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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103节

    “谢瑛,我不会放你走了。”

    汝安侯折返京城,侯府预备办场席面,故而昌河公主明日便得离宫回去。

    她喜欢住在公主府,但曾嘉和时常往侯府跑,后来昌河便也跟着搬过去,两人懒得来回折腾,便隔一段时日住在公主府,隔一段时日住在侯府。

    她在宫中住了半月多,汝安侯夫人自是不乐意,只昌河公主一人还好,她还带着侯府小郎君,他们的乖孙,半月不见,可是望眼欲穿。

    走之前昌河公主又去见了谢瑛。

    “这是我给未来小外甥亲手缝的肚/兜,一针一线都是我的心意,看见上头这只小老虎了吗,我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你猜是什么?”昌河公主果真爽朗,饶是谢瑛冷冷淡淡,她仍自说自话。

    “都是没影的事儿,哪里就来了小外甥。”谢瑛哭笑不得。

    昌河公主不管,将小老虎往前一推,急巴巴道:“皇兄整日与你宿在一块儿,他那体格结实健壮,若真想要孩子,顶多一两个月便能成。”

    谢瑛咋舌。

    昌河公主忙问:“快猜猜叫什么。”

    谢瑛便信口说了几个俗名,昌河摆手,神秘兮兮道:“这小老虎叫招弟,给淳哥儿招个弟弟。”

    谢瑛忍俊不禁,这名字简直俗到家了。

    “你别笑,可准了,母妃说当年生我的时候,合该也绣这么一方肚/兜,那样我就不是公主,而是皇子了。”

    “太妃教你绣的吗?”谢瑛收好,翻来覆去看那虎头虎脑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

    “我女红不好,本不想献丑的,可母妃说送礼重在心意,你可千万别嫌弃。”

    “多谢太妃和公主了。”

    “不用谢,你早点给皇兄添个小皇子,给我添个小外甥,那才是真的谢。”

    送走昌河,谢瑛便敛起笑容,捏着红绸软滑的小衣,不禁有点怔愣。

    赵太妃惯来深居简出,也不爱攀扯关系,平常的走动席面往往顺应年节,断不该如此热心肠来劝她,若说前段时间是因为周瑄,赵太妃不忍看他们两个闹别扭,才叫昌河过来抚慰。

    可眼下呢,事情过犹不及,谢瑛觉得,赵太妃未免热络过头,这才显得不正常。

    她将此事说与周瑄,周瑄亦是同等感受。

    昌河公主出嫁,嫁给了汝安侯世子,依照赵太妃的心性,必然更加谨小慎微,不该贸然说和,尤其是她,因为立后一事,谢瑛已经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赵太妃此事应当自保为上,断不该为了说和他们两人生皇子,而将自己推到朝臣的对立面。

    她潜伏惯了,如此行径反倒异常。

    “我会着人留意,或许是她想为昌河寻找靠山。”周瑄揽着谢瑛,两人平躺在床上,垂落的大红帷帐随风轻轻摇曳,拂过谢瑛的手背,周瑄扯了把,听见撕拉一声,帐子被斜斜拉开一条口子。

    殿门被叩了叩,传来承禄的问声。

    “陛下,要水吗?”

    谢瑛脸一红,低头钻进周瑄怀里。

    呵气如兰,点点湿热让他有点躁动,遂哑了嗓音,冲着门口吩咐:“先备好,半个时辰后抬进来。”

    天气渐暖,五月初时,京内有人已经穿起薄纱襦裙,清清凉凉,若到了傍晚,只在外头披条帔子便可。

    谢瑛看着上回查来的三十人籍录,一一对照着熟悉,忽然手指顿住,压在一个叫陆阮的上头。

    “怎么了?”

    周瑄抱住她,蹙眉。

    “陆阮今年有二十八岁,曾是崔家自牙行买来的丫鬟,后来抬为崔三郎妾室,崔家抄斩以后,陆阮与其他女眷皆被发卖,据记载,陆阮被卖到教坊司,至今仍在那里。”

    谢瑛扭头,向他确认。

    周瑄嗯了声,道:“是,眼线已经确认过,教坊司是有位二十八岁名叫陆阮的女子。

    怎么了,有何不妥之处?”

    谢瑛瞟了眼四下,低声道:“我找弘文馆的人查过陆奉御生平,他曾在外游历两年,后来回京述职,此后与发妻曾因醉酒吵过一架,发妻回母家住了两月,两人只这一次大闹过,后来陆奉御亲自去接回来发妻,此事不了了之。”

    周瑄明白谢瑛的意思,接话道:“夫妻吵架,不外乎情,你是说在陆奉御游历的两年里,可能同旁的女子有染,生下孩子。”

    “对,若他游历那两年有了孩子,年岁便与这个陆阮一样,这是我唯一能从崔家找到的线索,直觉告诉我,陆阮跟陆奉御,应当有某种关联。”

    “谢瑛,你若是男子,定不比吕骞等人差。”周瑄捧住她的脸,亲了又亲。

    谢瑛红了腮颊,软软的笑开。

    便听周瑄忽然发问:“你跟弘文馆的沈静林,是如何认识的?”

    谢瑛顿住,手指一紧,掐着周瑄的rou见了血。

    “我给你包扎一下吧。”她避开了话题,从袖中抽出绢帕,故意低头擦拭那一道小掐痕。

    周瑄看她乌黑的睫毛,狡黠的眼眸全被藏在其中,全然不理会自己的问话,他却是清楚的很,那沈静林和云六郎是同窗,是好友,不单如此,谢瑛嫁给云六郎的三年里,两家关系好的厉害,听闻还打趣要结娃娃亲。

    他将情绪收拢,任凭谢瑛猫儿挠痒痒般擦手腕。

    谢瑛抬起眼皮,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从前的事,你能别再提了吗?”

    此刻,周瑄觉得自己像个怨妇,因得不到夫郎满心的爱而生出嫉妒,他笑了下,状似宽容大度:“好,不提了。”

    谢瑛是个没心没肺的。

    自然,这话他只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也就几遍而已。

    教坊司,谢瑛心里有人选想问,但周瑄是个心眼小的,在她与异性的交往上,他总盯得格外紧张。

    这日用过早膳,周瑄去穿外袍,谢瑛跟上前,宫婢退下,她便踮起脚,帮周瑄扣扣子,整理衣领。

    周瑄很是意外,享受之余有种不安。

    “有事同我商量?”

    “嗯。”

    果然,心里头立时失落起来,然面上却不显,挽起一截衣袖,余光扫到她绯红的小脸。

    “要查陆阮,没人比顾九章更合适,他对教坊司极其熟悉,常年混迹,每个姑娘的生辰八字约莫也都知道,我想...”

    “不行。”周瑄淡淡否定,抬手握住谢瑛的腕子,眸色翻腾起来,“查陆奉御本就隐秘,不能让不可靠的人知道。”

    “他其实很靠得住,为人仗义,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纨绔浪荡。”谢瑛如实说道。

    周瑄面上慢慢浮起冷意,“朕说不行,便不行。”

    谢瑛鼓着腮颊,见他语气有些愠怒,便不得不想着打消念头,挣开他的手,也不再帮他整理衣领,谢瑛走到圈椅旁,刚要坐下,被周瑄拦腰抱住,勒起来放到膝上。

    “生气了?”他侧脸看她表情,眼眸纯澈,眉心微微蹙拢,是有点不高兴。

    谢瑛摇头:“那我另想法子,或者陛下自己去查。”

    周瑄胸口堵得厉害,便也不让她好过,亲上去将那檀口封锁,直至将人磨得无法呼吸,这才松了口。

    “我准了,你去吧。”他看她的眼睛。

    谢瑛惊诧:“真的?”

    周瑄很想回她一句“假的”,可看她一脸欢喜的样子,遂言不由衷:“真的。”

    谢瑛便又站起来,给他将冠戴好,整理了十二冕旒,复又趴在他腮边,轻轻啄了一口。

    周瑄唇角扯了下,握住她的手指轻咳一声。

    “若他敢碰你一下,朕还是会剁掉他手指,君无戏言。”

    他想杀人的心思,不会因疯病好转而消失,不管是谁,不管何时,只消与谢瑛有关,他永远无法克制。

    他这般想着,又怕吓到谢瑛,遂缓和了语气,笑道:“我骗你的,去吧,只管好好与他叙旧,朕,不介意。”

    谢瑛出宫后便戴上帷帽,她没有刻意躲避,甚至故意张扬,她不知周围有没有人在监视,但是她希望他们都能看到。

    看到她和顾九章有来往。

    帝王眼中容不了沙子,那么,周瑄和顾九章之间,在外人眼里便是无法调和的存在。

    谢瑛被人领着进入雅间,甫一推开门,一道香风袭来,帽纱被撩开一角。

    顾九章顺势看去,帽纱下露出雪白的皮肤,漆眸如点星,一瞬而过,她从外面进来,在鸨母合门的时候,抬手拿下帷帽。

    顾九章歪在扶手上,咧嘴一笑:“莺莺,想九爷了吧。”

    第74章 引蛇出洞(一)◎

    顾九章一双桃花眼, 只那么淡淡看着人的时候,便泄出风流多情,更何况他弯起唇角,眼眸荡漾起柔光, 自有万种风情弥漫其中, 白皙的面皮,挺拔的鼻梁, 在日光的映照下, 宛若渡了层粼粼金光。

    修长如竹的手握着折扇,打开后有一下没一下的乱扇, 他今日打扮的格外俊俏,绯色圆领锦袍, 腰束雪白绸带, 挂白玉双鱼佩, 下面缀着一条绯色络子, 抬起的脚,穿着漆色缎面绣云纹锦靴, 就那么在桌下晃啊晃。

    若换做旁人,如此举动属实轻浮难看,但他长了一张太过好看的脸, 以至于对他所有缺点都极易包容。

    谢瑛将帷帽放在小几上,坐到对面。

    白日里的教坊司,虽不如夜间热闹, 可仍是此坊市内最繁华的所在。

    眼下一楼有蒙着面纱的小娘子在跳胡旋舞,轻快明媚的脚步随着鼓点愈发迅速, 纤腰如柳枝一般, 折绕成柔美的弧度, 复又在一众叫好声中兀的挺直,鼓点骤如雨下,飞舞的裙摆遮不住婀娜,人群里不时传出掌声和赞叹声。

    自然,挟着几分轻薄。

    顾九章抬手虚合上半扇楹窗,见谢瑛落座,便趴过去,托着脑袋咧嘴笑着看她。

    “我今日来找九爷,是有事相求。”

    “这是要跟九爷见外了。”顾九章啧啧。

    谢瑛便看见他左手残缺的小指,如今已经愈合,仿佛一块顶好的美玉被震裂开来,她没挪开视线,倒是顾九章,不以为意的举到她面前,翻来覆去冲她比划了两下。

    “瞧,也不耽搁爷办事。”

    说罢握起瓷盏啜了口茶,又靠回椅背,问:“究竟什么事?”

    谢瑛便将陆阮之事说与他听,自是没有坦白缘由,只道查此人有内情。

    顾九章摩挲着下颌,皱眉思索片刻:“这娘子年岁有些大了,不大好查,跟我相熟的小娘子大都二八芳华——”

    又看了眼谢瑛严肃的神情,遂正襟危坐,跟着认真起来。

    “九爷有办法,你等等。”

    他便自行出去晃了一圈,约莫盏茶的光景又晃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