异能是思维引导那一类的?” 张琦点头:“对,不怕你笑话,以前我总用它协助辩论。现在病好了,想法也不同了,觉得这个异能没什么意思,靠耍手段赢得诉讼就像作弊一样,配不上我的专业能力。所以我想把能力用到更值得的地方,做做兼职也行。” 宋司看向楚明意:“他的能力去四科很合适,性格也符合。” 楚明意道:“四科科长休长假去了,我帮你签个线,等他休假回来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好啊,”张琦面露喜色,“谢谢。” 两边各取所需,都很满意,在停车场里相互道别。临走前,张琦又提起最开始的话题,对 宋司道:“宋医生,你今天真的感觉不太一样。” 宋司今天并没有说太多话,大部分时候只是坐在旁边听,一时间不明白“不太一样”从何而来。他看了看张琦,正要顺着他的话问一问,张开嘴时突然想到——他出门前吃了五颗宁海药。 而张琦正是多年宁海药服用者。 宋司怕问出什么不合适的话题,把问题咽下去,转而含蓄道:“人总是在变。” 张琦笑道:“挺好的。以前总觉得你有一股仙气,好像眨眼就会消失似的,今天不一样,今天就像仙子终于下了凡,特别踏实。” 在旁边听的楚明意:“……这是什么描述?” 宋司心里懂了大半。 张琦的异能能够让他敏锐分辨他人的情绪,刚才那句也许只是无心之语,却让宋司感慨万千。 “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好长,踏实点好,”宋司道,“总飘在半空中也不像话。” 两人相视笑了一下,摆摆手道再见。 楚明意没听懂他们的哑谜,心里耿耿于怀,路上一直在问什么叫做“飘在空中”。宋司被问得烦了,便跟他说:“以前我觉得自己是一缕孤魂,被人牵着线,既飘不上天空,又落不到实地,孤零零的。后来,我发现牵着线的人就是我自己,所以顺着线飞回身体里,感觉踏实多了。” 楚明意没有听明白。 “孤魂?”他看向副驾驶里的人,“好端端的,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宋司把毛毯一盖,闭上眼睛,不想再说:“我要睡觉。” 楚明意还很在意这段话的含义,见宋司睡觉了,一个人安静地想了一路。 他把宋司送到医院里,挂门诊的号。门诊排队一小时,最后看病两分钟,医生说没有大毛病,只给他开了几片安眠药。 回到特侦局已经是下午,楚明意把科员都叫到一起开会,讲今天得到的情报。 “我不完全信任张琦,这个人表现得太过积极,并且一直想进入特侦局内部,不排除反向渗透的可能。”楚明意在会议上说,“欣欣在群里也找到了买药渠道,我们两手准备,同时订购两批药物,再分析药物的来源是否一致。” 徐欣欣一直在跟进群里的动向,开口道:“群里最近在大力宣传一个游.行信息,看宣传语和地点,不像单个群组织的,像多个群集体组织的。下周四,他们计划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游.行,药贩子透露出消息,支持游.行当天现场交易。” 这个信息张琦没有告诉他们,也许是出于自我保护,也许是处于别的目的。 喻义铭道:“现场交易是个好机会。下周四,还有十天时间,足够我们好好准备一下。” 楚明意道:“我有一点猜测:张琦虽然说只与药贩子线上联系,但线上交易无法高效准确地辨认异能者,他们必定会想办法大规模的寻找同类。如果下周四的活动目的在于此,那对方肯定会派出强异能者,假借活动由头,现场排查并控制低异能者,大面积发展下线。” 几人顺着这个思路聊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宋司坐在会议桌的最右边,望着桌上摆的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从回到特侦局开始,他的脑袋开始剧烈疼痛,像是被人从中间劈了一刀。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开到中途,他疼到冷汗开始往外冒,脸色发白地站起身,打断了同事的讨论,道:“我去休息一下。” 众人担忧地看着他,都在关心地问什么。宋司简单应付了两句,走到自己工位上,先拿了两片止痛药,再就着今天医生给他开的安眠药,一起咽进胃里。 一次吃五片宁海药,果然吃出问题来了。 宋司有种不太愉快的预感。 * 作者有话要说: 春运都没今天回来这么恐怖!!到处都是爆满 第072章 入侵 梦境卷成一张薄纸,开始燃烧。 对于异能者来说, 宁海药最大的副作用在于精神刺激,会让人出现不同程度的分裂。一旦分裂开始,如果继续服药不停, 严重时会产生新的人格,并且逐步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这是一个类似于“被植入”、“被掠夺”的过程, 因为异能患者的样本非常少, 宋司无法从中总结出各个阶段的发展情况。如果自己亲自服用一次宁海药,倒是可以详细地观察和记录。 他只能这样苦中作乐地想。 等待止痛药生效的二十几分钟里,无法忍受的疼痛撕扯着他的大脑,让他全身冷汗涔涔,眼前飞舞着头晕目眩的金光。有同事放心不下他, 悄悄打开门往里面看, 宋司只能整个缩在被子里,不让他们瞧出异样。 “小司,睡了吗?”门口的人小声问,“不要紧吧?” 宋司装作已经睡着, 努力克制粗重的呼吸。片刻之后, 休息室的门终于被关上,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 摸到换下来的衬衣, 用它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冷汗。 强烈的疼痛之中,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无逻辑地涌现。他就是这具身体的第二人格,是接盘的后来者, 宁海药中的“东西”进入他体内, 会看到蝴蝶、看到岩浆、还是看到一片沃壤?如果它们不敌双生蝶, 最后都变成养料, 是否能将他的双生蝶滋养强大?等到双生蝶强大到不再需要“双生”时, 他又会不会被一点点从内部被吃掉? 或者说,宋司本身便是宁海药的服用者,是宁海药创造了他,滋养了他,扶持他一点点成为身体的主人……所以他在精神动荡之时,无意识的第一举动居然是服用宁海药,因为意识最深处残留着依恋之情? 如果现在的他,再一次尝试杀死自己…… 止痛药逐渐开始发挥效用,可怕的疼痛如退潮般被冲走,宋司的大脑慢慢变成一片空白。 被窝里没有半点光亮,他睁着眼睛,像睡着一样,只能看到浓郁的漆黑。 他在这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漆黑中安静下来,急促的喘息逐渐平息,取而代之地是深深地疲惫,似乎经历了大病一场。 安眠药紧跟其后,迅速把他拖进睡眠之中。 强制的睡眠并不安稳,失去意识控制之后,梦境一个接一个,又一个忘一个,像是在黑暗里不停歇的接力赛跑。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破破旧旧的cao场,秋千永远是冰凉的,散发着让人不愉快的铁锈腥味,他坐在秋千里晃动双腿,风吹起单薄的衣袖,吹向cao场另一头打篮球的同伴,同伴们笑笑闹闹,跑来跑去,热闹地喧嚣声被风夹着卷走了,再吹回他身上时只剩下孤寂和冷清。 他试图从秋千里走下来,脚尖落地的刹那,所有的片段都按下暂停,他们不打球了,也不笑了,都转过头来,饱含恐惧地看着他。他又往前一步,人群一散而开,眨眼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cao场正中央。 画面一转,黑暗再次包裹住他,只剩下一条温暖的亮的缝,从缝里不断渗进光线。他藏在黑暗里面,专注地往外面看,看到高大的实木书桌,密密麻麻排满了书的书柜,还有一个坐在地上拼高达的男生,男生的身边燃烧着暖和的壁炉,仅仅是从门后面悄悄看着,身体好像也变得越来越暖和…… 然后梦境卷成一张薄薄的纸,开始燃烧。 明明他还睡着,双生蝶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