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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三点。” 身体和灵魂被拉回现实,程斯蔚长出了口气,手扶着栏杆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往楼梯走。贺莱的视线跟着程斯蔚,直到程斯蔚顺利踩上最后一节台阶,才开口喊他:“你又哪儿啊!” 声音很小的回答声被音乐掩盖,贺莱趴在栏杆上,皱着眉又问了句:“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明亮天光在玻璃门前划出一道细窄的阴影,程斯蔚站在阴影里,头也没抬,推门走出去。 随便在路上打了辆车,程斯蔚报了学校地址之后就睡了过去,但他睡得并不踏实,并不是所有人开车都像沈峭一样稳。在司机第三次急刹时,程斯蔚没忍住干呕了一声,司机迅速透过后视镜看他,有些着急地说:“你可别吐我车上啊。” “快吐你车上了。”程斯蔚捂着嘴说。 应该是真被程斯蔚这句话吓到了,司机后面的车速放得很慢,倒数两秒的绿灯都要停下来等待变黄,程斯蔚看着照射进车厢内的阳光,把帽檐压得更低。 几分钟后,汽车在公交站牌停下,程斯蔚睁开眼,坐起来一点转头往马路对面看。学校门口有不少人,大多是附近辅导机构来发传单的,还有些正在聊天说笑的学生,只有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人群外,给这副算得上青春洋溢的画面带来很淡的割裂感。 他就知道,哪怕距离约定的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小时,沈峭也不会问也不会催,只是待在他们约好的地方,很有耐心地等。 开门下车,程斯蔚往马路那边走,每走一步,准星里的人就变得更加清晰。心脏怦怦跳,程斯蔚不自觉摸了下胸口,确认心脏不会真的跳出来。有的时候,他觉得沈峭很愣,不会撒谎不会变通,譬如刚才,等不到他的时候,完全可以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去车里开着冷气等。 这么愣的人,偶尔也会很敏感,譬如现在,后脑勺上又没张眼睛,但就在程斯蔚过完马路的同时,沈峭忽然转过头,让程斯蔚毫无预兆的与他对上视线。 程斯蔚停下脚步,站在那儿不动,沈峭走过去,垂眼看他几秒,伸手把帽檐抬高一点。 “喝酒了。” “嗯。”程斯蔚点点头,“一点点。” “难受吗?”沈峭问他,停了片刻,又说:“要不要走一会儿。” 顺着林荫道直着往前走,斑驳的树影落在肩头,沈峭偏头去看程斯蔚,上半张脸被帽檐挡的严严实实,看不见眼睛也看不出情绪。尽管如此,沈峭还是开口问他:“你是不是不高兴。” “是。”程斯蔚回答的很快。 沈峭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诚实地说:“我要怎么做你会开心?” 在树荫下,程斯蔚抬起头,很专注地看着沈峭,几秒之后,他伸手抓着沈峭的手腕,一步跨进左手边无人的弄堂。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很窄的台阶上,程斯蔚看着光影下沈峭带着惊讶的眼睛,低声说:“我不喜欢阿肖这个名字。” 沈峭的视线一点点柔和下来,然后说:“以后没人会叫。” “我一直都是叫你名字的。”程斯蔚抿了一下嘴,手指往下滑,把沈峭的衣摆攥在手里,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手臂贴着沈峭的胯骨,“我要换个称呼。” “好。” “我要叫你小峭……算了,这个不好。”程斯蔚吸了吸鼻子,又看向沈峭,“你比我大,我可以喊你哥哥。” 程斯蔚的声音很小,很像柳絮,春天让人浑身发痒的白色柳絮。不等沈峭回答,程斯蔚又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了两句话,仰头用帽檐蹭着沈峭的下巴,看着沈峭不断起伏的胸口,程斯蔚说:“我叫你宝宝,好不好?” 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一下,停顿好久,沈峭才点点头,说好。 察觉到沈峭那阵短暂的沉默,程斯蔚移开一点,问:“你不喜欢?” “没有。”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程斯蔚说,“你就是不喜欢。” 没等程斯蔚再开口,眼前忽然一亮,鸭舌帽被人摘掉,大片天光落在眼皮上,但很快,阴影再次把他包裹,沈峭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是一个充满阳光,薄荷味,还有酒精的吻。 ——我原本打算这么叫你的。 其实不能算原本,因为已经在心里默念过好多次了,但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够不够格,所以从来没叫出口。 接吻的时间很长,长到程斯蔚开始呼吸困难,大脑缺氧,就在程斯蔚以为他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沈峭给了他一条活路。 “喝不喝汽水。”沈峭移开一点,看着程斯蔚带着水汽的眼睛,带着薄茧的指腹捏了一下他的后颈。 程斯蔚恍惚着点了点头。 沈峭把帽子给他戴上,手按着他的肩,把他往右前方转了一下,在他背后说:“那边有个便利店。” “好。”程斯蔚点点头,头重脚轻地迈出步子,往便利店走。 看着程斯蔚掀开帘子走进去,沈峭收回视线,转身走出巷口,在踩上红色砖地的下一秒,猛地伸手拽着靠在墙壁上的男人,用力把他拉进巷子,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被甩到墙上,脖子被一只手紧紧掐住。 闯入视线的是一双很黑,毫无温度的眼睛。 “你是不是想死。”沈峭扫了他一眼,手上的力气又收紧了不少,男人开始挣扎,左腿来回乱踢,手往腰后摸,没等他摸到匕首,裆下一阵剧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