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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小真不点头了,她开始皱眉:“我也没听懂。” 邵沫忍不住了,她轻轻笑了几声:“也不是跟课有关的。” 岸小真这才放下笔,把耳朵凑了过去:“那你说吧。” 邵沫忍住笑意,她重新调整了心态,然后说出的话却让岸小真吃了一惊:“岸小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希之喜欢女生了?” 这就到了岸小真最不擅长的地方了。 岸小真先是愣了两秒,然后她一脸严肃地回答:“我、我真不知道——” “——骗人。你干嘛一直看着桌面?怎么不看着我说这话?” 岸小真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努力想把眼神转移到邵沫身上——但最后还是因为心虚功亏一篑,她叹口气,投降似的说:“她没和我说过,我就是,察觉出来的。” 这是事实。白希之确实没直接这么承认过,她只是间接告诉了岸小真她喜欢邵沫而已。 “你能察觉出来啊。” 邵沫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她垂着双肩说:“……我就,察觉不出来。” “很正常的,你之前又没有接触过。” 没接触过就从来不会往那边想,于是哪怕举动言语再明显,邵沫也不会察觉。但对心知肚明的旁观者来说,确实有够痛苦的。 “唔,但是,我毕竟和她认识那么长时间了……” 甚至,邵沫可以毫不犹豫地认为自己是白希之交往最深的朋友。白希之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有这份自信。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欢同性,她对此一无所知—— “唉,我这个朋友做的好失败啊。” 邵沫不禁把自己的心里话嘟囔了出来,岸小真听见后眨眨眼睛,她想了想问:“邵沫,你喜欢女生吗?” 邵沫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她被问倒,回答的时候也结结巴巴的:“我……我能接受白希之喜欢女生,还有你喜欢女生。但是……但是我……” “如果你喜欢女生,那你会告诉社长吗?” ——当然会啊。 这句回答本应理所应当地出现,但邵沫却没能说出口。她没能说出口的主要原因是老师点了她的名来回答问题,她站起来很顺利地回答正确——她很擅长一心两用。 但坐下后她却知道,自己回答不出来的原因不止如此。 岸小真并没有继续追问,她忙着去记刚才说话时老师在黑板上写的东西,只留一个邵沫坐在那,若有所思地看着黑板。 有时候关系越亲近,越难以开口,诉说一些真正重要的事物。 因为怕对方受到伤害,怕被疏远,怕失败。 怕被当成不合群的怪人。 可是她和白希之是不一样的。 因为她和白希之本来就是不合群的怪人。只不过彼此都擅于演戏,所以能很好地混入人群。 那,怪人与怪人之间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把这首歌献给千千万万的单恋者、暗恋者,求而不得者。因为你们存在,所以爱情这玩意儿才显得如此稀奇!” 邵沫虽然还是坐在那,但她眨眼的下一秒却又回到了某个十分仓促的夜晚。她偷偷买机票回到司水,攥住那张被匿名者快递过来的门票,来到了某家livehouse。 那是她头一次听见白希之唱歌。果然略带沙哑,让人迷恋沉醉的嗓音。 是在过去做的许多梦里曾经出现过的声音。 但不知为何,以前的白希之总是会躲避唱歌的场合,鉴于她身上有很多别的特长,人们好像也不会在意她唱歌如何。 只有邵沫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会好奇白希之唱歌时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那天晚上她见到了,也如预料般的看见白希之完全如她想象那样出现,像电影主角,像不存在似的,人们口中谈论起的那个传说。 那个传说,在她离开后的空白三年里,也总会不断不断地被他人提起,萦绕在邵沫的身边。 让她不得不记住白希之,根本没有办法淡忘她。 也是在那三年里,邵沫才迟来地意识到这样一件事: “搞不好,其实我一直都在追星。” 当她被挤在livehouse的人群中,抬头看向舞台时,这一句话再一次于心中响起。 她看着白希之的拨片被扯下,却又正好被她扔向自己这边的方向。 她张开手,接住了那个拨片。 还带着温度,又有点硌人。 像白希之这个人。 如果你喜欢女生,你会告诉社长吗? “——不,不会。” 邵沫站在舞台下,抬起头看着闪耀的白希之。 那不就变成了单纯的告白吗? / 白希之从岸小真家里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太安静了——连沫宝的声音都没有。她意识到什么,连鞋都没来得及脱就来到房间里,一眼就看见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红色的马克笔写着威胁性的话语: “沫宝被我带走了,拿人赎猫!” 她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 白希之实在太了解邵沫了,这一出实在不像是她平时的风格——平时的她估计会站在客厅中间,抱着猫直接说:我要带走沫宝了。命令式的语气,白希之恐怕不仅不会拒绝,而且还会帮着她收拾东西。 倒不是她对沫宝没感情,而是她知道沫宝在邵沫那里恐怕会被照顾得更加精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