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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我的眼睛和神情,微微一怔,下意识伸手摸过来,“怎么了?” 我偏头躲开,随便抽一张牌扔出去。 听牌的牌被我打得七零八碎。 从那一刻我一直在输。 满盘皆输。 我一晚上脸都很臭,扫了所有人的兴。 旁人只当我是输急了。 是啊。 我是输急了。 我一直以为我习惯了输,习惯了沉默,习惯了付出不求回报。 原来我还是会觉得难过、委屈,以及,可惜。 结束时少年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他。 我和我朋友一起回去,我们离得很近。 走出少年家之前,少年还开玩笑地倚在门框上,脸上挂着淡笑,喊我:“真不让送啊?” 我冷着脸让他赶紧滚。 他一抿唇,转身进屋了。 我和朋友一路走得慢,走着走着,我朋友忽然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了。” 我沉默。 她继续说:“如果是我,大概我也会喜欢他吧,风趣幽默,成熟稳重,又能顾及人。” 我口中带刺,“就是中央空调呗。” 她一顿,说:“也不是,他对你确实和对我们不一样。” 是吧。 可是有什么用呢? 除了让我越陷越深,还有什么用呢? 我摆摆手,和她再见。 回家后少年问我到家没,我没心情说更多,敷衍回个句号。 他:怎么回事啊? 我依旧回个句号。 他:啧。 他:咋回事啊?我相个亲你咋还闹起来了? 又是这样。 暧昧不明。 我忽然厌倦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关系。 我直接发一句:你说呢? 他过很久才回:说什么? 我看着这三个字,忽然觉得没劲,我说没什么,然后不再回消息。 之后的几天,他发消息我都没回。 有一天晚上和朋友在外面喝酒,他问我在哪儿,我撑着头发了定位过去,他回:马上到。 我心无波澜说:和很多朋友。 我等着他回复。 他回复说:那行吧。 我一笑,盖下了手机。 仔仔女友问我怎么了,我把手机给她看。 她看完沉默很久,说:“你怎么想的?” 我低着头不说话,好久才说:“我以前总是觉得吧,我们这样挺好的,他单身,我也单身,这两天才忽然反应过来,我们都那么大了。” 她说:“我早说过,你们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 早说过。 以前,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她说:“长久地维持一种关系不是什么好事,等你想要推进的时候就会发现,完全推不动,因为双方都习惯了一种模式。” 我忽然捂脸,哽咽,我太委屈了,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也为自己说一句:“我那时候不是怕和他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我当然不是只想做朋友啊。 可是当时只能那样不是吗? 难道我很想委曲求全吗? 我只是,我只是没办法啊。 她忽然生气,“他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妈的,吊你那么多年,狗东西,让他滚。” 我一扯唇。 我不愿意承认他在吊着我。 我不想把这种类似渣男行为放在他身上。 在这段长达十年的关系里,他从来都没做错过什么,他有女友时从不联系我,我们从不逾越,单身时才彼此试探。 我甚至不怪他的试探。 因为我不也在试探吗? 没有人天生能把感情生活处理得完美,也没有人能在每一段关系里游刃有余,成年人尚且难以面面俱到事事周全,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怎么能呢? 我…… 我舍不得怪他。 他没什么不好。 他只是不喜欢我。 那天初五,我记得很清楚。 我从酒吧回家,我家和少年的家其实离得很近,几百米的距离,一个拐角,我们两家中间有一座公交站牌。从酒吧回来也不远,十分钟距离,但我好累。 凌晨十二点,我坐在公交站台。 现在的新年早没了十多年前的欢闹,初五各家已经开始营业,进入新的一年。 所有人都开始迈进新的一年。 我坐在那儿,看不到烟火,手里也没有仙女棒。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年味的年关。 夜幕一拉,半个城市都在沉睡。 我人有一点点晕,但意识很清醒,几百米的距离,没走几分钟,又好像走了很久。 冬天凌晨的风太冷了。 我坐在那儿,仰面。 对面高楼零星几点亮,我一间一间地数,数了很多遍。 数出十二这个数字。 我忽然想起来,哦,今年好像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二年。 十二年,一个新的轮回,我们走到了这个地步。 我真的什么都不求吗? 不是的。 可我求不来了。 那个瞬间,就那一个瞬间,我忽然不想再这样了。 我告诉自己,等天亮,过去十几年,就这样过去吧。 我要往前走。 第二天睡了一天,晚上少年约我出去,我说我不想出去,他说:你先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