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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开始失去你 第34节

    好久不见(1)

    薛裴最后还是没有兑现小佟的承诺。

    因为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小镇。

    朱依依是在吃午饭时才从朱远庭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说是薛裴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所以提前回去了,朱依依拿着筷子的右手顿了顿,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她记起昨晚他们的对话,并不算愉快。

    一开始,她的确是想和他好好聊的。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其实我们之间没必要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她沉默了半晌,补全了后半句,“或许,我们可以当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这四个字让薛裴眉头一皱,大概是觉得有些讽刺,他忽而轻笑出声,打火机点燃手上的香烟,尼古丁的味道随风飘向远处。

    “什么样的普通朋友?”薛裴望向远处,似在认真思考,眼神中少见的茫然,“见面点头微笑,平时假装寒暄,节假日群发祝福短信的普通朋友吗?”

    朱依依还没回答,薛裴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唯有他身上那阵标志性的男士香水味还萦绕在风中。

    餐桌上,吴秀珍这会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边吃饭边问她:“对了,薛裴mama早上临走前让我问问你,最近薛裴有没有什么动静,你跟他两个人都在北城,关系也那么好,应该知道他的情况。”

    朱依依没听懂:“什么什么情况?”

    “就是问你薛裴最近有没有谈女朋友,看他也有两三年没谈对象了,薛裴mama心里着急啊,问他呢,他也什么都不说,你看薛裴现在事业也稳定了,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成家立业了。”

    朱依依埋头吃饭,不作评判:“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没听他提起过。”

    “不应该啊,薛裴这么优秀,怎么会还单着呢,依依,你身边有没有什么优秀的女孩,给薛裴也介绍介绍?我看薛裴mama整天都在cao心呢,按我说,其实也不用担心,薛裴那条件哪用得着相亲啊,身高、样貌、学历,哪样不是顶尖的。”

    朱依依已经听腻了这番说辞,没搭话,可朱远庭像是想到了什么,八卦了起来:“妈,你还记得我们班的语文老师吗,你上回开家长会见过的。”

    “记得,咋了?”

    “我觉得她好像对薛裴哥有点意思,上个月他不是来学校里宣讲吗,我们班的蒋老师走近和他说话的时候脸都红了,那天下课了她还来问了我一些事情,都是和薛裴哥有关的。”

    虽然朱远庭不懂这些大人间的情情爱爱的,但估摸着是八九不离十。

    “真的啊?你这孩子咋现在才说呢,”吴秀珍眼睛亮了亮,把筷子放下,“我记得你那吴老师长得挺漂亮的,而且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这么看来还怪合适的呢,改天我去给薛裴mama说说介绍他们俩认识一下。”

    朱建兴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叹了口气:“薛裴才多大啊,着什么急,他这年纪正是拼事业的时候。”

    “哎,你懂什么,别打岔,煮你的饭去。”吴秀珍一脸嫌弃地将他打发走了。

    这时候,外婆在一旁悠悠地说了句:“我看啊,薛裴这孩子还是和我们依依最合适,他那天看依依的眼神,一看就不一样。”

    朱依依连连摇头否认,开玩笑说道:“外婆,你那天肯定没戴老花镜。”

    餐桌上一阵笑声,但话题没有就此终止,吴秀珍接着说道:“依依,你回北城后也找机会给薛裴说说这事,眼看着你也有着落了,薛裴也是该抓紧点了。”

    碗里的青菜夹起又放下,朱依依敷衍应了声:“嗯,等下次见到再说吧。”

    薛裴的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掺和了。

    —

    正月初七这天,朱依依一家开车返回城里,临走的时候,外婆泪眼汪汪地站在家门口朝他们挥手告别。

    朱依依裹紧了外婆脖子上的围巾:“外婆你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妈,你听依依的话别送了,万一风寒感冒的,冷出病来咋办。”

    怎么劝说都没用,外婆好像铁了心要等他们离开后才肯进屋,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先上车。可车已经开远了,朱依依从后车窗回头看,穿着棉袄的外婆仍在原地站着朝他们挥手。

    她单薄的身影逐渐缩小成一个模糊不清的点,直到再也看不见,朱依依才肯收回目光。

    眼泪砸在手背,朱依依伸手抹了抹,口袋里还揣着外婆刚才塞给她的新年红包,和两个还热乎着的包子,因为担心她路上会饿,所以刚才特意给她捎上的。

    想起刚才外婆不舍的眼神,朱依依鼻子又酸了酸。

    到了红绿灯路口,朱依依正低着头,视线内突然多了一包纸巾。

    是朱远庭递过来的。

    他小声安慰道:“姐,别哭啦,等你下次放假我们再回来看外婆吧。”

    朱依依吸了吸鼻子,嗯了声。

    车已经开到了大马路,宽敞了许多,朱远庭戳了戳她的手:“话说你和薛裴哥和好了没?那天看你们在外面聊了那么久,都聊啥了。”

    “你问这么多干嘛。”朱依依不想聊任何与薛裴有关的话题。

    “看着你们闹矛盾,我心里也不好受,真的。”

    他说得倒是有几分诚恳,但朱依依没理会:“你有什么好难受的。”

    “我很重感情的好不好,以前我们仨经常一起出去玩,可自从你们吵架之后,薛裴哥连我们家都很少来了。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吵架啊?我问薛裴哥他也不愿意说,还是第一次看你们冷战这么久。”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打听。”

    朱远庭炸了:“靠,我都十六了,哪里是小孩子了!”

    ……

    从南镇到桐城一共三个小时的路程,不过因为朱远庭在一旁插科打诨,抖机灵,时间倒过得挺快,没一会就回到了桐城。

    一到家,朱依依就进房间补了半天觉。回老家这几天她都没睡好,因为她房间里有扇窗户是漏风的,风呼呼地往里吹着,睡到半夜总要被冷醒。

    下午六点,朱依依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门,朱远庭就从客厅跑了出来,咋咋呼呼地问她:“姐,你是不是给外婆买新的电视啦?”

    朱依依有点懵:“没有啊。怎么了?”

    朱远庭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原来刚才外婆从乡下打电话过来,说有人来家里装新的电视机,问是不是他们叫人过来装的。

    朱依依瞬时警觉,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骗局,专门来坑骗农村老人群体的,她吓得立刻给外婆打了电话过去,不过事情好像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因为那装电视的师傅告诉她,前几天那位先生就已经把款都付了,他们今天只是过来帮忙安装线路,不收取任何费用。

    朱依依更是疑惑,问道:“师傅,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吗?”

    “姑娘,你等等啊,我找下单子。”过了一阵,师傅给她念了一串号码,接着说,“上面写着是一位姓薛的先生订的,其他的信息没留。”

    朱依依沉默了几秒,点头:“好的,我大概知道了,麻烦你把电话给回我外婆吧。”

    电话那头的外婆问:“依依,你说这电视机他们是不是送错人了啊?”

    “没送错,”朱依依顿了顿才开口,“我问了,他们说这个是薛裴给您订的。”

    外婆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哎唷,多浪费钱啊,这电视这么大,肯定很贵,要不还是退了吧,你给他打个电话说说看。”

    退是不可能退的了,朱依依抠着掌心,当下更是心情复杂。

    在乡下那几天,薛裴常陪着外婆一起看电视,那台老式电视机一打开就是大片的雪花,声音沙沙地响,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打电话订的。

    “外婆,既然是他买给您的,您就留着吧,有空的时候,可以喊隔壁的张奶奶一块儿过来看会电视,这样就不无聊了。”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依依啊,你记得帮外婆和他说声谢谢,改天等地里的红薯和山莓长好了,我给你寄点上去,你帮外婆拿些过去谢谢人家。”

    朱依依乖巧地应了声。

    电话挂了好一会,朱依依看着通讯录上薛裴的号码,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她想着等回北城之后,再约薛裴出来,顺便把电视机的钱转给他。

    —

    假期过得很快,转眼十来天的春节假期就要结束了,在李昼的劝说下,朱依依最后还是去了他家一趟。

    去之前,她心里极其忐忑,拎着一袋水果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手心都捏出了汗,有种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紧张感。

    很多事情都是做之前觉得难,自己先在心里设想了种种不好的结局,可一旦开始做了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反倒显得先前那些忧虑都是多余的。这是两个小时后,朱依依从李昼家离开时得出的结论。

    事实上,李昼的mama比她想象得还要温柔。

    早前就听李昼提起过,他mama是一位小学语文老师,性格很温和,平易近人,可见了面朱依依才知道,她比李昼形容得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话轻声细语,而且很会照顾对方的情绪,朱依依呆在李昼家里这两个小时,没有一分钟觉得自己被怠慢,被轻视,聊天的过程里没有一句话是催他们结婚的,反而像是对待一位来家里做客的朋友,随和又亲近。

    朱依依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轻松的家庭氛围,让她对家庭关系有了新的认识。

    离开的时候,李昼送她到她家楼下,笑着问她:“怎么样,还紧张吗?”

    “不紧张了,以后应该都不会紧张了,”朱依依伸了个懒腰,心理上都轻松了不少,“你说的没错,我应该早点来拜访阿姨的。”

    “现在也不晚。”李昼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出门的时候,我妈对我说,哪怕我们俩最后没成,也欢迎你常来我们家玩,她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的,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妈离婚了,我mama为了我一直都没有再嫁,如果你平时能和她聊聊天,她一定很高兴。”

    “我会的,我也很喜欢阿姨。”

    这并不是朱依依敷衍李昼的客套话,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感想,今天见到李昼的mama,让她想起了她小学时候遇到的一位老师,优雅知性,对待每个人都是那么温柔,只是后来她转学了就再也没见过了。

    李昼笑着打趣:“你们相处得那么好,那看来我以后不用cao心婆媳矛盾的问题了。”

    朱依依瞪了一眼,用力掐他的手臂。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再说我的手就要淤青了。”

    ——

    第二天,朱依依就坐高铁回了北城。

    她这回没坐李昼的车,因为堵车实在太要命了,刚好前一天晚上她抢到了高铁票,便选择坐高铁回去。

    虽然如此,一路上仍是奔波劳累的,一回到出租屋,她也懒得做饭和洗碗了,在厨房里泡了桶酸菜牛rou面随便对付着吃了点就去洗澡,头发还没吹干,朱依依就累得睡了过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早。

    听说春节过后普遍都会陷入假期综合症,具体表现为一上班就四肢乏力,头脑犯困,上班第一天,朱依依明显感受到了假期综合症的威力,一整个早上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明明前一天晚上睡了差不多九个小时,但还是忍不住犯困,对着电脑老打瞌睡。

    临近中午十一点,眼皮越来越重,朱依依支着脑袋打了会盹,眼睛刚合上,谁知道领导恰好从办公室走出来,晓芸一见慌了,连忙碰了碰她的手臂,又咳嗽了两声,把朱依依闹醒了。

    幸好领导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朱依依才得以逃过一劫。

    这一幕过于惊险刺激,朱依依这下倒是立刻就清醒了,连带着后背都发凉,她揉了揉眼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午饭的时候,为了报答晓芸的恩情,朱依依特意请她去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吃饭。

    晓芸调侃道:“看来你过年领不少红包啊,居然请我来这里吃饭。”

    这家餐厅人均消费都50元起,对普通打工族来说已经算是奢侈,毕竟他们这个抠门公司一顿饭的餐补只有十五块钱。

    “对了,依依,你晚上有没有空,咱们一起去逛街吧?”晓芸喝着冻柠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吸管,“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趁今晚不用加班。”

    朱依依正要答应,忽而记起一件事。

    “今晚不行,今晚得去上课。”

    “上课?上什么课?”

    “之前公司不是给我们报了个新媒体有关的培训班吗,本来是周末上课的,现在改到晚上了。”

    “这么可恶。”晓芸大概有些失望,回道:“好吧。”

    看着她失望的样子,朱依依又有些不忍心:“要不我翘课,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