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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着实存了几分埋怨,阿照无奈,乖觉地伏到男人背上。 陆靖背着小姑娘出了茂林,又走了好一段路,眼见天色渐暗,总算瞧见不远处有一座茅草屋。 住在茅草屋内是一对以狩猎为生的夫妇,陆靖将身上的银钱都给了他们,信口扯了个谎:“我与表妹出行,不甚迷了路,今夜恐得借宿一宿。” 夫妇俩看上去极好说话,连连点头,收拾了一间空房出来。 阿照看着陆靖的伤,眉心蹙得越紧:“可否劳娘子寻些草药来,我表兄手臂上受了点伤。” 那娘子瞥了眼陆靖带血的臂袍,取了个木箱子出来,“这都是疗伤的,你快给你家郎君包扎一会,我去取身干净的衣裳给他换。” 你家郎君? 阿照总觉得这娘子误会了些什么,又不好出声解释,她接过箱子,屈膝道了声谢。 陆靖见小姑娘手里提着个箱子走进屋内,神色如常,三两下就把自己身上的衣袍给卸了。 阿照以手掩目,局促道:“你、你脱衣裳做什么?” 第六十三章 解开 “你、你脱衣裳做什么?” 陆靖掀眸看她, 面不改色:“你不是要替我包扎,我若不脱衣裳,你如何替我治伤?” 阿照被这话生生噎住, 只好阖上门, 忍着发麻的头皮,走到他身边。 陆靖抬起左臂面向她,小姑娘看着骇人的伤,眼眶不由红了红。 她捻手捻脚地上了药,听见陆靖“嘶”了一声, 手上像是无骨般颤抖了一下, “是不是弄疼你了?” 看见小姑娘漂亮的眼眸中盈满紧张,饶是再疼的伤,此刻也不疼了。 陆靖神情柔和,朝她摇头,那模样要多乖便有多乖:“没有,一点不疼的。” 她忙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段细布替他包扎好。 等做完这一切, 她长呼了一口气。 陆靖正要把衣裳穿好,她眼神一瞥, 这才注意到他背上一道道疤。 她方才只顾着替他包扎手臂上的伤, 全然没注意到他背上竟有如此多触目惊心的疤痕。 她诧然,明明从前,他的背上一片白璧无暇,一点伤痕都没有。 陆靖沉静的眸色掠过几分慌张, 小姑娘素来喜欢清俊的郎君, 他的背现下如此丑陋, 要是惹了她不喜怎好。 他连忙抬手去拉挂在腰腹上的衣袍, 阿照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阿照一瞬不瞬地盯着,颤着声问:“这、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看着小姑娘美眸含泪,他心生懊悔,“别看了。” “我问你,是怎么来的……”她吸了吸鼻子,一副“你不说明白,我不罢休”的模样。 陆靖低着声,生怕吓着她,只在言词上堪堪带过:“那道刀疤是在战场上被敌军围攻时,不小心落下的。” “那这呢?”她指着他右肩上,一片赤红色的疤痕。 他心中一跳:“那是烧伤。” 阿照愣住,喃喃道:“烧伤?” 她咕哝一声后,脑海中骤然浮现她在州北时,那纵身冲进火海将她揽腰抱起,那挺拔颀长的身影。 她抬手掩唇:“那时在州北救了我的人……是你。” 陆靖心神一攫,缄默了片刻。 阿照眸起水波,不依不饶:“那这道咬痕怎么来的?” 陆靖握住她抚在自己背伤的手,忙将衣裳拉高:“公主,能否别问了?” 阿照抬眸,渐深的眸色剜着他不放。 他喉结滑动,没撤道:“抓猛虎时落下的。” 阿照怔了怔,与自己一联想起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为着我入药的虎胆,对吗?” 那时她大病了一场,需要虎胆入药,便有人往公主府中了鲜虎胆,她当时很是疑惑,可从来没想到,竟会是他。 他垂眸,不敢语。 阿照愠怒,红着眼,难得撒了个泼:“陆靖,你还想骗我是不是?” 一桩桩,一件件,你究竟做过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小姑娘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跟不受控一样掉落,砸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背上,也砸进了男人的心口。 见她哭,陆靖慌得手足无措,温声道:“阿照,你别哭,这些伤已经过很久了,只是看起来骇人了些,其实一丁点都不疼的,你信我。” 窗外月明如水,屋内烛芯摇曳,明黄的烛火照在她脸上,小姑娘泪眼朦胧,那模样要多怜人就有多怜人,哭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忍不住抬手去替她拭泪,摩挲着她雪白的面颊,那眼底的柔意几欲要漫出来,“不想叫你哭的。” 她忽然哽着声问:“为什么……” 阿照抬起泪眼,与他对视:“为什么白日里,第一时间救我,而不是盛明芙?” 陆靖以为她要怪他冷血,抬手将人揽住,叹了叹气:“阿照,我不是神人,无法分身去顾及旁人,在我心中你是第一要紧的,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都要紧,我怎么可能放下你去管别人。” 他这话着实算委婉了,他对盛明芙的印象算不得好,就算真管旁人的闲事,也只为着小姑娘的心软。 阿照平复了情绪:“别人?” 陆靖看着她眼含浓惑的神情,想起了京中那些谣传,这才明白了几分。 他无奈一笑:“你竟以为我心中藏着别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