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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江娴什么出身,江涟又是什么背景,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般想着,江娴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眸光很淡,却全是骄傲,似是无声地在说,我赢了。 “今日来看表演的人颇多,就是陈家的二公子和你堂姐也来了。”方润贤跟江娴说着话,见她往后看,便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怎么了?” 江娴温和地笑:“没怎么,方公子,我们走吧。” 方润贤跟着收回视线,目光里带着狐疑,方才目光所及,远处似乎只有一辆马车,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方润贤带着江娴往里走,心里却下意识回忆——那马车起步时,车帘好像被带起了一角,露出了里面一个姑娘的侧脸,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却让人觉得有几分熟悉,好似在哪见过。 方润贤和江娴走过石桥,忽然在桥上停了步子,那人好像是江涟。 * 不利不起早,琇莹院今日又睡了懒觉。 被江逾明催着起床时,姜辞眼睛都睁不开,叽里咕噜的:“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就做不成生意?” “做生意做什么?”江逾明把人从被子里拨出来。 “……挣钱,养你。”姜辞眯着眼睛说话,说着说着,就要倒下去。 江逾明把人捞住,带到怀里,摸她的后背:“还难受吗?” 姜辞就这么靠在江逾明胸口上,摇头:“不难受,今日应该可以出门了。” 江逾明知道她想去小春茶,便说:“不舒服就多歇息一日,茶楼那边可以让云霜多跑几趟。” “我是去听茶的,听茶得自己去,而且今日虞婉会来,她带了茶饼,我想学会了,做给你吃。” 江逾明探指摸进她的后领,确实不似昨日那么热了:“应该可以出门了。” “当然能出门,我今日声音都不好听了。”姜辞醒了神,自己坐好,问他,“你今日不用当差吗?” 江逾明刚想说今日休沐,就听外头长笺敲了门:“世子,杜大人在院外求见,说是出事了。” 江逾明眉心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姜辞仰头亲了他一口,催他:“快去忙。” 能让杜衡跑来侯府一趟的,定是急事,江逾明让长笺把杜衡请到书房去。 杜衡茶也没吃,看到人进来便说:“仇家养在庄子里的那几个小孩全没了。” 江逾明倏然皱眉:“一夜之间?” “对。”杜衡也是眉头紧锁,“盯着的人也说没看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庄子搜了吗?”江逾明问。 “没搜,毕竟是偷偷盯着,我也不敢打草惊蛇。”杜衡今日就是恰巧路过修远侯府,他缓了一声,猜,“那些小孩会不会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府里去做下人了?” 江逾明听到他这么说,却是一愣,觉得不对劲:“你今日这么急急来找我,就是想说这几个小孩不见了?” 杜衡面上的笑意一下散了,隔了半息,他忽然道:“项伯遗死了。” 江逾明目色一震。 “我的人也是路过潮州,发现潮州换了知州,才知项伯遗出了事。” “如今潮州的知州是谁?” “当时接待我们的潮州同知,唐鲜。” 这人选得倒是无功无过,可,“更换一州知州这么大的事,奉京不知便算,都察院竟也没有半点风声?”江逾明面色染上寒霜。 杜衡也是心焦一片:“你说,这人会不会是雷同杀的?” 江逾明觉得不是,雷同想杀项伯遗,一是为了掩盖丰洄之事,二是陈鹏担心项伯遗会查到北郡的旧事。 可陈鹏怎么知道项伯遗去潮州,是为了查陈年旧事? 他不知道。 知道项伯遗查旧事的人只有皇上,能让项伯遗无声无息地死,且不声不响地更换一州知州的人,也只有皇上。 杜衡也想到了,心下一凉,当初临别时,项伯遗的话说得那么悲怆,他怎么就没听出来?那分明是早知自己死期将至。 “项伯遗替皇上去潮州查案,一去便是四年,临了到头,黄土一抔,皇上这是不是在卸磨杀驴?”杜衡虽说的是玩笑话,可语气里竟是寒凉。 江逾明垂眸,想起当初言官的案子,皇上用都察院掣肘陈家,可得了势后,却把整个都察院卖给了陈鹏;再后来,皇上用姜项两人扳倒了常敬庐和赤廉侯府,却把姜夷如贬去了荆州,项伯遗调去了潮州;再到董恩明的案子,青胜兰之所以能逃脱走私盐的死罪,只怕不只是因为腰缠万贯那么简单,而是当初那个案子里,皇上想要对付的,只有董家。 杜衡目光昏沉,语气里尽是哑意,咬牙猜:“你说,皇上之所以跟你提温容,是不是要过河拆桥……” 书房的一隅,骤然一黑,两人站在冬日的半明不昧里,后背凉了一半。 两人在府门外上马车时,姜辞出来送了,她还是第一次和杜衡见面。 杜衡看到她,规矩的行了礼:“江夫人,久仰大名。” 姜辞笑道:“杜大人也是久仰大名,以后常来府里作客。” 杜衡听了这话,对着江逾明挑眉,悠悠道:“只怕某些人倒是不乐意我来。” 江逾明不理他,站在姜辞旁边偷偷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我傍晚就回来了。” 从方才姜辞便觉得他面色不大好,这会儿见杜衡在没说什么,只是道:“晚点我让长笺把茶饼送到都察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