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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夫人温柔的应下了。府中的车夫一路带着丞相进宮,来福将陈固送进了理政殿。 陈固在理政殿门口站定,认真的由上而下端详了一番理政殿。 “丞相,可是有不妥?”来福倾身相问。 “没有。”陈固道:“只是许久没来这理政殿了,都有些忘了它的样子了。”上一次来理政殿的时候,还是他和陛下商量着采用林秀的计谋的时候。再来,没想到已经隔了快一年了。 陈固踏进理政殿,走到殿中,恭敬的给端坐在殿上的萧谨恭行礼:“臣,参见陛下。” 萧谨恭赶忙起身:“舅舅快免礼,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呢。” 陈固不说话,只淡淡笑笑,神情间有些沉重。落座后,萧谨恭道:“舅舅可知,朕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何事?” “臣不知。” 陈固不接话茬,萧谨恭也不介意,继续道:“国师和表弟在顺水打了胜仗,现在已进驻顺水了,舅舅知道了吧?” “听说了,府中下人议论时,听了一耳。”陈固此言一出,萧谨恭着实是有些尴尬了。 堂堂一国丞相,知晓国家军报竟是从府中下人闲聊时偷听到的。萧谨恭明白陈固倒并不是真的是这样才知道消息的,他自然有他的渠道知晓消息。陈固如此说话,只是对自己没有通知他有怨言罢了。 消息是今日下朝后才收到的,萧谨恭第一个知晓。他在殿中连道好几声好,马上就派来福去找萧舒安来商议。手下的大臣,他下午才召见几位说了说情况。至于丞相,竟是最后一个。 萧谨恭赶紧委婉解释道:“朕今日收到消息,本想先找丞相商议,又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和舅舅商议,所以就见完了其他的几位大臣,把今日的时间都空出来了,才叫来福去请您。” 萧谨恭的解释,虽然虚伪。但是他堂堂一国之君,还愿意敷衍自己一下子,陈固心里也算原谅了两分。 “不知陛下有何事?” 萧谨恭见丞相不追究,心下一松,进入今天的主题:“如今顺水夺回,可谓是喜事一桩。变法也算是初步获得成效,虽然农耕改革还未见显著效果,但是等到了秋收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了。现在从下而上,百姓们对变法的态度空前高涨。变法富国强兵,但还有一处,朕觉得,需要变上一变。” 萧谨恭一直紧盯着陈固的反应。可是陈固毕竟是老臣子了,经历的大风大浪何其多,萧谨恭这一番话,他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淡定道:“陛下准备如何变?” 萧谨恭眼神坚定试探道:“朕欲进行官制改革,不论庶人贵族,论才能授官。” 萧谨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固,就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会气愤的反驳,还是不屑一顾的冷对待?只是这两种反应他都没有看到,他只在陈固沧桑的眼中看到一丝悲凉和委屈,渐渐的,陈固竟是红了眼眶。他声音微颤,声音凄凉道:“臣如何看,陛下觉得重要吗?” 这一句话,可是道出了他的委屈。这一年来,陈固消极待事,并非全是因为反对变法。陈固是周国的丞相,但是自从林秀来了以后,朝中大事,陛下从未与他商量过。 许多大臣以他为首,跟随他行事。可他们不知道,陈固早已不是政治中心的人了。要说造反,他陈固从未想过。他也算是老氏族了,历经三朝。先帝在的时候,十分信任他,离世时曾嘱咐他一定用心辅佐萧谨恭。 只是那时他觉得萧谨恭才能平庸,认为他各方面都不出彩,也太过年轻,周国需要一个英明有力的君主来带领国人振作起来。那时周国疲于征战,百姓艰苦。凉王颇有将才,不论在战场上还是朝堂上,他都表现出不错的能力。 陈固欲拥凉王为帝,那时凉王正直英年,意气风发,若由他带领,周国一定能振作起来。只可惜先帝更看好萧谨恭,认为谨恭颇具远见,行事有魄力,周国需要的是一位政治目光长远的领袖,而不是能征善战的将军。他最终执意立萧谨恭为帝,并要陈固发誓,一定尽心辅佐萧谨恭。 陈固扪心自问,他其实算得上尽心辅佐的。他从未想过篡位,要说霸权,他是有些。但在他的理解看来,这只是因为他总是和萧谨恭政见不同,他倾向守成,而萧谨恭总是想打破原先的制度,凭借自己的能力打造一个崭新的周国。 帝相不和,朝臣们难免站队。陈固是三朝元老,说话颇具分量,又是老氏族,大家都拥戴他。如此一来,倒是让萧谨恭孤立无援了,再加上之前他欲拥戴凉王,这事满朝都是知晓的。如此一来,两人就一直貌合神离。 萧谨恭以前虽然也不满陈固,但是凡事都还会与他商量。就算意见不一,也多半选择尊重丞相的做法。陈固也觉得萧谨恭太年轻,行事不够稳重,于是越来越霸权,想要以此胁迫萧谨恭按自己的意思办事。 这一切在陈固看来,都是为了周国好。他不想造反,也不想推翻萧谨恭。他只是不想周国毁在萧谨恭手里。他何尝不想周国变好呢? 可是那日朝会。陈固竟没有得到一点风声,萧谨恭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当朝宣布要变法,还立了国耻碑。林秀被封为国师,总领国政,他堂堂丞相,竟成了虚职,完全被架空。朝中大大小小的事,从此与他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