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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站在生死边缘,却冷淡得恍若将死之人不是自己。

    还是太天真。

    他气笑了,眼中有一抹嘲讽之意。

    既然月城怜司不惜身为人质也要给船上的人创造机会

    给他准备。太宰治一字一字地咬出音节。

    那他就好好陪对方演一场戏。

    太宰治双手敛在宽大西装外套下,冷眼看着月城怜司开始挣扎。

    他像是站在与世隔绝的彼岸,望着喧嚣,无法理解,不为所动。

    但太宰治看不到,他的指尖用力得发白。

    月城怜司悄无声息地抬手,冷不丁握住刀柄。

    副手汗毛霎时起立,他选的人质太乖,导致他光惦记着与港黑对峙,竟然一时间把人质忘了!

    少年力气远不及他。

    副手当下发狠,刀锋划开月城怜司的掌心。

    刀尖时刻不忘捅向少年的大动脉。

    松田阵平呼吸都滞住了。

    他从不信神,但此刻,他无比希望日本的八百万神明存在。

    月城怜司虽然体力不好,力气也不大,但爆发力不算差。

    他猛地撞开匕首,虽然避开了关键要害,小臂上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了几处,幸好不深。

    山下杀他的意愿比他不想受伤的意志更为强烈,匕首仍被死死捏在对方手里。

    两人在栏杆边缘危险地扭打。

    山下始终留一分注意力给黑手党,又时刻威胁到月城怜司的生命,没有人敢贸贸然上前。

    当两人同时侧翻出栏杆,大脑传来失重感,月城怜司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做到了。

    月城怜司开始坠落,他看到太宰治面无表情的脸,接着他看到松田阵平朝他的方向冲过来,眼看着想跟着跳进海里。

    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他吓得对太宰治喊道:拦住他!

    太宰治嗤笑一声。

    这时候想起他了。

    少年撇脚的演技,也只有笨蛋看不出来了。

    太宰治瞥了眼即将翻出栏杆的松田阵平。

    他不耐烦地开口:聋了吗?拦住他。

    听出太宰治话里的冷意,三个部下齐齐激灵,前仆后继,蜂拥而上。

    在松田阵平起跳的一瞬间,一个部下猛地扑过去,死死扯住他的脚踝,把人强拉硬拽回甲板。

    松田阵平反应极快,反身踹掉他,同时一手撑住栏杆

    第一个部下被一脚踹出两米远,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黑手党们不敢用力,怕伤到人,三人合力也不过艰难困住松田阵平的行动。

    不知道是不是松田阵平的错觉,他好像听到三声入水声。

    怎么会有三声。

    太宰治瞥见看戏般傻愣愣杵在一旁的船员们,莫名生出几分不爽。

    他抬脚,把发愣的呆子船员一个个踹进海里,救不上来,你们也不用上来了。

    船长自觉地捏紧鼻子,翻出去跳进海里。

    船员们下饺子般扑通扑通的跳海声,彻底扰乱了松田阵平的感知,他无法分辨水里的动静了。

    大型货轮的甲板离海面有十几米高,月城怜司只来得及调整姿势护住头,而破开水面的冲击力叫他整整晕了两三秒。

    咸海水争先恐后涌入口鼻。

    睁不开眼睛,无法呼吸,好难受。

    另一个入水声沉闷传来,是山下。

    他手中依旧紧紧攥着匕首,向他游来。

    这是山下逃离的最好机会,但入水的瞬间,他犹豫了。

    于是他知道,他必须杀了月城怜司,否则就算他逃掉了,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意识稍稍回笼,月城怜司睁开眼,影影绰绰的海面距他有两三米,他在持续下沉。

    掌心、手臂汩汩流出的血连成一条暗红的线,向上通到海面。

    海水包裹了他,伸手可触的喧嚣看上去是那么远,无法企及。

    副手狰狞的表情无比恐怖。

    深谙水性的他几下就游到猎物身边,高举匕首。

    眼看着刀尖闪过冰冷的光,就要向割破月城怜司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影精准踹到山下的手腕。

    匕首失去掌控者,在月城怜司的余光中迅速下落,又精准被一只手握住。

    安室透的脸上是波本的神色,狠戾无情,他趁着山下刹那的无防备,反手一刀,利落划开山下的脖颈。

    动脉割开,血瞬间涌出、漫开,裹住三人。

    山下甚至没有挣扎的余地,就成了一具尸体,滑向暗无天日的湾底,死不瞑目。

    他终究付出了代价,为贩毒。

    肺里的氧气没了,月城怜司想呼吸,海水冷不防地砸入气管。

    他竟然还有余裕想,不会忘掉游泳是假的,他刚才扑腾了几下,想要给两人留出场地,结果基本没扑出去几米。

    肺里再也榨不出一丝多余的空气。

    月城怜司眼前开始点点泛黑。

    一只大手猛地拽住他细瘦的手腕,用力到月城怜司觉得疼,生疼。

    他恍惚的意识硬生生有一瞬间的回笼。

    逆着破碎天光,那张被他称赞过斯文败类的脸看不分明。

    安室透手腕用力,将少年拉向自己。

    月城怜司只觉得对方轻轻使劲儿,他如水流裹挟的游鱼,扑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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