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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不能反驳自己的母亲,只好颇为憋屈的忍着。 太后没有在乎萧洪的小情绪,她只是深宫里的一位妇人,或许没什么见识和谋略,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儿被毁掉。 不管是被宠得无法无天却不自知的萧珏,还是一直在忍受不公和偏见的萧慎。 她或许不能左右皇帝的想法,也不能阻止皇帝一再对萧珏的偏宠。却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时,自己只能和皇帝一样袖手旁观。 “说,”南圣太后环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声音瞬时严厉了不少,“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饶命..”最开始答话的奴才立刻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不待南圣太后说出更重的话,便一股脑所有的真相都说了出来。 讨主子的欢心自然重要,他们也都畏惧陈贵妃在后宫中的势力,只是这件事一旦牵扯到家人身上,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有隐瞒。 所以不光说出了萧珏欺辱兄长的真相,还将太子一怒之下想要教训三皇子,却误伤了萧祁的真相说了出来。磕磕巴巴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便缩着身子趴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太后闻言一顿,立刻上前一步抓住萧祁藏在身侧的手,不顾对方的挣扎掀开了盖在伤口上的衣袖。目光落在伤口上的时候,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萧祁的整个右手早已一片肿胀,手背上被硬生生搓掉了一块皮,此刻伤口上已经布满了狰狞的鲜血,或许是因为疼痛,原本修长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没事,”注意到太后的脸色都变了,陆驰立刻安抚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快,”太后抓着萧祁的手腕,转身看向身后的奴才,声音里带了一丝尖利,“去请太医!” “是。”身后的宦官立刻磕了个头,转身快步跑远了。 如果说萧慎的委屈让太后心疼的话,那萧祁手上的伤便直接将这种情绪转化成了几乎不可控制的怒火。 “皇帝,”太后依旧捏着萧祁的手腕,转头看向一侧的萧洪,语气里带了一丝质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萧洪的脸色也不太好。 他确实想过利用萧珏的太子之位掌控后宫众人和朝中的安宁,却没料到这孩子平日里看着顶多算是乖巧活泼,私底下竟然如此放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 没等萧洪说出什么解决办法,太后又看向身边的另一个人,“皇后,你是后宫之主,你觉得该怎么办?” 皇后是太后的表孙女,不到十三岁便入了宫,一直跟在太后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了些太后的铁血手腕。见太后这样发问,知道姨祖母这是担心皇帝在这件事上拿不定注意,所以想让自己借此在宫中立威。 毕竟陈贵妃之前仗着皇帝宠爱,曾几次在宫中对皇后出言不逊。后者碍于自己国母的身份,不能与后宫妃嫔争风吃醋,只能硬生生忍着,等待合适的机会,再以皇后的身份对其打压。 眼前这个,便是极好的机会。 “回母后的话,”皇后挺着脊背,缓缓地开口道,“太子无状,不仅欺凌兄长、辱骂宫中老嬷嬷、甚至还出手误伤亲王,实在是..” “陛下,”陈贵妃听说自己儿子在后花园里被人欺凌,立刻放下手里插了一半的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人还未到,声已先至,“陛下,陛下饶命啊。” 陈贵妃本就是戏子出身,年轻时便唱的一手好昆腔,所以才在萧洪游江南的时候被带回宫内,一直宠到了现在。 萧洪素来很喜欢听陈贵妃唱昆曲,有时候只是听到她咿咿呀呀的柔软嗓音,便会莫名的心情舒畅。 但此刻听到陈贵妃急冲冲的呼救声,却忍不住有些头疼,下意识抬手按了按额角。 “陛下,”陈贵妃扑通一声跪在了青石板地面上,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萧洪的衣摆哭诉道,“陛下,你这样是要废了我们珏儿吗?” “没有人要废太子,”萧洪垂下手看了陈贵妃一眼,微微皱眉道,“地上又凉又硬,还不快起来。” 陆驰依旧闲闲的站在一侧,闻言缓缓垂下睫毛,唇边勾起一丝略显凉薄的笑。 这位皇帝大概忘了,萧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太子按在地上侮辱践踏。甚至还差点因为反抗暴力,被冠上以下犯上的罪名。 作为父亲,萧洪知道真相之后不仅没有体贴半句,甚至连自己儿子脸上被蹭破皮的伤都没有注意到,反而转头心疼跪在地上给太子求情的宠妃。 何其讽刺。 何其可笑。 萧慎单手搓了搓衣角,头低的更重了。 “陛下不肯放过珏儿,臣妾怎么敢起身,”陈贵妃哭得梨花带雨,眼妆都花了一半,在阳光下更显得娇媚无辜,“陛下只是听这些歹毒奴才的只言片语,便将这样大的帽子扣在珏儿头上。臣妾只身一人来到宫中,能在这深宫之中立足,便是凭借着陛下的宠爱,若陛下对臣妾和珏儿都有了怀疑之心,那臣妾在这宫中还有什么意思!” “陈贵妃,”皇后垂下眼看了她一眼,淡声提醒道,“这些奴才都是自小就跟在太子身边照顾的,怎么就因为指认太子欺辱兄长、伤害亲王,就变成了你口中的「歹毒奴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