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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仲磊离开了家,再也没回去。 他想了想,换了种思路对丁文音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就算是回去了,跟你在一起,我们做不了那种事,我没办法像别的男人一样给你一个完整的感情,或者给你一个孩子。” 丁文音低头,沉默。 “文音,别让那个家困住你好么,这对你不公平。” “磊哥,我懂,但我……高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了,他们说上大学没什么用,我不知道离开家能不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 仲磊笑了笑,说:“你知道这个城市里有多少学历不如你的人,也过得不错么?” 他给丁文音讲了杏园里的人们,讲小陈一家,讲廖姐的遭遇,“这些人都比你更难,你没理由养不活自己。” 丁文音仿佛是有了些底气,她怯生生地问:“那我,可以不回去?” “当然。我会帮你找房子,教你怎么找工作,你忘了么小时候遇到什么事都往我家跑找我帮忙的。” 丁文音露出了难得的笑:“是啊,什么事你都肯帮我。” “放心,我会一直当你大哥,以后你要是交了男朋友也得先带来给我瞧瞧,人品好才可以谈恋爱。” 把她安顿在楼上之后,仲磊牵着季苏缅的手:“我从头开始说啊,你先保证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别说前未婚妻了,就算是前妻我也没关系,你的过去已经过去了,这个我懂。” “嗯,你乖。她家和我家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她有个弟弟,家里重男轻女,被宠坏了,人品不太好,从小就欺负她,我每次都帮文音出头,当时他不敢说什么,但过后,私下里欺负得更狠,总之就是个不被家里人待见的,挺可怜的女孩。后来长大了一些,家里说不然给孩子们订个婚,结个亲家,我家条件还可以,还给了她家一笔钱,算是彩礼吧。但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当时已经在读大学了,她高中还没毕业,我知道之后当然是不同意的,我知道自己的取向,但这事儿,跟自己的父母没办法解释,就算站在他们面前出柜,他们都觉得是我贪玩,玩够了就好了。” 仲磊叹了口气:“怎么都说不清楚。” 季苏缅捏了捏他的掌心:“你真不容易,当初我跟我妈说我喜欢男生,你猜我妈说什么?” “什么?” “她说这不是重点。” “啊?性别不是重点什么是重点?” “我妈朋克吧,她说性别不重要,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你的情感最重要,不管和谁恋爱,都要对得起自己付出的感情。” “咱妈真通透!——但我父母不是这样想的,他们不理解所以完全不能接受。” “我大学毕业之后前几年还可以,但后来……工作出了点问题,回家待了一段时间,他们又把结婚的事提起来,我当时甚至想过,干脆就留在家里,和文音结婚,做父母希望的那个人,但只要脑子里出现这样的念头,就像要死了一样,不是那种生命走到尽头的死亡,而是活着的死亡。” 季苏缅扑上去环住他的腰:“我懂,磊哥。” 揉了揉他的头发,仲磊接着说:“而且我也不能害了文音,她家已经那样了,如果再被迫嫁给一个同性恋,她这辈子得多悲惨。所以我跟他家说,不然解除婚约,然后就被她舅舅打了,他随手抄起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的棍子抡过来,呐,就这里——”他指了指自己下颌的疤,“缝了好几针。” 季苏缅没让他再说下去,再说下去他心疼得又要哭了。那年一个“骗婚”的传言,让他解散了乐队,退出了公众视野,躲在一个陌生城市的昏暗角落,过着看似平静的生活,实则孤寂且难以释怀。 他把仲磊推倒在床上,自己像只猫一样伏在他胸口,轻轻啄了一下他的下巴,问:“伤得严重么?除了这儿还有哪里受伤了没?” “没了,但现在有个问题,你的腿压在伤口上,嘶——好像裂开了……” 第24章 七景-8 时间已经走到了清晨,但冬日的天色还黑着,窗外有叮叮当当玻璃瓶子碰撞的声音,那是牛奶车经过,有高速水流的唰唰声,是洒水车经过,有“307路即将进站,请行人注意安全”的报站声,是首班公交经过,季苏缅听着马路上的动静,特别讨厌自己的生物钟,今天是周六啊,五点就醒了。 醒得又很难受,他把脸蒙在被子里,想憋住气缓解身体的焦躁,没什么用倒是把自己憋得够呛。他轻手轻脚地摸黑下楼,溜进房间,钻进另一个人的被子里,脚勾缠住他的脚,手搂住他的腰。 仲磊闭着眼睛摸到一个人,但他显然太困了还没打算醒,顺势把那条受伤的腿搭在他身上,抱住,接着睡。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顺理成章,仿佛已经在一起度过漫长时光的那种默契。在床上卿卿我我缠缠绵绵腻到了中午,还是很不想起,如果不是两个人肚子此起彼伏地叫唤,可以这样消磨一整天。 “磊哥,干爹喊我去帮忙,待会儿有一批酒送到,我给你做点吃的再去吧。” “你去吧,我自己煮碗面。” “那我下午买菜回来,磊哥你想吃什么?” “那不得看少爷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仲磊路过他的时候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还是又软又弹,拍得他的心都跟着抖了抖,还拍红了一张小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