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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天上,天上那是个什么东西!” 顾远山抬头见陆吾脚踏空无,却迈得轻松步伐,似是为满意欣赏这人间惨状!他目中只撞那鬼目长剑,思绪便已如梦荡回三十年前! 顾远山甚是不知这世道为真或梦,他见得的,是仿佛不该存于现世的凄惨。 - ——“交出人来,否则这冰原三十六族,都将为你一族自私献祭!” 三十年前的冰原之上,还生活着三十六族万千游民,世世代代依冰河而生。 “老四,你自受天雷,强脱妖骨,弃你这一身千年修为与凡人共伍。说出去,可真是给大妖丢脸啊。” 陆吾脚下死尸成山,他在这冰原三十六族之首的东昊部族大帐之外,望秋末银杏满树金黄。风摇落一片叶,便杀一个人。 他就像那天命。 人群被龙舌业火强行聚拢无路可逃,哀嚎痛哭此起彼伏,看陆吾利爪将一颗颗人心掏出捏成血沫汪在脚下,直到待他随手抓出个披红衣的女子时。 终是见得那兽皮冬衣,一身傲岸的持杖人。 陆吾带狞笑觑目以视,却在片刻后那狞笑凝成了嫌恶。 “你还真废了自己。” “放了他们,我与你走。” 那着兽皮的男人稳步走向尸体下,目光落在陆吾手中女子身上。女子面若芙蓉浮香,柔弱眉间竟是坚毅无畏,一双娇唇被咳出的血染得通红。 “族长!不是让您带幼老先走了吗!为何回头!” 獓咽只是径直走向陆吾面前,妖气萦绕杖间有绿光乍现。 “我的人都在这,怎可先退。他是为我而来,便由我来承担。” 陆吾似有震怒,将手中女子脖颈掐得更为用力,鲜血不停顺唇边流下,可是个渗人的娇美。 “陆吾……你住手!” 獓咽虽未变色,但难掩赤目藏火,无能大怒! 陆吾面容狰狞地将鼻筋一抖,吼道:“看看你自己!你不想成全为我为炉鼎,竟愿自废元神拔妖骨!妖子之争乃是天命,你如此逆天,我便成了你那天谴罢!” “我做如此选择,与那夺位毫无干系!”獓咽生怒时法杖仍有妖气迸射,引身后风波大作,草木横生,一条条荆藤狂甩背后呼之欲出! 大妖便是如此,即使遭天雷谴以身受法,断妖骨重伤也清不尽妖气,大抵与着封血咒后依旧可唤风雪的艾叶相同,是好是坏无从解答。 不过确实力弱罢了。 “千年间我受你教唆以食人为乐,浑浑噩噩只为漫无目的堆积自己妖力!如今不过想为自己活一次罢了,再不为他人蛊惑!自愿受天雷谴是为洗清罪孽,心中无愧与爱人,族人同行!陆吾!不求你成全,至少也……不要再伤及无辜!” 红衣女子双手死死抠住陆吾锐爪,也都只是无济于事的挣扎。即便如此,那双映雪的眸依旧未染半分绝望,却将牙关咬紧,在喉间咯咯碎裂声中倔强抬头。 冰原东昊部族前任族长独女,自幼善骑射追猎,是这茫茫白皑蓝辉中血红的精灵,是将许配于部族内最英勇的汉子,是下任族长的妻。 却在成人宴晚与嗜血如命,三十六族恨之入骨的大妖獓咽私奔。 族人以族长病危骗她回来那日,为定民心将她捆在枯草木中施火刑以敬天地时,她也是这般视死如归,眼中光辉不灭,无悔无恨。 行刑前半刻,在族人凄惨惊呼声中冲来劫刑场的妖,将堆在她身上的枯木回春,新枝复生,绿叶招摇遮蔽爱人视野后。 天降五道紫电谴雷,一声不差地悉数落在身上。 凤凰涅槃也只是一遭焚火,可獓咽在那日死了五次,足足五次,终是勉强洗去前尘,才得天恕,第六响闷在云间,宣告天谴的结束。 天雷生拔妖骨的痛,以当下妖力硬抗,也难免元神严重受损。他疼得全身发抖再站不起来,满地鲜血染得冰原扎眼的红,任亲眼看部族来内被他食过血亲的人带恶恨将手中猎兽长矛插进胸口,也再无力反抗时。 老族长挥手作罢,成全佳人。 ——“夫君,别……求他!” 獓咽深知自己即便是受天谴前也并不是陆吾对手,何况当下。陆吾残暴对世间一切,却只容自己活在身侧的理由,他再清楚不过。 陆吾自己轻易出不了冰原,便叫他去吞食生魂,永无止境地填补妖力,是把他当做炼丹炉在养啊。 永无真心,全是利己。 “放了族人,我与你……” “你能予我什么!谁稀罕!”陆吾一声大喝引冰河共振,手下再无怜悯直接捏碎女子颈椎!人骨碎裂时声如碎玉,分明是个清脆,却直如刀剑搅碎獓咽五脏六腑,刀剑再生倒刺,反反复复比天雷谴还要痛彻百倍! 獓咽绝望抱头跪地,看他妻子口中大口涌出赤红,头颅无力倒在肩上,瞳中再无生色…… “燕儿!!!” 那曾在冰原上肆意飞舞的红燕,只在眨眼间。 成了落泥,随宽掌松开,跌进血泊尸山中。 “我杀了你,杀了你!!!!” 獓咽心肠俱碎,大声嘶嚎,双目食恨猩红暴虐,背后破碎元神呼之欲出,荆棘遍地将整个冰原生成野林,直奔陆吾而去! “笑话!” 陆吾却是怒容不变,厉声悬天如天命知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