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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隋嗓音像是凝了冰:“要么放弃收萧尘为徒,和东衍断绝关系。要么与本尊结为道侣。” 姜朔怔了下,目光茫然,似乎是没听懂。 “本尊——”尹隋伸手折下一根桃花枝,漫不经心般盯着它看,一边冷淡道: “……觊觎你多时,不介意你曾有其他道侣,你日后与本尊双修,修为也会大有增益。” 他又想起什么,微拧眉心,加重语气道:“本尊没有过其他道侣,也未与他人双修过。” 姜朔:“……” * 尹隋离开后许久,姜朔仍在沉思。 是什么时候…… 姜朔想起曾经的小徒弟,除了黏人一些、喜怒无常一些、爱哭一些……应该也没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而自己除了按部就班地教习课业,闲暇时偶尔带着少年出门游历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做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夜半时分,姜朔在榻上辗转反侧,闭上眼要么是俊俏的少年面容,要么就是魔修冷而猩红的眼眸,心内纷扰杂乱,竟是半点困意也没有。 熬了半宿,姜朔索性起身披衣,喝了几口凉茶,推门出去小院里吹风。 不料他才踏出门槛半步,就被院中盘腿而坐的身影惊得一怔。 尹隋垂眸坐在桃花树下,正百无聊赖地拿一根细细的桃花枝拨弄雪兔的长耳。那雪兔被法术定身在原地,徒劳甩动耳朵和尾巴以示愤怒,听见姜朔出来的动静,一双红眼睛立即求助般看向他。 尹隋手里的桃花枝顿住,显然没想到姜朔会出来。 但随即他把花枝一扔,语气散漫道:“此地阴凉空旷,适合静心修炼。” 姜朔走近几步,问:“你每天晚上都坐在这里发呆?” “怎么可能。”尹隋下意识反驳,眉头紧锁,嗓音沉沉:“本尊岂是那等无聊透顶之人。” 他掌心下的雪兔疯狂蹬着四肢,把细碎的泥土踢到尹隋腿上。 “白日的事,你考虑得如何。”尹隋转移了话题,把禁锢雪兔的禁制解开,把那小东西放走,一边故作心不在焉道:“本尊不是有耐心的人。” 魔修脸上表现出来一点之前还是少年时常见的不耐和赌气:“若你迟疑不决,本尊自己做决定就是。” 姜朔轻轻蹙眉:“我是你的……师娘,怎可能与你结成道侣。” “那又如何?”尹隋盘腿坐在地上,微撩起眼皮,墨眸深似黑渊,淡淡道:“魔修大都罔顾人伦,肆意行事,本尊也是如此。” “况且——”他屈起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点了点,语气嘲讽:“本尊强占你,令东衍蒙受奇耻大辱,岂不正合心意?” 姜朔别开头,嗓音低了下去:“我不收萧尘为徒便是。” 尹隋不知怎么的,明明已达成最初的目的,却仍忍不住在袍袖底下攥紧了手,冷声道:“只不收萧尘为徒?” 姜朔的眸色在月光下极美,如醇酒一般柔和醉人,尹隋牢牢盯着他这双眼眸,在里面瞧见些许茫然不解。 “你想如何?”姜朔开口问。 尹隋:“与东衍断绝道侣关系。” 姜朔思索片刻,觉得也无大碍,本就是有名无实的假道侣:“行。” 尹隋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昭告天下,你已与东衍毫无瓜葛,和本尊情投意合,早已是本尊的榻上之人。” “……”姜朔难得无语,默然半晌道:“这与你结为道侣,有何不同?” 尹隋眉心一拧:“自是不同,你若与本尊结为道侣,明日起每夜便与本尊同榻共眠,日日双修,怎么可能一样?” 姜朔:“。” 魔修之所以是魔修,也许是因为比寻常人要厚上许多的脸皮。 若还是曾经的小徒弟,怕是谈起“榻上之人”的那一刻便面红耳赤,不敢再多言了。 “本尊只给你三日时间考虑,”尹隋语气轻描淡写,只在姜朔看不见的角度悄悄红了耳背,“三日过后,若是没有答复,本尊不仅要你再不能收萧尘为徒,还要你心甘情愿上本尊的榻,与本尊结为道侣。” * 听完尹隋放的狠话之后,姜朔原本思考着是否该依他所言,亲笔写一封请离书给东衍,却在仅仅一日后,变故陡生。 “东衍已昭告各界,你早就不是他的道侣。”尹隋抱着剑,懒身倚在桃花树下,与屋内的姜朔说话,神色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嘲讽:“并声称,从今往后,你与他毫无关系,不过是九华一个普通的修士。” 姜朔正站在窗边的书案前,提笔练字,闻言笔尖一顿,一滴墨汁坠下,砸在宣纸上,染出一大片黑渍。 “为何?”姜朔垂下睫,轻声问。 倒也并非追求个天下第一人道侣的名号,只是这么久,他早已习惯了这个有名无实的身份,也习惯了在终日见不到东衍人影的时候,咬牙扛下九华掌门之责。 有许多个日夜,那些晦涩难懂的账本、难以捉摸的卷宗、厚重陈旧的修炼典籍都是他的固定睡前读物,虽然力不能及,但姜朔以为……自己好歹也是做了些事情的。 尹隋慢慢敛起脸上散漫的神色,墨眸沉沉地盯着窗内的人看了一会儿。 姜朔微低着头,抿唇看着案上的宣纸,似是在出神。 “你若是不高兴,”尹隋倏然出声,淡淡道,“本尊替你杀了他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