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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听得心慌,穿戴好衣裳后,她匆匆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肃声道:“阿娘,你错怪她了。” “错怪?”武后紧紧盯着太平,“你有那么多宫人可用,为何偏偏要召她来伺候呢?” 太平故作愕然,“儿只是让她进来,把她的香囊捡回去。” 武后的目光如炬,落在太平眼底,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烫。 太平不敢目光躲闪,坦然对上了母亲的眸子,“儿自回京之后,一直忙于公务,昨日傍晚一时兴起,便想去太液池赏月。因为久未听婉儿讲诗,便请了婉儿一同登船赏月,聊得兴起,便多喝了几盏。” “昨晚儿实在是醉得厉害,婉儿不放心儿,便留下伺候,全程这里的人都可作证。”太平越说越自然,“今早婉儿就发现丢了香囊,一直在外候到了儿醒来,儿才传召她入内取香囊。香囊落在床下,婉儿进来跪地请安后,便趴着捡拾床下的香囊,儿的床也有垂幔,婉儿知礼,也不敢窥看儿一眼。”略微一顿,太平反问道,“况且,儿与婉儿皆是姑娘,看上一眼又如何?平日伺候儿沐浴的宫人那么多,难不成看了儿的都是不敬么?” 武后一直盯着太平,瞧她语气平缓,不急不慌,想来说的都是实话。她踏入这里的第一眼,确实看见婉儿是跪在床边的,足见婉儿并没有探入床幔,与太平做那些不该做的亲昵之事。况且,这殿门还开着,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种事。 武后缓缓松手,沉声问道:“什么香囊,如此稀罕?” 婉儿缓了几口气,双手将香囊奉上,“这是阿娘送给臣的头发,臣一年见不到阿娘几次,阿娘便将这个送臣,以做慰藉。” “阿娘,你不能这么小气。”太平忽然娇声开口,上前挽住了武后的手臂,“儿就让婉儿讲了几首诗文,阿娘就不乐意了。” 武后的情绪稍缓,也没有去接香囊,只是肃声问道:“昨晚你与太平说了什么诗文,她听了竟会喝那么多?” 婉儿挺直腰杆,看了一眼武后身后的宫人,并没有立即回答。 武后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婉儿如实道:“殿下回京办差,极是妥帖,夺了东宫的风头,却是大大不妥。所以,臣进言殿下,偶尔也该耽于玩乐,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武后没有回话,只是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平。 这时候的太平并不像刚才那样娇媚,郑重其事地对着武后点了下头,“阿娘你是真的错怪婉儿了。” 第87章 后怕 武后一句话也没有应, 只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婉儿,淡声道:“回紫宸殿。”不等婉儿领命,武后便先一步踏出了殿去。 婉儿起身跟上,太平往前走了一步, 本想去牵她的衣袖, 叮嘱一两句,可又怕这一举动落在阿娘眼底再横生枝节, 是以只得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婉儿踏出寝殿大门时, 似是知道太平想说什么,回头对着太平微微一笑, 以作安慰。武后没有在这时要了她的命,等于她已过了这一关,从今往后能不私下见面,便不私下见面, 直到武后消却对她们的疑虑。 太平深望婉儿, 无声点头。 婉儿转身, 快步跟上了武后,带着红蕊离开了清晖阁。 春夏后怕极了,她方才扯着嗓子喊那一声提醒, 只想救殿下与大人, 现下仔细想来, 万一武后听出端倪, 她这脑袋肯定要搬家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慌忙起身步入殿中,准备伺候太平。 太平长舒了一口气,“春夏,本宫要沐浴。” “诺。”春夏退出了寝殿, 没多时便领着宫人们走了进来,把热水都倒入浴盆之中。准备妥当后,春夏上前准备伺候太平解衣裳,太平却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春夏,今日本宫不穿裙衫,去把圆襟袍衫找来,放在边上便好。” “诺。” 春夏给殿下抱了一身银白色的圆襟袍衫来,放在了浴盆边的矮凳上,便领命退出了寝殿。 太平缓缓解开衣裳,衣裳滑落心口,自心口往下,红艳艳的留有一串鲜艳的吻痕。像是谁用心刻画的红梅,每一朵都鲜鲜欲滴。太平本来就生得白净,这些吻痕衬在肤上,像极了一幅雪夜红梅图。 幸好,没有被阿娘瞧见。 太平走入浴盆,任由温水没过这些吻痕,靠上浴盆边的时候,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暖意透入肤下,也蛰得这些吻痕啧啧微疼。 婉儿不像太平,公主爱极之时哪顾那么多,恨不得在婉儿身上留满痕迹。可就是这难得的几口,已足以让太平神魂俱醉。 想到昨晚婉儿的失控,太平又羞又燥,忍不住掬水濯面,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缓了好几口气,终是抽离了那些热烈的情绪。 她还有好些大事要做,正如婉儿所言,那本名册不可全交,却也不能不交。至少,在阿娘没有君临九天之前,她绝不能成为阿娘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沐浴之后,太平换上了圆襟袍衫,系上了玉带,佯作小郎君带着春夏往东宫去了。阿娘回来得这么快,想必父皇近日也会抵达长安,她便没有理由在留在东宫,所以她必须快些把那本名册拿到手。 与此同时,武后领着婉儿回到了紫宸殿。 殿中的宫人们正在忙碌的收整武后的行装,武后坐在龙案边上,没等许久,便有人将这些日子太子监国批阅的奏章送了上来,等武后重新检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