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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奢求夏歧原谅他,但是竟然连责骂都没有。 他在漫天大雪里看着夏歧决然离开的背影,满腔烈烈燃烧的内疚悔恨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他知道与夏歧之间的牵连早已断裂,终是血液冰凉,心灰意冷。 夏歧听完自己被迫“薄情寡义”的事迹,慢慢抹了一把脸。他在脑海里整理了片刻思绪,才对上清宴偏执的目光。 对方似乎还沉浸在两人渐行渐远的绝望中,怕他再次离开,仿佛哪怕远离一寸也无法接受,紧紧握着他的手。又怕力道太大伤害了他,不敢握得太紧。 两种情绪争执,让手背紧绷,青筋隐现。 夏歧心里苦涩,原来自家道侣在这般无妄之灾中,变得这么不安而患得患失…… 这么想着,他没有回话,先挪进清宴怀里紧挨着,仰头用唇轻轻贴着对方的,轻柔摩挲了片刻,察觉清宴浑身稍微放松,才说起正事。 “柏澜,我记忆中的确有这件事,却与你说的有些出入。” 他见清宴的目光一寸不离,先说明了最重要的事,“你没有强迫过我,我们甚至没有行过这事……哎,我算无遗策的清仙尊,你想一想,我再打不过你,若是不愿意,自保能力也是有的,能在原地任你欺负?” 清宴一愣,像是寻到峰回路转的一缕光,抱着他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 夏歧温声继续道:“那个时候,我灵台中的催魄愈发严重,任何事都无法带来丝毫情绪……途中偶遇你,见你眼里欢喜,而天色已晚,便带你回了客栈。” 他一顿,两人的记忆便是在此处有了不同分歧,“你我本是道侣,用一张床便可。我却发现你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那时两人许久未见,清宴主动拥着他,眼中充斥着克制的红,低头亲吻他时,呼吸带着颤意。 他早已与清宴渐行渐远,以为清宴在为此生气,便没有往其他方向想。 那天晚上,清宴抱紧他不放,神识莫名飘忽在入定与清醒的边缘,不停梦呓喃喃着他的名字,几欲有些魔障的迹象。 他的修为没有清宴高,依他之能,只能察觉清宴的神魂不稳。 他担忧地不停唤着清宴,贴着他的人却一直没有清醒。想去找人来看,却被清宴紧紧拥着,动惮不得,怕极了他离开。 他一夜没睡地守着,直到后半夜,清宴才稳定下来,恢复如初。 他反复检查,终于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至于醒来后离开,是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宴想了一夜——这人这么喜欢自己,而他早已不能做出回应,也失去了回应的能力。 对清宴来说,极为不公平。 他即便没有情感感知,也知道以这样的自己去面对清宴,是不对的。或许他应该不再给清宴希望,等对方醒来便提割断同心契。 但一想到与清宴走到这步,他没有生出任何情绪,心脏却如冰棱刺入一般疼起来,几欲无法呼吸。 他无端不敢面对醒来的清宴,匆匆离开了。 后来清宴竟然找来霄山,双眼赤红着道歉,让他有些无措…… 两人本是道侣,以前也有过亲密的事,他只是被紧紧抱了一夜,怎么就让清宴觉得对不起他了? 清宴的道歉让他确定,他不能一错再错,让清宴更加痛苦了。 夏歧说完自己的回忆,两人相视,都在两个版本的讲述中蹙起眉。 这段回忆对两人来说都不太愉快,甚至算得上阴影。但清宴早已得知夏歧的冷淡疏远是因为催魄所致,并非真的感情破裂。 两人只是相握着的双手一紧,一切都无需再提。 夏歧能确定,自己的记忆肯定是对的,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与清宴行过那事的记忆,更别说被粗暴对待…… 那为何清宴会有那样的回忆? 五年前……五年前真是一个微妙的时期。 夏歧稍一思索,开口试着与清宴一起理顺思绪:“柏澜说那时被魔气浸染,会不会与魔妖兽有关,可是什么心魔能篡改记忆……等等,你说,在幻境中露出了原身特征?” 清宴微微蹙眉:“在我的回忆中,那是我的妖力第一次回来。” 夏歧心思急转,轻轻捏着下巴思忖:“这么说来,五年前,沉星海结界大幅度松动,妖力便初次归还给柏澜……” 他莫名有个念头,倒吸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急切了些,“五年前,也是幕后之人开始利用魔患作乱的开端,会不会那个时候,幕后之人知晓妖力回归,确定了万妖王还活着,才开始了一系列谋划?” 清宴瞳孔微缩,仔细一想,竟将那些存在逻辑缺陷的线索对上了。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即便是灵影山故人,又怎会得知我便是万妖王,毕竟师父的重重禁咒下,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一点端倪。如今才知晓,只需在沉星海结界上施加术法,若是我还活着,待结界松动,妖力回归,那术法也会随之回到我的神魂中。” 夏歧眼睛晶亮地以拳砸掌,半夸半骂:“简直好算计!这样便可以让万妖王心神俱裂,被迫化形,从茫茫人海中显出异常。但柏澜修为太高,那术法只是令心魔魔气重燃,混淆梦境与现实,篡改了记忆。” 无端让自家道侣受了这么久的心理折磨,夏歧恨不得立马对幕后之人抽筋扒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