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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回头躲开了这一阵雪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刚刚好落在慕清洺的身上。 二人对视一瞬,慕清洺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得了回应之后,池渲收回视线的同时,一直放不下的心这才放了实处,身影和池烬一起消失在了太和殿外。 池烬已经下令,这件事情会在明日顾衍问斩之后彻底结束。 众人之迎着风雪往外走去,陆续离开。 去过自己还没过完的大年夜,心情并未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多少的影响。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慕清洺放缓了脚步伸手抓住了沈知著的手肘低声道:让林尽欢滚回来仔细查查岭南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大事小事都不能放过。 沈知著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当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慕清洺抬步出了皇宫,宫外的大雪已经深到可以覆盖住脚面了,他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雪中,却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样,心有所感地转头看着自己身后这座巍峨的宫殿。 淡漠的眉眼比这雪色夜色还要冰冷寂寥,青衫大氅立在宫门外,浅淡的眸子中映着面前的一方天地。 这座宫殿关着池渲,可也住着大靖最尊贵的人。 现在朝堂上的大臣十个中有六个是慕清洺的人不假,但是这大靖终归不是他的。 铠甲刚刚从身上脱下去便换上了囚服,还是毫无生还希望的死囚犯。 翌日天色一亮,顾衍便被人从牢狱之中带了出来押往刑场,满打满算不过是进了上京城半日,小半夜的时间,连睡一个好觉的机会都不给他。 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下来还未完全休息好,就被人带到了刑场之上,但顾衍此刻却是说不出的轻松。 那在主监斩官位置上坐着的,是顾衍眼下唯一熟悉的面容。 即墨卿坐在主座之上,看着顾衍被狱卒一步步带了上来,寻常死刑犯行刑的时候都是一副潦倒狼狈的模样,但是顾衍的头发显然是被人认认真真地束过了。 连一丝碎发都没有,利落得比平时更甚。 但如此也露出了顾衍那拼命想要遮掩的伤眼,不知道那给顾衍束发的人是想给顾衍最后一份体面,还是想把顾衍所有的狼狈都抛出来丢在众人面前。 即墨卿只是微微皱眉,并未多说什么。 顾衍现在已经被人带到了刑场之上,转过身去跪在地上背对着即墨卿,眼下时辰还没到,他抬头瞧着围在周遭的百姓,似是嫌弃此刻太过无聊。 不想让自己这么孤单寂寞地离开。 缓缓对着身后的即墨卿说道。 你知道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最得意的事情是什么吗? 闻言,即墨卿下意识蹙了蹙眉,他不知道顾衍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并未上过战场,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顾衍愿意告诉他。 顾衍根本就不在意即墨卿的回答,在听见身后没有声音传来之后,自顾自便说了起来: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最得意的事情,不是一场多漂亮的胜仗,也不是封候称王。 而是能将跟着自己出去的将士一个不差地带回来。 顾衍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哪怕太阳光再刺眼他依旧没有闭上眼睛,对着耀眼的太阳露出一个温和至极的笑容,因为这可能是他短暂人生之中最后一点的guntang炙热了。 上一次去岭南他没有做到。 这一次,他做到了。 所以你就做了逃兵? 即墨卿看着顾衍的背影,根本就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也能察觉到对方似是轻轻地笑了,并未争辩什么。 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死期。 瞧着顾衍这幅模样,即墨卿知道,他现在应该在心里默默骂齐国公瞎了眼,骂容窈瞎了眼,但他此刻心情却十分平和,嘲讽讥笑都露不出来。 只是静静地跟顾衍一起等着他的死期。 第88章 罪臣 自昨晚被人拦住之后, 沈不骄便被人带到了一处宅子中,此刻被捆在了柴房,双手背在身后用粗糙的绳索紧紧绑起来,白嫩的手腕被摩擦出了大片的血瘀。 面容憔悴枯黄, 发如枯槁, 完全没有刚刚离开上京城那灿若寒星的样子, 毫无反应地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杂乱的头发遮挡住了面容。 看守沈不骄的一共有两个人,或许是因为无聊,加上笃定沈不骄跑不掉, 两人吃饭的时候是一同离开的。 要不要留下一个?万一人跑了,大人可不会放过我们。其中一个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另一个人却是嗤笑一声, 毫不在意。 不过是个女人,折腾一晚上也就没力气了, 跑能跑去哪? 随着脚步声和说话声逐渐走远, 原本毫无反应的人突然睁开一双寒星带着冷意的眸子,趁着看守的人离开, 沈不骄拿出藏在袖管中的薄刀片, 便朝着捆绑自己双手的绳索割去。 因为看不见具体的情况,加上她此刻心急。 刀片深一下浅一下地割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鲜血汩汩流出,粘腻温热的液体沾满双手,但沈不骄却还是不知疼一样用力割着自己腕上的绳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