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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大业初成,尚未站稳脚跟,一展抱负,便遭亲子暗算这一遭,即便太平没有那个意思,她也不得不防太平。 帝王之家,向来是先君臣再母女,易地而处,太平就算再重情,也会跟武皇做一样的选择。 退一步,便再无生路。 武皇绝对不会给太平任何机会,把皇嗣杀子谋权的真相泄露出去。指派武攸暨来送信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沿途看紧太平,莫让她接触任何地方官员,尤其是武皇贬谪到地方的李唐旧臣们。 “以我对母皇的了解,她一定不止派了武攸暨,还派了其他人暗中盯着。”太平语气唏嘘,“我只要有一点异动,那些暗处的人一定会把我当场拿下。”她再往深处想了想,“恐怕还不止这些。” 婉儿最担心的便是“不止这些”。皇嗣软禁东宫都可以闹出这样的案子,太平手握实权,先前又开府招揽了不少幕僚,对武皇而言,是个实实在在的威胁。 “我原想今年随王孝杰出征,收复安西四镇,蹭些许军功。”太平只觉可惜,若不是四哥闹这一出,一切本来可以顺利进行的。如今她若再提随军之事,武皇定能嗅到她的用心,绝不会允准太平,让她有机会触碰兵权。 听见殿下懂得分寸,婉儿略微踏实了一些,只是往后的日子,太平要更加明哲保身才是。 或许…… 婉儿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武皇对太平的猜忌少几分,可那个法子实在是冒险,她就怕假的做成真的。 太平也想到了那个法子。当年高宗驾崩,太平用守陵一事避过了武皇的锋芒,如今皇嗣惹祸,太平想再避锋芒,便只有突然有“孕”了。 “殿下不妨……”婉儿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沙哑地开了口,即便不情愿,她也必须先保证太平的安全,“找驸马谈一谈?” 太平苦笑,“婉儿不恼么?” 婉儿定定地看着太平,说不恼都是假话,可为了太平的性命与大业,就算……就算必须假戏真做,她也必须忍下。 “殿下必须给陛下一颗定心丸。” “此事我会安排妥当。” 太平知道婉儿心里不舒服,其实她也难受得紧。为了不让这几年谋划的势力付诸东流,她必须走这一步。 “嗯。”婉儿垂下头去,不舍地握住了太平的手。 太平覆上她的手,温声哄道:“别怕,不过李代桃僵罢了。”只是如此一来,她与武攸暨又要多一重羁绊。 马车缓缓前行,在日落之前,行至了前方驿馆。 往日都是婉儿照料太平的起居,同住一房,今日婉儿不等太平开口,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去了隔壁的房间休息。 离神都还有十日的路程,今晚她必须演完这出戏。 武攸暨陪同太平用膳之后,与往日一样,他起身对着太平一拜,“殿下好生休息,臣先告退了。” “暨哥哥,留下陪我说说话吧。”太平说完,示意门口值卫的羽林军把房门关上。 武攸暨受宠若惊,急切地坐回了原处,“殿下请说。” 太平拿起酒壶,亲手给武攸暨斟了一杯酒,“我知道母皇定然还吩咐了你旁的事……”他将酒盏移向了武攸暨,将武攸暨心虚的表情一览眼底,“暨哥哥别慌,我知道你的难处,这两年多来,你处处待我以礼,我都放在心里。” 武攸暨听得大喜,“当真?!” 太平轻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敬向武攸暨,“陪我再喝几盏,好不好?” “好!好!”武攸暨听得欢喜,举盏就一饮而尽。 太平小饮一口,再提壶给武攸暨满上一盏,“你我虽说写过和离书,可对外还是夫妻,我若一直没有所出,旁人笑话你我事小,惹来母皇猜疑就事大了。”说着,她往武攸暨身侧挪了挪,低声道,“你知道的,母皇想知道的事,谁也瞒不住。” 武攸暨听出了太平的言外之意,他心跳瞬间快了起来,佯作不解问道:“殿下……想臣如何?” 太平倒也不与他绕弯子,拿起酒盏与他手中的酒盏轻轻地碰了一下,“我想要个你的孩子。” 武攸暨只觉一颗心要雀跃着飞出喉间,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情浓之下,哪里还喝得下酒,情不自禁地一把搂住了太平的腰杆,哑声问道:“殿下想好了?” 太平按住他的手,笑道:“暨哥哥,你别误会,我说的是,你的孩子。” 武攸暨怔了怔,终是明白了太平的意思,“我跟五娘的孩子?” 太平点头,“嗯。” 武攸暨仿佛被人淋了一身凉水,苦涩道:“殿下府中幕僚众多,先前为了掩人耳目,已将五娘悄悄送至皇庄……” 太平的食指骤然按住了他的唇,“暨哥哥,你知道的,这些都不是难事。” 武攸暨从未与太平这样亲昵过,他只觉心魂一酥,低声提醒,“殿下此举,罪同欺君。” “暨哥哥早就与我做过这样的欺君之事了,不是么?”太平也提醒武攸暨,“出了四哥这样的事,你应该懂的,回去之后母皇定不会像从前那样宠我。若是李唐那些旧臣趁机落井下石,母皇只会越来越不放心我,我若有事,很多事便瞒不住了。况且,我是真的不想旁人说你……”她的手指沿着武攸暨的颈子滑落,给他捋了捋领口的褶皱,“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