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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算是一心求死之人,真的站到了死门之巅,也一样会怕。 小顾望舒颤抖的睫毛像是只折翼飞蛾般纠缠,抑不过那份求生之欲,试探着展开残翼,半张脸沉在泥水中,刚刚被强光刺伤的眼混着水渍,模糊的一片中,似乎站着一个人,花白的衣角泡在污浊中蹭得泥泞不堪,身影投下一片阴,替他遮挡着日头。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无法聚焦的双眼呆滞沉沦于那片衣摆上的污渍,好像一朵白莲,在最肮脏最恶浊之地,开得洁净无暇。 “没事了。”那个人说。“小妖怪,我来带你回家。” 那人把他从散发着腐臭的脏污狼藉之中抱了起来,揣进怀里。他冷得剧烈哆嗦着,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任凭那人将他裹进衣衫之中,他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脏了那干净的布料,会不会惹得人不开心…… 直到他嗅到那人熟悉又亲切的体味。可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在哪里闻过,是谁,是…… 是神吗。 是发自肺腑的祈祷,终于被神听到了吗,是神……来救他了吗。 鼻头一酸,这满身疮痍的孩子,终是忍不住天大的委屈,埋着脸,将一切都哭了出来。 *** 艾叶已经在这清虚观里绕了有大半柱香的时间,却还是毫无头绪,只看得见自己愈发模糊,愈发不再属于这场梦魇。又被只胡闹的狗儿领到了个渺无人烟之处,怕是着了梦貘的道儿,故意引他走的。 cao。算了得了。 艾叶心里盘算着。反正顾望舒他就是个凡人,遇见自己害他短了命也是他倒霉,总不至于折自己几千年的修为去救个凡人吧?倒不如就此出去,随他自生自灭的,我回头走自己该走的路就是。 虽然心里咯咯楞楞很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因为个凡人满心烦闷。 …… “按住他了没啊!” “我按住了!你赶紧把他手掰开!” “啊————!” 一声稚嫩的惨叫声划破这份令人不适的阴森气息,响彻在整个荒院上空,让本已经转过身要走的艾叶惊得背后汗毛直立。 艾叶跃上墙头,院内几个看上去十岁出头的男孩吵吵闹闹似乎围着什么东西。待他定睛一看,中间为首的一个男孩竟骑坐在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娃娃身上,手里紧攥着一把头发向后生拉硬拽得逼那个娃娃仰头。 手中撕拉着的那把满是枯叶污秽的长发,雪白发亮。 那娃娃被扯着头发,被迫扬起的脸硬生生直对上如注烈阳,拼死得闭紧眼,痛喊声撕心裂肺,眼泪湿透了整片前襟,脸上还满是似乎被踩踏□□过的污泥。 “喂,踩紧了,可别叫他两只手凑到一起,不然又撑了那个什么王八壳子守护诀就玩不到没意思了!” “踩得死呢我!” 另一个男孩嘻嘻大笑着加重了脚下的力,碾踩起那只陷到泥水中的小手去。另一只手臂也反背在后背被扭压着一动不能动,体型上的压制根本反抗不得。随着那男孩脚下发力,五指骨骼寸断连心的剧痛如何都挣脱不了! “啊……!!” “放了我吧……求求你们……” 只剩下带着虚弱无力,卑微至极的求饶。 身上跪压着的那个男孩听了这求饶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玩具一般,又像是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大枭雄。只是兴致勃勃的喊起来, “妖人受死吧哈哈哈哈!” “还真的怕日光,有意思,生下你的是只阴沟耗子精吧哈哈哈哈!” “吃我一记破邪剑!” 啪—— 小拇指粗的柳条反复不停,一下又一下抽打在那具小小无助的身体上,痛得浑身发抖。 为首的男孩把他掀了个个儿面朝自己,一脸贱笑着问了同伴一嘴。 “你说他这脸生得这么白,那他“那个玩意儿”会不会也是白的?” “别碰我……” “混蛋……别……啊!” 撕拉一声响,衣襟被扯了个大开。 一身晶莹如玉的皮肤直接暴露在阳光下,很快便漫上层红斑,逐渐深成酱色。 是晒伤。 他那身子,受不得光的。 为首男孩听见如此声嘶力竭的求饶,也没有丝毫停手的迹象毕竟玩得正在兴头儿上,反而将手移到下裤上。 “往哪儿摸呢小兔崽子!” 几十根冰凌从天而降,寒光一晃,瞬时间将那几个闹事的男孩刺了个穿!几人腾的一声,化成团浓烟消散了去。 小顾望舒赶紧把自己缩成个团,踩得红肿发胀的五指哆哆嗦嗦正要去掐诀,就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只是在不停发抖哽噎。 艾叶见他这副模样,心疼得跟被人生剜出来一般。别说这是顾望舒了,就是个陌生的小孩子,他也见不得这种委屈啊。赶紧用衣袖大致给他抹了把脸,再把这孩子深深按在怀里。 小顾望舒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头发蹭在艾叶前胸裸/露的肌肤上直发痒。就像个刚从水塘里捞出来的落水狗,浑身凉得像块寒冰,也是块玉毫无血色的白玉,察觉到艾叶身上暖,便拼命去贴,归巢本能的雏鸟一般渴望着大鸟的庇护与温暖,小小的身子埋着脸哭得一塌糊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