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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这一次,我们别再分开了。” “别忘了我,好么。” 她,真的是子星么……还未及我细想,困意已然漫岸,将搁浅在迷途的我,卷入了无意识的深海。 说来奇怪,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以后,那个关于漂浮在海上的栀子花之梦,便不再那么固执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一些坏的情绪状态,好似在不经意间正在被渐渐抚平、消磨…… 她对人总是清清冷冷的,却回回由着我任何,这一点,跟子星倒是挺像。 日子一长,我倒惯会使唤她,反正那三人都躲得远远的,身边只有这人可以使唤使唤了。 “喂——我想喝水。” 我第一次无礼唤她,她听后只无奈摇头,勾着一抹似是宠溺的轻笑,默默便倒上一杯递给我。 “喂——我想出去走走。” 她便推着虚弱苍白的我,去院里的小花坛里坐一会儿,晒晒太阳,去去霉味。 “喂——我想吃甜品了。” “千层还是芝士蛋糕?明天给你带来,好不好?” 我一滞,慢下手中动作,凝神盯着她,她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的两种口味?那人的眼神里却是无风也无波,坦荡地接受着我的审视。 滞了一会,我才做出选择:“芝士,谢谢。” 第二天午后,她果然如约带来了我突然心心念念的蛋糕,只不过两种都有。 我便假意不满,嘟囔着:“我说芝士就好。” 她不甚在意,唇角勾笑:“反正两种你都喜欢。”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拆解开塑料外盒包装,小心地取出一枚小叉子,截下一小块便很自然地递到我唇边。 我有些赧然,抿着没张嘴。 “啊——张嘴。”她又往前送了送那口蛋糕。 我在犹犹豫豫之间,还是向前探了些,一口含下了,然后又一口、一口…… 那人出现以后,苏睿找我去那小白房间做过几回心理诊疗。 她看起来,好像亲切了不少,最近一次,她笑着欣然说:“南乔,感觉怎么样?你看起来好转了不少。” 我如实道:“嗯,我想是时候放下了吧,那种尖锐的冲突感正在逐渐消退。我渐渐适应了现在,也……接受那个平行世界的存在。” “那些记忆,对我来说,是共生的。” “只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我抬眸望向苏睿。 “什么?” “那人,真的是子星?” “南乔,你还没有彻底痊愈。我知道,这将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就好比我们既漫长又短暂的一生,你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偏差。” “可这问题,我没法回答你,任何人不能回答你,终归要你自己找回答案。” 所以……答案是什么? 秋去冬至,偏南的C市难得落了一场雪,六院所处的半山腰愈发的肃静起来,枝头树梢上堪堪积了薄薄的一层素白,有的细枝承得多了,便会在寂静中发出“咔嚓”断裂的细微脆响,是冬的声音。 室外有些凛冽的寒意,而室内还是暖意融融。 这人总想着法子取悦我枯燥的病房生活,譬如此时,她选了一首我喜欢的诗: “我该如何爱你呢,雨不停下着,仿佛从前世到来世 独独猫过了今生 我该如何爱你?风吹动岁月的经幡,近也不能,远也不能 …… 爱是无尽爱,情是不止情……” 她读完了一首,将情意掩藏在诗中。 我阖着眼,抿唇笑评:“嗯,读得倒挺深情,好听。” 她也笑,翻动着那本诗集,问我:“还想听什么?选一首关于雪的,好不好?” 我闭目思忖了几瞬,眼珠子骨碌滚动两三个来回,待决心了,便缓缓掀起眼皮子,稍微坐正了一些。 “你跟我说说,子星的故事吧。” 这人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翻动的书页,最中间有几页竖着,微微颤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她合上了那本诗集,还是摇了摇头说:“她的故事说来话长——况且你可能也不会记得了。” 诶?我倒更好奇了,下意识便怼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这人的眸光一凝,深深地望进我的眼里,神情忽然很认真,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说算了,念诗吧。” 窗外的雪无声地落着,一眼瞥去,白茫茫的,而室内的暖气遇冷,在窗上凝结成一片迷蒙的水雾,我忽然有股子冲动,想下床拭去窗上那片模糊感。 就在犹豫下不下床之间,这人却沉吟着开口了,仿佛打开尘封已久的时光旧盒,娓娓道来: “12年前的夏天,南乔和子星一起去了南城的海边。” “那是段很快乐的时光……” “她们爱得纯粹,爱得炙热,如赤子对大海的追逐……” “她们听海踏浪,在夕阳晚风中散步,在狂风暴雨中热吻……” “子星说好喜欢大海,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如果能和喜欢的人,永远地住在海边就好了,养两条狗就更好……” “南乔笑她傻得可爱……” 这人只讲完这个故事,便从高领里取下了一枚贴身的挂坠,是一把很小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