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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只有一个愈发坚定的信念,她要逃出去,不管有多难。 除了自己和肚里孩子的安危,如今还另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便是给冒顿报信。 告诉他绛宾和雕陶要反,对东胡一战须做好腹背受敌的准备。 并且,这个消息最好能尽快送出去。若是送晚了,待到冒顿已出征东胡,便什么也来不及了。 可她又不能上天遁地,在这密不透风的层层看守之下,要如何才能逃出去? 她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正费心思量之时,忽闻有人敲门,问大阏氏用完膳了没有,可否进来收拾食案。 兰佩让进来,那人便推门而入,兀自在那收拾,兰佩心不在焉,也没管他,待到那小卒端走食案,带上门出去,兰佩又在屋里踱了两个来回,才发现案桌上躺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羊皮卷。 片刻前她用膳时还不曾有,定是刚才那个小卒留下的! 兰佩心中一惊,连忙过去拾起,背身对着油灯打开,见上刻几个工整篆体小字:旦日午时,攻,内有接应,暗语无忌。 兰佩心跳如擂鼓,又如救命符一般反反复复将这几个字看了两遍,紧接着飞快用油灯点燃羊皮卷,烧了。 这分明是有人在给她通风报信,告诉她明日午时会有人来救她,叫她提前准备,约定接头暗语为无忌。 无忌,无忌,兰佩口中反复嗫嚅着这两个字,不由得全身一阵发麻,后背起了层密密细汗。 那是她外祖父信陵君的名讳魏无忌。 为何是无忌? 这人究竟是谁?内应是如何混进挛鞮藉的队伍中的?明日午时又会是谁来攻? 冒顿,哥哥,还是父王? 兰佩将这几个可能想了一遍,又隐隐觉得,都不是。 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朝外看去,廊外无人,远处可见隐隐绰绰的人影,正执火杖夜巡。 她插好门闩,上床和衣躺下,想着明日事,想着无忌二字,又怕挛鞮藉半夜破门而入,睡得极不踏实,直到窗外天色蒙蒙,远远听见公鸡打鸣,才放松了紧绷一夜的神经,忽而觉得困倦至极,不多时竟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待她猛然惊醒,一抬眼眸,发现挛鞮藉正坐在榻边,痴痴望着她。 兰佩下意识惊呼一声,裹紧被子,手又摸向了腰间佩刀。 莫怕,挛鞮藉的声音魅惑,眼里柔情似水:小卒给你送早膳,拍门一直无人应,怕你出事,才找我来此。 兰佩想起昨晚进来收拾的那个小卒,压了压惊,嗯了一声。 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他:睡迷糊了,现下是几时了? 挛鞮藉笑说:已过巳时中了,见你睡得沉,便没叫你。 兰佩瞥了眼桌上饭食,目光微微流转,朝挛鞮藉莞尔道:上了这么多,我如何吃的完,不如,你陪我一起用点? 挛鞮藉昨晚本就想和兰佩同案而食,却因刚落脚,诸多事需要处理,忍下了。 如今兰佩主动提出,他自然十分乐意,忙不迭地说:好,好。 兰佩见他上了套,抚着自己垂到胸前的长发,娇嗔道:只是我刚醒,仪容不整,你在门外稍等,待我洗漱穿戴好,再请你进来一起用膳,可好? 美人梳洗打扮,只为和他一起用膳,让他守在门外,她又跑不了,这有什么可不好的呢,挛鞮藉双眼放光,连连应道:好,好! 兰佩见他应下后仍坐在榻边不动,媚眼朝门外努了努,挛鞮藉这才如梦初醒,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走了出去。 不多时,兰佩洗漱打扮完毕,在挛鞮藉为她备好的衣服里,挑了身最明艳的换上,推门让他进来。 门倏地一打开,一阵幽幽暗香扑鼻而来,挛鞮藉痴望着眼前人的盛颜仙姿,冰肌莹彻,颜如渥丹,不由看得痴了。 兰佩嗤嗤笑道:想什么呢,还不进来! 挛鞮藉这才跨入门栏,带上身后房门。 兰佩引他坐下,见他不吃,只顾痴痴看着自己,遂将筷箸递到他手里,唇角微翘道:怎的不吃? 挛鞮藉接过筷箸,作势吃了两口。 其实他今早已用了膳,又见兰佩秀色可餐,根本无心再用,却又招架不住兰佩过分殷勤,纤纤玉指撕了半张烤馍给他,定要他就着热浆酪吃了。 挛鞮藉便一口烤馍,一口浆酪,不多时,将自己面前的全吃了。 直到这时挛鞮藉才发现,兰佩一直托腮看着他吃,自己面前的一点都没动。 还不等他起疑心,便觉四肢无力,沉沉发昏,对面的兰佩一个变两,再想看清时,眼前倏地一片漆黑。 只来得及说了个你字,挛鞮藉便倒在了案上。 兰佩僵在他的对面,手脚一阵发麻,木了好一会,才伸手使劲推了推他,见他毫无知觉,确定他是昏死过去了。 离开单于庭前,鞠婼阿姆曾给她配了几副药,细细交待了药效和用量,她当时收下后一直随身带着,照当日鞠婼所说,她刚给挛鞮藉下的量,足够他昏死到明日亥时。 她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赶忙跑到门口,先轻轻将门闩插上,再折回来,取两根绦带将挛鞮藉的手脚捆紧,旋即开始把他往床上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