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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丫头 第102节

    可真要是因此兄弟们之间存了误会,那母亲那里非要恨死他不可,他立即扬声道:“老九,你这话说的不对,八弟怎么蠢了?”

    褚钰怒火中烧,说话已经不经大脑,指着褚琮道:“你给我背一遍三字经。”

    褚琮一听就怂了,战战兢兢,磕磕绊绊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苟不教,狗不叫,没老鼠,叫之道,汪汪汪……”

    本来怒火也是高炙的随安这会儿听了也忍不住背过身去,低笑了起来。

    第二百章 肃州

    褚钰恨恨的带着褚琮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数落:“多好的机会,你就该拿出做兄长的样子来,好生教导教导他,什么叫兄友弟恭!现在好了,咱们当兄长的倒是友爱弟弟了,可你瞧瞧他这弟弟当得,有半点恭敬么?”

    褚琮看了他一眼,眼神意思很明确:“七哥你怎么不教导九弟?”

    褚钰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吧,咱俩是难兄难弟,喝酒去。”

    褚琮就奇怪:“七哥你没孩子的时候发愁我能理解,现在七嫂都有了,你还喝什么闷酒?”

    褚钰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有孩子的时候你就知道啦!”他前前后后已经素了好几个月了!就在昨天,只是夸了一句小丫头的头发乌黑,今天那丫头就成了秃子,被送到庙里去祈福了。他不光不能发脾气,还要好生的伺候了媳妇的情绪,免得她气闷着自己。

    书房院子里头,褚翌跟随安这场吵架被褚钰跟褚琮的打岔,紧张气氛被破坏了,可坏情绪都还在,褚翌背对了随安生闷气。

    随安则绞着手指头拼命的想法子——气势这种东西,不能弱,一弱下去就完了,结果只会是一败涂地。

    过了一刻钟,褚翌才理智的给这场谈判定了调子:她不着调,他“语重心长”的教导她一番也就是了!

    于是他冷静的开口:“……等我去肃州的时候带了你出去……”

    随安一听肃州,诧异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肃州不是之前李玄印的地盘么?褚翌要是回北边,不是应该去栗州或者华州?

    可她往深处一想,就立即明白了,浑身一凛:“肃州要打仗?”

    “放心吧,打仗也打不到你头上。你只管跟了我。”褚翌自信心非常充足。

    随安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也是实在不想跟他纠缠到底要不要在一起的问题,就转口问起肃州事来。

    “京里没听说什么传闻啊?肃州到底怎么了?”

    褚翌办成了几件事,正好无人诉说,觉得不够过瘾,听到这话,便把教导她的心先放下,笑着落座指了指面前的茶杯。

    随安不想动,“我还难受着,你自己倒。”

    褚翌也没生气,只是觉得这丫头恃宠而骄,有机会得好好揍一顿。

    他就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两口才开口:“李玄印在肃州做了多少年的土皇帝,李程樟就当了多少年的皇太子,他别的本事不大,这来往勾结的本事却是不小的很,肃州上下就没有不怕他的。结果皇上偏令他弟弟来接任肃州节度使……”

    这些事随安早前已经知道了,并且她觉得李程樟有称王的心,也不会说全无准备,他应该笼络了一大批人才,起码那次褚翌受的伤就颇重,现在肩头的疤痕还很清晰。褚翌有多么变态,她可是领教过的。这也间接说明,伤害褚翌的那人武功不低,甚至要高出褚翌许多。

    她问:“李程樟在上京安插人手,没道理会说他的坏话,皇上应该也从臣工们嘴里听说过李程樟才对,相反的,这个李家老三大家连名字都不晓得,怎么会叫他得了这个节度使的位子?”这也忒不合理了。

    想想安禄山,就知道节度使确实是个土皇帝,大权在握,辖内几乎自成一体。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褚翌。

    褚翌神情略带了一点小小的得意:“皇上自然是听说过李程樟,就是听说的多了,后来才开口试探,结果太子就撞了上去,皇上的防备之心更重了。我当日请三皇子想办法阻止李程樟上位,就是想看看三皇子会怎么办,没想到三皇子四两拨千斤,只示意几位进宫的大臣见到皇上就念叨李程樟人才出众,年轻有为,把皇上惹恼了……”

    随安心里鄙视,几乎都要说出来:“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干嘛不把我也拨到一旁?”

    “所以你就在肃州给李程樟添了一把火。”

    “错,不是一把,是好多把!”褚翌说完就自己先笑了起来,这也是他得意之处:“李程樟早有反心,可他偏早先念书念的太多,应了那句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要知道,不把狗逼急了,他是宁愿钻狗洞也不愿意跳墙的……”

    随安失笑:“你什么意思呀?!”

    褚翌抬头扬了扬脸,一脸骄傲。

    简直不能跟他一般见识,随安便继续问:“那现在肃州到底怎么个情况了?李程樟的三弟死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肠变硬了,说到一个无辜炮灰的死亡,她竟然毫无同情心——她应该是被褚翌同化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褚翌点了点头:“他也不是个好鸟,李家就没几个好人,死了也是活该。这家伙酒色财气无一不沾,圣旨还没到,便在众人面前端起节度使的架子,就是李程樟也没他这么高调,我都怀疑,要是没有我们的人,他说不定也得早死。不过,我比他更等不及,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皇上会怎么办呢?圣旨还没到,人已经死了。这次会不会选李程樟?”

    “呵呵,自然是不会的。说不定一个李家人都不选。”

    “那太子呢?”

    “哼,什么太子,分明是太蠢,比蠢猪还蠢!”

    随安不说话,就两眼定定的看着他。

    褚翌悠游的喝了一杯茶,才发现她这样子,顿时哈哈大笑。

    笑声传出好远,外头窝在一处的武英卫甲等人俱都佩服随安本事。

    褚翌走到她旁边重新坐下,伸手揽她:“不许跟我闹别扭了,不是喜欢军中?大不了我带你去。”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头。

    随安一僵,垂头道:“我现在又不想去了,你去军中,我自然会继续留老夫人身边伺候……”

    褚翌扭了她的身子,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皱着眉心打量。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一向挂在脸上的笑容被一抹轻愁取代,温润的眸子里头像笼罩了一层雾气。可就是这样的她,他也觉得还是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想冲她发火,都发不出来,明明她做错了事,一见面他就原谅了她。

    心中突然涌出一句诗,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他喃喃道:“你到底怎么了?”

    第二百零一章 急报

    到底怎么了?

    随安也说不清楚,她前世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但想来失恋的感觉也不外如是。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恨,求不得,有时候,精神的痛苦是要远远超过身体的痛苦的。

    她虽然大咧咧的,虽然理智尚存,但她也是个人,她做不到五蕴皆空,做出离开的决定同样会痛苦难过,若是真一点情分也没有,又怎么肯与他相亲?

    可感情便是如此,鲸吞蚕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

    明明告诉自己,他是拌了毒药的蜜糖,可见到他的时候,心底的欢喜还是挡也挡不住的涌了出来,她喜欢他欢快的样子,不管是做了坏事洋洋得意,还是做了好事傲慢邀功,总是叫她很容易就沉迷陶醉。

    褚翌见她不肯说,心底原来的笃定也变得不那么确定了,他慢慢松了手。

    “你身体不舒服,先在这里歇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随安没有说话,更不敢看他,生怕一动弹眼泪会掉出来。

    用眼泪博取同情的时候她没有吝惜,可一旦眼泪因感情而生,她反而不敢哭出来了。

    褚翌起身出了门。

    随安也站起来,快步通过已经通开的内门,去了自己以前一直住的耳房。

    耳房里头她的东西都还在,可此次进来,却与先前的心境大不相同。

    从前褚翌没有成亲,她与他厮混,带着飞蛾扑火的孤勇,可也有欢喜的时候,现在再见面,心里如同灌满了黄连水,又苦又涩。

    也或许是确定这辈子在一起的念头是自己的无望之想,她反而更加能够正视这份感情,至少她不是一厢情愿的,他也不是对自己全然无情。

    躺到被子里头,她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点点的抽噎着流了出来。

    褚翌没有走远,房内的啜泣声不大,却清晰的传入耳中。

    他抬脚就想冲进去,问个清楚明白,可也知道她虽然看着好说话,其实性子十分倔强……

    卫甲从外头跑了过来:“将军,肃州急报。太尉大人叫将军过去。”

    褚翌立即道:“走!”率先往外大步走去。

    随安在耳房里头听见卫甲的声音,连忙擦干眼泪起身。

    可一起身就觉得头昏眼花,胃里火烧火燎的发虚,像被烤干了水之后的锅子一样。

    她本来就食不下咽,还吐了两次,这会儿就难受的不行。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轻喊:“随安jiejie!”是圆圆的声音。

    随安强忍着难受靠在床头,低声道:“门没插着,进来吧。”

    圆圆进门就喊“你可是回来了……”看见随安的样子,话语一下子凝住了。

    随安冲她勉强露出个笑容:“我没事,就是饿了,你给我找点吃的来。粥或者面条都行。”

    圆圆迟疑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安的转身出去了,一会儿端了一碗米粥过来。

    随安端起来,发现手都有点抖了,三两口喝完,心里更饿,圆圆见状就道:“我再去给你端点吃的过来。”

    随安没有拒绝,让她叫武英或者武杰过来不一会儿武杰过来了,同样脸上带了几分不安,随安也顾不得旁的,嘱咐道:“你快去打听打听,看九爷跟老太爷是进宫还是怎么着?肃州现在怎么样了?”

    武杰就跑去了徵阳馆,他是褚翌的小厮,与徵阳馆的众人也有几分面子情,大家没有拦他,只是道不可乱跑,免得冲撞了主子。

    武杰就看到门口的卫甲,心里一喜,疾走了过去。

    卫甲听他说了是随安想知道,略一沉吟,就低声道:“刚才太尉说将军还在新婚,他自己进宫就行了。”

    武杰伸着脖子,自然是看不到屋里,更听不到声音。

    不过他晓得九老爷不进宫也就行了,转头就回了书房院子告诉随安。

    随安吃了一点东西,心才算静下来。

    好不容易等了褚翌回来,连忙道:“我突然想起一事想跟你说。”

    褚翌的眉宇间带了五分肃穆,静静听她说话。

    “……我也是以前听李小姐,就是嫁进太子东宫的那位李玄印的女儿,她的丫头说起的,说李程樟身边有好几个高人,其中一个最为警觉聪慧,不禁力大无穷,使得一手好弓箭,还有个出奇的本事,便是能将一个人记住。”

    褚翌不明白,能记住人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哪怕只见一面呢,只要往心里去,就肯定能够记住。

    随安摇了摇头:“不是那种记住,是看见背影,听见声音,甚至看到鞋印,他这种本事……”其实他这种人就是后世那种天生的侦察员,比旁人灵敏,又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她怕当日褚翌虽然逃脱,可那人依旧将他记住……

    若是上了战场,说不定褚翌的危险就更大了。

    褚翌方才正色:“我明白了。”说完就笑:“你该对我多点信心。”

    随安火急火燎的盼了他来,他来了,她说完话又开始不自在,两个人就默默无语的站在屋里。

    锦竹院里头林颂鸾也听金桂说了肃州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