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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小一刻…… “哗啦啦——” 稍稍掀了马车帘子,看着外头重重雨幕,南衣摇了摇头。 就算有伞,这雨也得浇个半湿。 但下雨还是舒服,本来初夏的暑气被这么一打散了不少,隐隐都有些冷了。 马车慢悠悠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但雨还是没停。 瞅着天上依旧厚重的乌云,说不定还得下个一整天。 到了! 南衣拿了行囊,下了马车,撑着伞,顶着大雨,一路往院门走。 嗯……步子不能太快,稳住些,也能给玄实玄其一个好印象。 要不再稍稍淋点雨?会不会楚楚动人? 拉了拉衣摆,南衣正要推门而入,却发现原本该是锁着的正门竟然虚掩着。 ——这下雨天还留门?难不成他们还有人出门? 兀自嘀咕着,南衣伸手推开了门,抬步稍稍走进了院子,“敢问是……”,酝酿好情绪的话语戛然而止,握住伞柄的手骤然一紧。 雨幕之中,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袍人正坐在正屋前的石阶上,房檐堪堪遮到他的斗笠边,阴影掩去了他的容貌,双手随意地搭在膝上,还带着不常见的黑色手套。分明就是今日南衣在客栈见到的那个“怪人”。 黑袍人身边,玄实玄其二人横躺在雨中,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来着不善。 南衣默默转了下手腕,藏于伞柄中的长剑卡啦一声脱了机关。正要拔剑,那坐在石阶上的黑衣人突然抬了头,目光隔着雨幕定在了她的面上。 斗笠下的面容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了一双眼。 “咔哒——”南衣下意识指尖一震,那剑又回到了伞柄的机关内。 撑着伞,视线对上斗笠下的眼睛,南衣不由咽了口唾沫。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还是很容易就认出了这双眼睛。 “这两个便是你寻的年轻的、俊俏的、听话的?”一声冷笑,声音嘶哑。 ——这厮还是这么的开门见山啊。 南衣也说不清自个儿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就……挺突然的。 她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总归是要早些打算的。这年头,我这般年纪的姑娘行情自然不会太好。” “两年不到,你倒是过得逍遥。” 南衣面上有些尴尬,“哪里哪里。” 话说到这儿,气氛就僵了。 两人站在各处,都没了话头。 南衣知道自己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铁定把人给气很了。但这会儿,她一点儿都吃不准自己该用什么情绪面对——这个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前木山主,晏奚。 僵滞的氛围不知持续了多久,南衣没开口,晏奚亦是。 原本下得欢的雨不知不觉小了下来,天边已隐隐有了泛晴的迹象。 沿着斗笠而下的水流变成了水滴,一滴一滴,落在潮湿的石阶上。 横躺在雨水中的玄实玄其依旧躺着。 终于…… 雨停了。 南衣心底叹了口气,默默收起了伞——得说些什么,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 然而,伞还没收完,站在屋檐下的人却先动了。 “也好。”黑袍随风鼓动,勾勒出消瘦身型,靴子踏着地上的积水发出急急的声响。 南衣正纳闷他说的“也好”好的是什么,眼前人已经插身而过一路走向了院门。 “便当我没来过。”说完这句,晏奚的手便触上了院门,欲要推开。 ——这人真是…… 南衣皱了下眉头,原地转过身。 “喂,你还有多久能活?” 斗笠黑袍的身影站定了步子,黑色手套贴着门,却没用力。 伞尖点地,南衣看出了他的犹豫,叹口气,走到一旁放下了手中的伞。 “若是这回还是等死,那就……好走不送,后会无期。”语气平和,她倒是一副沉稳的好模样。 门口的人还是没动。 ——口是心非,明明就不想走。 放完伞,站直身,南衣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怎么不走了?”边说,她边慢悠悠地往他那边走,“既然不想走,就别总说些要走的话。” 总这么口是心非,她可不好应付。 院子不大,她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手伸向了斗笠与黑帽,“好不容易见次面,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打扮,一看就是个邪教头子……” 银色长发显露,与之同时,青黑色的肤色也映入了南衣眼瞳。 再好的五官也抵不住恶鬼般的肤色,还有那醒目的银色长发。 南衣拉着帽檐的手僵在半空。 晏奚绷直了身子,双眼盯着她的面容,没有错过她眼中的诧异与惊愕。 自己的模样他知道,但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结果,却是见到南衣院中的两个年轻俊美男子,而且她还是以真面目从外头回来。 一息…… 两息…… 三息…… 晏奚与她对视的双眼渐渐眯了起来,某种熟悉的危险感悄悄攀上了南衣的后背。 视线稍稍左移,她的余光隐隐撇见了一抹红色蛊线,这是晏奚的看家本领。 手一抖,被南衣掀开的黑帽又盖了回去。 晏奚眯起的双眼有一瞬间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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