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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放:…… 此情此景,他也看出来者不善了。 但是唐放此时的心中实在感慨颇多,九年未见,自己真正和大哥碰面竟然是这样的局面,大哥好像是病了,瘦了很多,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深刻的纹路,他明明在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亦是成熟的帝王风范,但是气色上总觉得是差了点什么。 小孔捷在心里不确定地问他:“这就是你的哥哥嚒?当今的皇帝?” 唐放在心里“嗯”了一声,跟着周殷行礼参拜,国公行完礼当然是有位置坐的,但是“孔捷”没有,唐放眼巴巴地和周殷对了一眼,然后和上首懒懒睁开眼睛的大嫂对了一眼,最后默默垂下头。 “人来了,贵妃想说什么,说罢。”皇帝虚手握拳咳了一声,哑声哑气开了口。 罗师青忽然转过头来,掷地有声地说:“臣妾要告发成国公府幕僚孔捷,此人通妖,祸乱宫中!” 唐放:…… 小唐侯头都没有抬,心道:这女人疯了嚒?何出此言啊? 皇帝捏了捏山根鼻梁,手上一摆,令贵妃对峙问话。 好,罗师青开始了,她面朝唐放,气势汹汹:“孔捷,你可知十四公主生病已有数日?” 唐放皱眉:“知道。”他前日进宫听说了。 罗师青哼了一声:“你知道便好,那不知你要如何解释?” 唐放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反问:“公主生病,为何要我来解释?这不是太医院的事情嚒?” 罗师青:“据公主保母称,九月二十七日,你曾入麟趾宫,十四公主是与接触过后当晚才开始出现呕吐高烧的症状,一连数日未曾见好,现在太医院束手无策,你敢说不是你所为?” 唐放:“贵妃娘娘真是看得起我,不知我要怎么做才能害小公主这样,再说当时陪公主玩耍时保母就在身边看守,您说我要如何加害?” 罗师青声音骤然拔高:“妖术!你会下咒!” 这女人每一句话都说得信誓旦旦毫不转圜,唐放闻言笑了一下,不再理会她,直接朝着上首说:“陛下,谋害公主乃是大罪,小人不敢擅领,纵然举告者是贵妃,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小人也是不受这份栽赃的。” 女人还在聒噪:“看来你是不肯承认了?” 唐放:“子虚乌有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唐放烦了,目光瞥到周殷,感觉他也烦了,他们想到了罗家会发难,但是没想到就这?随便找些事情攀咬牵扯一下,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痛不痒打一下有意思嚒?兄长也真是,发烧烧糊涂了罢,这也值得浪费时间把大嫂和周殷喊过来?大家明天要不要凑一起数一下一根毛笔几根毛毫? “并非是子虚乌的传言!”罗师青斩钉截铁,“有人曾见你几次在宫中鬼鬼祟祟徘徊游荡,甚至在陛下回宫当日,你也曾入宫,在陛下长秋宫用膳之时在宫外阶庭窥探逗留,还一边自言自语,手舞足蹈,凌空画了好多咒符!” 唐放:…… 小孔捷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真的很抖,在他心里怯声问:“他不会是在说我们俩谈话那个时候吧?” 唐放:…… 这女人煞有介事,若不是唐放知道当时自己在做什么,也想信她的说辞了。 唐放深吸一口气,只能解释:“那不是什么符咒,是小人在等国公出来无聊时的自言自语,贵妃娘娘,难道一个人无意做出的小动作都要被人揪出来定罪嚒?再者说,贵妃说我窥探,那您远在合欢宫,怎么对长秋宫这样的细枝末节都了如指掌?” 猝不及防的罗师青被问了个一愣。 那日见过唐放的长秋宫宫人很多,唐放反手一引,想看看大嫂的篱笆下是出了哪个不老实的下人,宋义华闻言此时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凤眸流转,淡淡地看向罗师青,轻笑:“原来本宫的长秋宫,还有贵妃的人。” 唐放微妙地看了大哥大嫂一眼,不知怎地,居然在这个混乱的场面看出了一点莫名的心安。 上一刻罗师青还在说孔捷窥探,这个时候直接自打耳光,罗师青骤然将目光转向皇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开始辩解:“陛下,并非是臣妾窥探,实在是那日谭统领路过长秋宫看到孔捷,不忿于他在长秋宫外公然行此妖术,所以才来合欢宫首告!” 瞬间被卖的谭凯歌:…… “啊,是谭统领啊。” 唐放如何没想到这个愚蠢的男人能在一个坑里摔两次,猝然回头,灿然笑了,“那您下次若是看到我自言自语,一定要当场拿获,千万别客气,抓到后请务必押送到陛下面前,也免去如今我与贵妃各执一词,谁也说不清楚。” 谭凯歌:…… 罗师青美人捧心,委屈道:“陛下……” 唐放无声而目光灼灼地看着大哥。 这闹剧该收场了罢,我不信以您的明察秋毫、英明神武看不破这种小伎俩,后宫妇人大惊小怪,拿鬼神之事串供弄出的拙劣文章而已,前朝尚有巫蛊之祸为鉴,凭子虚之事翻弄的是非难道还要摆到台面嚒?您难道想让世人说您的后宫不安宁嚒? 可是皇帝听不到唐放心里的话,他垂着眼睛,没有吭声,帝王的这份沉默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他越不说话越代表他心里已经有了倾向,并且这个倾向不在自己这一边,唐放不解,也感觉不妙,他不懂兄长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是想听什么?看什么?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