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婚 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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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廷看着此人,沉默了良久,声音低沉入谷底一般,道了一句。 “将此人押去祠堂之外,令他跪在谭氏祠堂前。” 让他跪在父亲面前。 话音落地,周遭浊气一清。 这么多年,他终于抓到了当年陈氏谋害父亲罪证。 陈胡燕也晓得自己逃不过被问罪的宿命了,反复念着。 “这是我的命啊,我该想到了......” 谭廷紧紧抿着嘴,再不想看此人一眼。 可陈馥有却在陈胡燕的话语里,看到了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影子,他忽然生出不甘之心。 陈胡燕一辈子都在为宗家做阴暗事,到头来却还是宗家的弃子,宗家不会来救他的,说不定还会极力撇清。 而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弃子,接下来又要如何? 陈馥有叫住了谭廷。 谭廷在这一瞬心里突然闪过光亮。 “陈五爷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一问,那陈胡燕便立刻叫了陈馥有。 “你可别傻,坏了宗家的大事,更有你受的!” 陈馥有却看透了,“我如今没有做成宗家吩咐的事,已经有的受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左不过一个死罢了!至少在死前,我不想再为他们保守秘密!” 陈胡燕张口结舌。 陈馥有转头看向了谭廷,“我若能说出紧要之事,还请谭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谭廷二话不说,直接应了。 “谭某说一不二,你讲便是。” 他的话掷地有声。 比之自己宗家,这样的宗子才更令人心头一震。 陈馥有是没有机会投生谭家了,但他问向了谭廷。 “谭大人有先见之明,能料到了我等作乱,只是不晓得,谭大人有没有料到,还有旁的人在旁的地方,也做了乱呢?” 话音落地,谭廷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神思一震。 陈氏今次若是做了成了这乱,以庶族灾民的名义,抢了谭家的粮仓,冲进了谭氏的门里,再杀了他这宗子。 那么好意放粮的世族,和这些庶族灾民,立刻就会对立起来! 不止洪水淹没的灾区,只怕整个朝野的情绪都会被挑拨开。 谭廷之前多少是猜到了的一些,所以才有了安排。 只是那些人要就此做坏世庶关系,未必就只安排了攻破谭氏一族。 这次不少世族都主动请放粮,这些人家必然是得到了似陈氏或者四大家族的号令。 有这些大世族在前,不少小世族也跟在后面放出各族救济粮。 这些小世族是真心善意也好,或者是被大世族引导、迫于形势也罢,但都切实做了有益庶族的事情。 但若还有人伪装成灾民,哄抢了他们的粮食,世族的人必会立时对庶族仇视起来。 而在灾区无粮的关头,世族对庶族恶劣,那些吃不上饭的庶族,就未必能仁义礼智当先,只要稍稍有人引导,甚至不用引导,他们便会伙同流寇盗贼,冲向各地世族,抢粮杀人...... 谭廷几乎能想到那场景了。 他只想到那些人会来害他,万万想不到这些人已经泯灭了良知与人性,以这些小世族的人命为饵,连与他们同样出身世族的同胞都不肯放过! 谭廷脸色沉到了极点,几乎没敢再多停留一分,厉声叫了人来。 “快快!告知官府、告知各地世族,小心有人以灾民的名义抢粮作乱!” ...... 接下来三日,毒辣的日头炙烤着洪水退去后的大地。 谭廷在那消息发出去后的第二日,急回了重灾区坐镇。 各地官府听到他的消息都不可思议,什么人会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可是当又两日,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众人都震惊了。 谭廷派出去的人,提前知会了不少人家,其中有三个世族因为谭廷的通知,提前预备,幸免于难。 可还有两个偏远一些的世族,还没能接到消息,就被冲了。 一夜之间,那两个好心放粮救济百姓的小世族,阖族被流寇和灾民所冲,粮食被哄抢一空,连绵的房屋被烧毁,不少族人被打杀烧死在了自家的庭院中,不少人跪地求饶、奉出所有的金银,才留下一命。 谭廷知道,那根本不是流寇,但饿极了的灾民都跟在后面一起抢粮,也是真的...... 虽然只是两个小世族,可消息传来的时候,但凡是世族官员都脸现惊怒,还有人不由地辱骂出声。 而庶族灾民们听闻也都惊怕,他们惊怕的不是流寇和抢粮的灾民,而是眼前的世族官员。 这些世族官员是不是就此恨上了他们,还愿意继续放粮吗?他们还能安心吃世族放出来的粮食吗? 所有人都惊惧起来。 ...... 两个小世族被冲的事情一出,朝野便引发了不少喧闹之声。 若非是谭廷提前布置,谭家逃过一劫,而他又及时传信,让世族小心防备,那么混乱只会更大,大到所有的世族和庶族,都在彼此警惕中,向对方竖起矛和盾。 世族庶族的矛盾会一触即发,届时两族是如何光景,像项宜、谭廷这般跨在两族之间的人又如何自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好在,当下虽然世庶关系又恶劣了起来,但还不到这般地步。 谭廷只怕那些人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想着之前二次决堤,阻隔了救济粮的事情,他特意谁也没有提前告知,突然下令调出人手去守河堤。 一众官员都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河堤又不是边关长城,派人去守,真的有用吗? 不想就在谭廷派人守堤的第二天,竟就抓到了一波蓄意攻击河堤的人。 这些攻击河堤的人在被抓时就畏罪自杀了。 越是这般,越令人惊讶。 那些灾区官员听闻此事,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人要祸国殃民?!冲了世族的事,是不是也是这些人做的?!” 这些官员越发产生了疑问。 在世族和庶族的矛盾之外,还有藏在暗处的黑手搅弄风云。 而这只黑手渐渐暴露在人前了。 谭廷并没有回答他们的疑问,但又想到了彼时,岳父项直渊任上的潮云河决堤的事情。 潮云河决堤,是不是也一样,其实不是被大水冲垮,而是人为。 所以,从那么早之前,那些人就开始谋划了,对吗? ...... 谭廷拦住了破坏大堤的人,顺利接到了朝廷给的赈济粮草。 世族不用胆战心惊地继续放粮,庶族也不用再吃世族给的粮,一时间双方间各自警惕的情绪,才稍有缓解。 谭廷不敢松懈,写了长长的折子细述此事,递去东宫。 那些人要做的事,被谭廷拦下了七七八八,他们达不到目的,还不晓得有什么后招。 河堤守住,洪水退去,灾民有粮可吃,谭廷亦让各地惠民药局放药防疫,最后安排各地官员,逐步修缮百姓房屋。 灾情总算是缓了下来。 可惜因着两个小世族被冲的事,世族庶族的矛盾又上了一层。 谭廷有些担心妻子在京如何了,毕竟她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这会他正准备去写信询问。 不想有几个官员在论事,见了谭廷就想问问他的意思。 但这些人还没来及说,就有谭家的仆从跑来找他,来人手里拿着一封信。 谭廷一眼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心跳都快了起来。 他不由抬手,朝着仆从招手。 “我在此处。” 那几个论事的官员见他着急,还以为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不由问了一句。 “谭大人,是不是有京里的消息?” 只是他们问了,却见拿到了信的谭大人,头也没抬,只看着信道了一句。 “是拙荆的家书......你们论你们的,我先去了。” 说完,抬脚走了。 几个官员都愣了。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众人疑惑着相互看了几眼,但再看向钦差谭大人离开的方向,人影都没了。 灾区比不上衙门,谭廷无处洗手,却还是用绢帕擦了手心的汗,才在意僻静的树下,拆了妻子的信。 信甫一拆开,便有清凉的风从树荫下掠过。 谭廷眼中映出那些干净娟秀的字迹,看见当先第一句—— 大爷安否?不知赈灾之事可否顺利?暑热正盛,大爷记得及时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