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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皇帝之后 第9节

    可现在瞧了好半天都没看到人,不由有些焦急。

    天越来越暗,周围的店铺和小摊都亮了起来,人们也等得越来越不耐烦。

    “店家,快点花灯,开始猜谜吧。”

    “猜一个谜面要多少银子呀?”

    “听说彩头是一支金钗,可是真的?”

    “这些花灯真好看,若是猜中,对应的花灯是不是就送给我们了?”

    这番场景,若再拖延,可就真的太不合时宜了,上元节每年只有一次,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店家只能让几个伙计点上了花灯。

    花灯燃亮,五彩斑斓,流光溢彩,更是让众人迷了双眼。

    店家站在花灯前,堆起笑脸,“猜一次二十文钱,猜对了花灯送给猜谜人,鄙人的一个花灯至少要一百文钱,不亏,不亏呀。”

    停顿片刻,店家继续道:“若有人把这里的灯谜都猜中了,彩头乃是金玉楼精心打造的金雀钗一支!”

    说着,就让一旁的伙计拿了个精致的妆奁过来,走到众人面前打开。

    里面躺着一支金雀钗,雀羽处点缀着几颗碎玉,雀冠上镶嵌着一颗珊瑚石。

    他拿起金钗向众人展示,周围一片惊呼。

    一位身穿锦袍的男子走上前来,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将二十文钱交到店家手中后,指着最左边的一盏宣纸扎成绘着山水的方灯,“在下不才,想要挑战这彩头,就先从这盏花灯开始吧。”

    话音刚落,又走出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也交给店家二十文钱,“在下也想要这枚金雀钗,就排在这位兄台之后吧。”

    “还有我!”

    “我也来!”

    ……

    紧接着,很多人都走到了花灯前,说要猜灯谜争那彩头。

    如此情景,还没开始猜呢,店家手里已经有几百文钱了。

    他看着这些排队猜谜的男子或女子,大多身穿绸缎,身旁跟着婢女或小厮,身份应该都不低。

    这些人里男子居多,他们腰间悬挂玉佩,彼此相互抱拳作揖,有些人自动退到了后面,将一些人让到了前面。

    店家瞧着,心中已然明白了些许,自己做了这许多年的花灯,还是第一次吸引到这么多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前来捧场。

    如此想来,他们看中的并非彩头金雀钗,不过是借由猜灯谜,要展示一番自己的才华。

    只是猜中他的灯谜并不容易,他家世代都是做花灯的,每逢上元佳节必定会摆摊子猜灯谜,这许多年,能把所有灯谜都猜中的人极少。

    若无意外,今年上元节的彩头,只可能是那位从他这里得到迷底的人。

    但那人迟迟不来,猜灯谜却是不能再等。

    他看着众人道:“那就按照顺序一个人一个人来。”说着拿过那位男子指着的花灯,走到了男子的面前。

    那男子一拿到谜面,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人们皆侧耳细听。

    就在男子即将开口之时,人群中突然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小女也来猜一猜!”

    第十章

    众人齐刷刷往那女子看去,店家喜出望外,几天前来吩咐之人是女子,给的画像也是女子,莫不是自己要等的人来了?

    他忙寻声看去,却见来人并非自己要等的人。

    女子身穿樱红烟纱散花裙,粉霞掐花对襟外裳,头戴玉蝴蝶金累丝步摇,随着走动,步摇轻摆,显得女子妩媚高贵。

    店家瞧着女子头上戴着的,是比今日彩头金雀钗还要贵重的步摇,想来女子身份定然高贵,店家不敢怠慢,即刻迎上前来,“姑娘,前面已经有好些人了,请姑娘稍侯片刻。”

    女子颔首,店家让一伙计引路,自己继续到台前照看。

    跟着伙计走了两步,女子往猜谜的一排人里瞧了瞧,不由笑了起来,对伙计道:“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她缓步来到一男子面前恭敬福礼,又抬眼看了看他身边的另一男子。

    “没想到这处灯谜的吸引力这样大,让五皇……”

    男子突然蹙眉,眼神严厉的瞧着面前的女子。今日虽来了不少世家子弟,但鲜少有人认得他,他不过一时有了兴致过来玩玩,并不想在这等鱼龙混杂之地暴露身份。

    女子会意,保持着笑意,盯着两人来回看了看,改口道:“两位公子甘愿在此等候猜谜,想必并非为了那彩头吧。”

    听见对他的称呼,身穿深蓝锦袍,面容俊逸的男子神情有些不悦,“公子?表妹怎么这样生分,莫不是知道自己要攀高枝了,刻意疏远吧。”

    姜慧倩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乃是户部尚书姜咏之女,也是当今姜皇后的亲侄女,亦是面前这位姜皇后所生五皇子的表妹。

    自己的父亲毫无疑问同五皇子在一条船上,他们表兄妹本该是亲近和睦的关系,可三年前,她在云林寺中见到了悼念已逝太子妃悲伤不已的太子,被他的一腔深情所感动,就这样莫名其妙爱慕上了太子。

    情窦初开的女子一旦爱慕了一个人,便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她小女儿家的心思很快被父母和姑姑看破。

    之后,原本对她还算友善的表兄,不是冷眼就是无视。

    她那时年纪小,不懂朝堂之事,不知表兄为何那般对她,如今才明白,他爱慕的人同整个家族势同水火。

    不过她并不在乎表兄如何待她,也不在乎姑姑把她当棋子,能嫁给自己爱慕的人,她很开心。

    “小女听从姑姑和父亲的安排,都是为了表哥你的大业。”姜慧倩虽含笑而语,却是一副瞧不起的神情。

    一个男人的大业,要牺牲一个女子的婚姻来换取,他根本没资格怪怨她。

    李彦泽嘴角翘了翘,挑眉道:“难道这不是表妹所期盼的?”

    姜慧倩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难道表哥希望我拒绝吗?”

    李彦泽哑了声,他的确气恼自己的表妹爱慕太子,好像被信任的人背叛一样让人难受。

    但如今自己的母后为了不让太子妃之位落于别的世家,也为了能更加频繁出入东宫,利用表妹对太子的感情,让她嫁去东宫,丝毫没有替表妹考虑,全然都是为了他。

    他握了握拳,将升腾起的这一点怜悯之情压了下去,这些情感同皇位相比,瞬时变得微不足道。

    “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他看了看前面那些只猜对了两三个谜面,或者一个谜面都没猜对的人,轻蔑一笑,“听说这里的灯谜很难,就让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谜题。”

    他身边的男子躬身靠近,谄媚道:“那是因为前几年殿下没来罢了。”

    姜慧倩听后淡淡一笑,并不言语,福礼后走到了队伍最后面。

    “这……这谜面可是云?”站在李彦泽前面的男子谨慎说道。

    店家摇摇头,“三次都错,请公子来年再试吧。”

    男子沮丧离开,李彦泽走上前,指着其中一盏绢绣花灯道:“这盏。”

    店家解下红条递给李彦泽。

    红布条上的一行黑字印入眼帘:有风吹不动,无风自有风。

    李彦泽嘴角上扬,胸有成竹道:“谜底乃是扇子。”

    店家笑道:“公子猜中了。”他转身将花灯递给李彦泽,“公子还要继续吗?”

    李彦泽没接,而是转身看了看满场流光溢彩的花灯,指着中间桌子上放着金凤钗的妆奁道:“花灯我不要,我只要那个彩头。”

    店家脸色突变,眼前男子信心十足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但很快恢复笑脸,有信心是一回事,能真的都猜中又是另一回事,他对自己的谜面一样很有信心。

    店家下意识又看了看街南边,依然没有看见画像上的女子,哪怕是相似身影都没看到。

    到了此刻,还不见人,他猜想,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女子今日怕是来不了了。

    店家拿下最左边的谜面走到李彦泽面前,“公子,就从这边开始吧。”

    ……

    朱雀大街南口,沈亦槿还站在相约的地点,一直望着六皇子府的方向,这两个月以来,她已经习惯了等待。

    现在不过等了一个时辰,并不觉得久。

    她不知道,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前,李彦逐正看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自己。

    女子烟紫色的罗裙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但她如瀑的发丝,娇柔的身姿,姣好的面容很难不显眼。

    有无数的女子从她身边走过,色彩斑斓的衣裙和各式各样的饰品,也掩盖不住女子所散发出的光彩,她犹如繁华人间伫立的恬静紫玉,遗世独立。

    好似被什么鬼魅施了妖术一般,李彦逐盯着女子,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暗淡无光。

    他想要继续往前走,却移不动步子,移不开眼。

    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沈亦槿转头看去,当看到是李彦逐后,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是两个月以来,她的努力第一次得到了回应,她怎能不开心。

    笑容洋溢在沈亦槿被冻得微红的脸颊上,“轰——”得一声,仿若闪电一般,击中了李彦逐,让他瞬间失神。

    但下一刻,他不由沉了脸色,心中刚升腾起的悸动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

    不等沈亦槿跑过来,他便转身迈着步子继续往前走去,好似没看到她。

    沈亦槿快跑两步,来到他身边,边喘着气,边高兴地说道:“六殿下,你真的来了,我真是太开心了。”

    看见她毫不掩饰的表达着喜悦之情,李彦逐心中隐秘的角落轻轻跳跃着,让他莫名对自己气恼。

    李彦逐脚步丝毫未停,冷冷说道:“我并非是来赴约的。”

    沈亦槿依然保持着笑意,她真的很开心,即使李彦逐不是来赴约的,只要他肯走出六皇子府,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有机会靠近,她就很满足了。

    “无妨,能这样跟着殿下,小女就很知足了,我还担心今晚等不到殿下了,上京这几年比五年前更加……”

    李彦逐停下了脚步,给了沈亦槿一个冷眼,“聒噪。”

    沈亦槿马上捂住嘴,生怕惹他不悦,低下头很是乖巧的放慢了步子,却仍旧倔强地跟在他身后,配合着他的步调,不敢快也不敢慢。

    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李彦逐凭借着灵敏的耳力,从朱雀街上那么多人中,分辨出了沈亦槿的脚步声。他快她就快,生怕跟丢了;他慢她就慢,生怕惹他厌烦;他停在小摊前,她就停在原地。

    被人这般小心翼翼对待,他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之前。

    心,没来由地抽了一下,李彦逐握了握拳,缓缓转身看去。

    沈亦槿见他回头,神情凝重,以为他要赶她走,马上倒退了几步,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好像犯错怕被惩罚的人。

    她和别人不同,在她眼中,李彦逐并不是不受宠的回朝质子,而是杀伐果断的君王,她对他的害怕始终没消失过。

    而这幅模样,看在李彦逐眼中,就被理解为对自己的十分在乎和万分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