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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顾望舒恼火,艾叶已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按住那人的胳膊往回一捞,愤愤不平地质问道:“怎么,哑巴啊,撞了人连声道歉都不会说?” 壮汉缄默着回过头。 艾叶与顾望舒登时一惊,退了半步! 原来这壮汉脸上竟是一张面目狰狞的龇牙青铜鬼面面具,将整张脸包了个严实!青面獠牙,还有对儿尖锐鬼角立在上面,甚是可怖。 看不到脸,自然也就看不清这人的神色表情,唯有一双透过面具隐隐可见的冷厉双瞳,麻木转向两人,真如厉鬼般漠然无神。未应一声,只是默默推开艾叶扒在胳膊上的手,乌黑薄甲撞在佩剑上发出的是铁器铮铮摩擦之声。 艾叶眉头一紧,反手按住顾望舒要上去跟人计较个死活的身子。 顾望舒虽然是个自幼奉承道法自然,泰然待人的道人,但他这个暴脾气可没有平白去受什么无理之人的气那般广阔心胸,即便来人再是狰狞可怖,也挡不住他要求个说法的心思,更何况自己确实是被撞得疼。见艾叶这般拦着他,反而更加恼怒起来,哪有关键时候胳膊肘往外拐的? “小妖怪,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走。”艾叶赶紧拦住他。 顾望舒被他一边扯着往后倒,一边死盯着那人渐行渐远的冰冷面具,怒火中烧,想不明白,便将火气都撒在他身上一般,喝道:“走什么走?是他撞我!连句道歉都没有!感情疼的不是你?” “疼在谁身上我不都是疼!”艾叶硬扯着他用身子遮在前面切断了视线,努力压低嗓音狠声道,“那人身上,味道不对。” 顾望舒眼皮一跳,别的信不过,但艾叶的鼻子总还是准的。 “什么意思?” “人血味。”艾叶拿余光瞥了面具人远去的背影,“新鲜的,估计是一身黑衣才看不到。浓得很,应该杀了不止一个。” 艾叶回眼看着顾望舒错愕且严肃的脸,有些疑虑地问:“怎么,你想管?那我陪你去。” 顾望舒沉思了会儿,对上艾叶真挚的脸,耸了肩道:“贵己为我,以自身生命为重。不是妖物作祟就算了,与我无关,多一是不如少一事,我还没闲到管这等侠义肝胆拯救苍生的份儿上。” 说完,扭头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肩头,拐了拐艾叶。 “甜瓜呢?我要吃甜瓜。” 果然,两人在路边啃着瓜才啃到一半,就听得不远处一阵喧闹与惊呼,伴着密集急促的脚步与马蹄声,路人纷纷奔走惶恐让到道路两侧,随后便见一群捕快混着大批穿戴整齐的士兵追杀而来,所行之处马蹄扬尘,“让开!让路!”的喝声不断! 两人急忙护住自己的瓜不被尘土染了,这一大批人好半天才远去,顾望舒看着一地凌乱脚印马蹄印,愣着身感慨道:“连兵士都惊动,这可是大罪啊?那哑巴鬼脸到底是杀了谁,闹这么大动静。” 艾叶吹了吹自己的瓜,确认真的干净了才肯塞进嘴里,声音含糊的回他,“想知道?那我给你听听?” 顾望舒乜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原来艾叶这五感灵敏还有这种用途。 “这也行?” “有什么不行,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艾叶凝神闭目,含着没嚼完的瓜静了好一会儿,顾望舒立在一旁看他这般认真,也不敢打扰,等了好半天才听他“嚯”了一声,早耐不住好奇心赶忙问,“这是听到什么了?” 艾叶眉眼一挑,神秘兮兮的凑到顾望舒耳边,道:“什么兵部张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吧?” 张肖奇的爹爹? 顾望舒咂咂嘴,不情愿地回忆道:“确实是朝廷命官没错。他家公子以前跟我有过过节,小时候他调戏妇女,欺辱下人,被我一怒之下失手打断了腿,因此挨了几十个板子。呵。怎么了?” 生死梦魇里那个? 艾叶抿嘴沉思,他当时可是被当众羞辱打的板子,怎能把话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那就是活该活该,罪有应得喽,他全家都被刺客屠啦。” “什么?!”顾望舒一声惊呼,引得路人纷纷表情古怪的看过来,只能尴尬捂嘴,再小声的跟着艾叶说起悄悄话:“亏得刚刚你拦我,不然可是要被搅进什么烂事里去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淡薄云层洒向人间,万物生辉。冬日反射出银色的光芒,映着一黑一白两抹身影,纸伞轻晃,是只属于他的一方阴霾。 “还疼吗?”艾叶盯着顾望舒的肩膀。 “走吧。”顾望舒拍拍艾叶后背,道:“无碍。这儿还有什么好东西啊,买给我。” 第33章 相峙 自高德一家入了这益州,闲来无事时间过得也便是飞快,一晃三个多月都过去了,那修缮中的知州府也可算是在前月竣工,高德可是一刻都不想耽搁的隔日便带着家眷搬了进去。 这位年过不惑的大人早就受够了那总镇府里成日鸡都还没鸣,便开始呼号直叫光着膀子的臭男人练兵声,遍地黄土连吃个饭都会硌牙,再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条毒蛇跟你打个照面。其实说起自己受点苦还好,主要还是担心他那养尊处优的女儿高棠棠,她可曾是皇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聪明伶俐招人喜欢,不乏各家大户在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提亲的队就已经排出几里去。只是自己舍不得,才从未应过一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