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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 第114节

    “想等和侯爷相认之后再说,方不显得冒昧嘛。万一侯爷不愿与我相认,那些旧事便也不好与侯爷提起了。”衡玉坦诚地道。

    萧牧“哦”了一声:“所以,你之所以想要相认,是因有消息要与本侯互通互换,用得上本侯。”

    果然,这就是只满脑子弯弯绕绕的狐狸。

    衡玉轻咳一声:“也不全是,到底咱们刚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后余生,人总是会感性一些的。”

    萧牧又“哦”了一声。

    感性的那个人好像是他。

    但还是颇有些认命地道:“那便说说你在查的旧事吧。”

    “还是八年前我阿翁之事,那晚于山中劫杀我们的人,并非寻常山匪——”衡玉收起了随意的神色。

    而此时,天光已经大亮的洞外,隐隐有人声忽然传来。

    “你们几个,去前面看看……”

    “快……”

    衡玉闻声神色微紧:“侯爷,有人来了。”

    而来人是敌是友尚不好说。

    萧牧已经收回烤火的手,握起了身侧染着血迹的长剑,支撑着站起身来,面向洞口方向,将衡玉挡在身后。

    衡玉也拿起了那只袖箭,迅速地站了起来。

    第123章 不喊将军夫人说不过去了吧

    “姑娘,姑娘!”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靠近,带着哭音的清晰喊声传来。

    “是翠槐!”衡玉虽激动,仍不忘压低声音。

    萧牧身上的戒备感却未消除:“再等等……”

    衡玉点头。

    二人无声留意着洞外的动静,直到有更明确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暗道出口处有烧过的炭灰,且看血迹,将军和吉画师必然是出了暗道的……多半就在这附近,再仔细找找!”

    “敬勇,你带人去东面……”

    是印海的声音——

    萧牧身形放松下来,微转回头,垂眸看向衡玉,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对她道:“死不了了。”

    衡玉也露出绝处逢生的笑意,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放下袖箭,转而去扶他:“我扶侯爷出去!”

    “不必,我自己可以走。”

    看着对方站都站不甚稳的身形,衡玉于心底无奈叹气。

    果然,这世间比女娲补天石还要硬的东西,便是男人的嘴了。

    衡玉无视了对方的好强心,坚持将人扶住:“咱们如今也算是坦诚相待的生死之交了,且说来昨夜,不正是我将侯爷拖进这洞中的么,你我之间还有何可见外的呢?”

    拖?

    萧侯神色微滞。

    是拖死狗的那种拖吗?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萧侯沉默着不再试图逞强。

    “姑娘!”

    翠槐余光扫到山洞前有枯藤在晃动,赶忙转头去看,见得一身血污的衡玉扶着萧牧出来,既惊又喜地奔了过来。

    “……姑娘,婢子终于找到您了!”

    向来稳重的翠槐此时激动得又哭又笑,想去抱自家姑娘,又恐她身上又伤,再碰到伤口,一时手也不知往何处放:“姑娘可是受伤了吗?”

    “印副将,王副将,将军在这儿!”

    “将军!”

    “将军您没事吧!”

    印海等人皆快步围了过来,连忙上前将萧牧扶过。

    跑过来的还有程平。

    他一见着衡玉就黑着脸道:“昨夜跑那么快作何!”

    他在后面追都没能追上!

    “平叔受伤了?”衡玉见他也是一身狼狈,且面上有伤痕,不由问道。

    所以,昨晚她回去寻萧牧时,平叔也跟过去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程平骂骂咧咧质问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四下众人:“……”

    这看起来糙到不行的老头子,竟如此依赖吉画师一个小姑娘么?

    “我顺着暗道一路找来,见那一路上的血迹,只当你已经不行了!”程平说话间已将衡玉打量了一遍,又看向萧牧,虽仍旧绷着脸,但明显松了口气:“还好……”

    还好?!

    王敬勇瞪大了眼睛。

    他家将军的血不是血?

    是人吗!

    平白受到伤害的萧牧也沉默了。

    吉衡玉不同寻常,连带着被她选上的人也不大寻常。

    “平叔放心,我命大着呢。”衡玉赶忙对印海道:“印副将,侯爷受了伤需要医治,咱们先回城吧。”

    印海正色点头。

    余下的话路上说也不迟。

    众人很快出了山,衡玉与萧牧一同坐上了备好的马车。

    印海也坐了进来,甚少如此担忧地看着面色愈差的萧牧:“将军觉得可还好?”

    此等刀剑所伤,在战场上是家常便饭,可将军此时的身体不同往常——

    “无碍。”萧牧随口敷衍一句,便正色问:“如何?”

    印海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又见他并不避讳衡玉在旁,眉头微挑间,心中已是了然,便也未有迟疑地答道:“昨夜那些刺客已均被诛杀。”

    萧牧:“没有留下活口吗?”

    “那些人眼看事败,便立即自尽,动作极果断迅速——就连在暗道中前路受阻的那三人,听到我等追上来,也提前抹颈而亡了。”印海面色有些凝重地道:“此番这一路人,甚至不是寻常的死士可比。”

    而这意味着这些人背后的主人,必然更加深不可测。

    萧牧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看不出起伏。

    “那些人的尸首现在何处?”衡玉忽然问。

    印海:“已被收敛下去。”

    衡玉道:“可否让我前去看看?”

    印海微有些疑惑。

    看尸体作何?

    但见自己将军已经点了头应允,他便道:“待回府后,我带吉画师前去。”

    衡玉点头:“多谢。”

    “此番死无对证,一时倒无法确定幕后之人。”印海继而往下说道:“依将军之见,此事是否为裴定的手笔?”

    这些话按说不该当着吉画师的面详谈,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能是不能呢?

    “有一半可能。”萧牧道:“这些刺客能混进城中,要么是有通天本领可以瞒天过海,要么便是有极了不得的人做为内应——”

    印海挑眉。

    还真叫他给试着了?

    “若是后者,那怕是与裴定脱不了干系。”衡玉接过话道:“此番京师裴家族人前来营洲替裴定贺寿,若这些刺客混在其中入城,的确极难察觉。”

    印海的眉挑得更高了。

    这还不喊将军夫人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萧牧点头:“且昨晚是裴定做寿之日,那些人恰就埋伏在从刺史府回侯府的必经之路——”

    民居处的大火起得蹊跷,必然有火油助势,这些皆需要提早准备。

    而他此前并未表露出会去裴府参宴的迹象——所以,那些人预判了他的举动。单是此一点,便极值得深思。

    “昨晚刺史府上那手段过于浅薄的美人计,或只是拿来作混淆视线、让侯爷放松警惕之用。至于裴定的谨小慎微,或也只是迷雾而已……”衡玉思索着道:“可侯爷和裴家有甚值得一提的过节吗?”

    “我与裴家素无交集。”

    衡玉:“那便只能是裴家受人驱使,为人所用了?”

    萧牧不置可否地道:“能驱使得了裴家的,又岂会是寻常之辈。”

    甚至放眼大盛,掰着手指数一数,也只那么区区几人而已。

    思及此,衡玉便暂时沉默下来。

    她此前排除而出的仇人名单,余下者也不多了,个个也皆非寻常之辈。

    “那些刺客虽无活口,但昨晚奉将军之命抓来的那名女使,尚待审讯——”印海道:“或能从她身上问出些什么也未可知。”

    衡玉看向萧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