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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户女 第23节

    张阿公看了看猪也觉得能成,让李氏带着几个妯娌一起把大房家里的柴房空了出来,细细打扫了一遍。又按鱼姐儿说的用艾熏了许久才把小猪抱进去。

    虽然张知鱼对骟猪跃跃欲试,但张阿公不可能让她做,她连块豆腐还切不好呢,便只让她进来看着跟书上说的是不是一样儿,免得出了差错。

    张阿公拿着刀看着手上不停挣扎的猪崽儿,昔日老胡大夫的话儿一遍一遍地回响在他耳边,忍不住悲叹一声,真乃时也命也,他张年终究还是对猪下了手。

    张阿公虽没骟过谁,但手上功夫却一点不弱,找到地方很利落地就切开rou取出了东西,又用羊肠线轻轻缝了起来,再取了草木灰把伤口涂了,只要能活下来就算好了。

    本来骟猪骟马其实用不上这样的场地,好多人都是就地骟。但大桃乡容错成本太小了,只有这一头猪可以用,那就只有更加小心才行。

    这间干净的柴房便暂时成了小猪窝。

    就连罗氏瞧着也觉着自个儿儿子那屋子比这差远了,难怪猪都不让住进去。

    乡里小孩大人都盼着三百斤的巨猪,虽然鱼姐儿也说过可能只有两百斤,但大家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事儿,一听张阿公要动刀子了,个个都放了活儿站在门口往里瞧。

    虽然因鱼姐儿关了门什么也没看见,但大伙儿依然兴致勃勃,就着猪崽儿的惨叫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连张有金都蹭了点闲,跟其他人一起也靠在门边上乐呵呵地伸着脖子往里瞧。

    张知鱼一出来看见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心下只觉着奇怪,便道:“你们不怕吗?”

    里正抱着手也笑得不见眼儿,一听这话就愣了,古怪地道:“这是猪,我们怕啥?”骟的又不是他!

    张知鱼指着张有金:“不怕他把孩子抱走吗?”

    门口一个壮汉子瞪了张有金一眼举起拳头恶狠狠道:“他敢!”

    张知鱼道:“他有什么不敢的,他不就卖了他jiejie。”

    有人就笑:“他爹死了他就是三房户主,他卖jiejie实际上也挑不出错。”

    张知鱼觉得不对,又说,“我总不是他jiejie了,他也想卖了我。”

    乡里人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张大郎那天也没说,他只当大家早知道了,里长嘴巴紧,并不想让这件事传播开,不然乡里名声恐怕更不好,便瞒了这事儿不说。

    大桃村的人脸色看着里正默不作声的样儿,心里一下就反应过来,顿时脸色铁青,有人上去就踢了张有金一脚,在他们眼里卖jiejie可以,卖别人的孩子不行。

    这顿好打若非里正拦着,张有金能当场闭了气去。

    张有金躺在地上眼泪流了一箩筐,不曾想看个乐子也惹来一顿毒打,嘴里哀嚎不断只看着他娘喊:“娘,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娘,你可只有我一个儿子了!我死了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

    罗氏听得心中一动,哀求地看着里正。

    里正叹了口气道:“差不多得了,他真被你们打死了,以后家里的孩子是不是真打算光棍儿一辈子?”

    听里正这样说,大家也就住了手,他们也不是真想把张有金怎么样,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张大郎等着爹和鱼姐儿骟了猪就要先带着李氏几个回县城去,张阿公本就打算多待几日,跟保和堂早打过招呼,衙门可不打算给他多放假,想着鱼姐儿还得在这待三五天,便从地上捡了块儿石头走到张有金面前,慢慢地捏成几块道:“如果你以后再胡作非为,祸害乡里,那张家就容不得你了。”

    张有金泪眼模糊地看着张大郎,怕得抖如糠筛,点头如捣蒜。

    张阿公好歹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人,送张大郎几个的路上就对鱼姐儿说:“衙门判不了他,他没卖成你,不是重罪,还是新犯,打几十板子已经结了账了,你爹走后门倒是也可以把他送进去,但这事儿不占理。”

    张知鱼有点茫然,他卖了三个人,又掠卖未遂,怎么能过得这样轻松,只认真道:“这不是张有金卖jiejie,这就是人贩子卖了三个姑娘,怎么轮到亲兄弟身上就成了情有可原?”

    那三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如今已经不知流落何地,张有金受的每一道罪,只要不把她们找回来,那都是白受,做给自己看了心里好受而已。

    张有金受再多的苦,他的人生总还有希望,他的jiejie们呢?

    张知鱼觉得一定有办法可以将他绳之以法,这样的办法一定会有,张知鱼喃喃道,这样的办法一般都会写在——电光火石间,她眼睛一亮便脱口而出道:“周律!”

    当下便下定决心一回城就去顾家翻看去,她记得顾家有律书。

    张大郎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没忍心说实话,路边池塘里涟漪点点泛开,慢慢儿的他在心里也做了个决定。

    总之他张大郎,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往后有半点机会受这样的苦。

    作者有话说:

    明天得修缮下大纲,不一定能双更。大家也看出来了,这本书的长度不会太短,以前的大纲就有点弱了,我这两天得把它加强一下。但有机会还是会尽量双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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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回家啦

    跟萎靡不振日渐消瘦的张有金相比, 小猪崽儿的生活却越发滋润起来。

    或许是张阿公处理的手法到位,也或许是相对无菌的环境极大地提升了猪崽儿的存活率,总之先前儿还不停惨叫、瘦骨嶙峋的小猪崽焉了几天后很快就缓了过来。

    张知鱼每天都会去看几次小猪的伤口, 给它抹草木灰。其实还有其他专门用来给牲畜用的药,但张阿公不会, 两人就只好用这个土办法。

    这会儿的人和动物都没什么机会能在病时吃上好药,大多都靠硬熬, 所以一旦用药, 好得就会比较快。草木灰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也算是一剂消炎抗菌的良方,止血效果也不错,小猪崽儿愈合得很好, 四日后整个猪都胖了一小圈儿,性格也温顺不少, 起码已经可以说能站住脚不会死了。

    得知这一消息, 乡里每天都有许多人来看这只大难不死的富猪,直喊猪老爷快些长。

    小猪如今很有些冷淡,谁在门口看都懒洋洋地躺在窝里不动弹,跟张大伯那两头动不动就在窝里造反的猪很有些不同。

    本还有些疑惑的人这会儿却估摸着这事儿没准真能成,起码猪死不了也不会浪费了。

    张知鱼看着小猪一天比一天强壮,心里也很高兴,只她还有点儿疑惑,为什么自己每次来小猪不搭理她, 按说她也是半个饲养员不至于这样。

    张知鱼抱着小猪悄声儿道:“骟你的是阿公不是我,而且你虽挨了一刀但以后能长成猪大王呢。”

    小猪翻着肚皮四仰八叉地躺在草窝上哼唧个没完, 看也不看每天都都要揭开自个儿伤口的鱼姐儿一眼。

    大桃远远地在房门口看见鱼meimei漂漂亮亮地从猪圈儿出来, 就得意一笑。

    他哪里舍得鱼meimei去扫猪圈儿, 便每日都按鱼姐儿规矩把自己整理干净再进去,勤劳地赶在鱼meimei来之前儿就把猪圈扫了,还把猪喂得饱饱的。

    宁氏看着自个儿不着调的儿子如今从早忙到晚,本来他最不喜欢打猪草这活儿,嫌老弯腰累人。但现在吃完饭嘴一抹就喜上眉梢地满地找草割,心里又忍不住害怕了,私下就问丈夫:“你儿子是不是在外头闯了祸,怎移了性子勤快起来。”

    张大伯一愣,背着手也观察起大桃来。

    大桃浑没见着跟着自己屁股后边的爹,只满心想着把猪照顾好,他先用了热水兑温给小猪擦了个香澡,又拿了个只有半边的小破碗装了猪食捧在手里给猪喂了,看着小猪活蹦乱跳的围着自己转儿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这个春风得意的笑简直让张大伯胆寒,若对着小姑娘那还说得过去,对着一只公猪………

    张大伯不敢想了,他知道现在猪是鱼姐儿在照料,午饭时就问:“小猪现在可曾养好了?是不是该让张有金去放了?”

    “好是好了………”但是她不想给张有金养,到时好好的猪rou都给养脏了,便一直歇了这话儿没提。

    “我要养,不给他!”不想她话还没说,大桃先反对就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把小猪喂好,我要自己把它养成全乡最胖的猪!”到时候骑着去县城给鱼meimei一个惊喜。

    张大伯更愁了,桌子一拍还是不同意。

    宁氏见儿子这样也急了,“你跟娘说说为什么要养它?是不是在外边惹了祸不敢出去才赖在家里?”

    “养猪吃rou还用我说?多大个人了这点儿事都不明白,还当爹做娘呢!”大桃瞪着他们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本来就是我第一个发现它的,你们都不信,现在好容易找回来我养了还骂我!”

    宁氏看大桃都哭得打嗝儿了,一张本就不俊俏的脸儿简直没法看,也丑得怪可怜的,“一只猪你要放就放,谁还能拦了你,成天在家鬼鬼祟祟的谁见了不疑心?”

    大桃小心地看了眼鱼meimei,大声儿道:“你们不明白,我那是不能说,我只想悄悄的把猪养大。”养大了给鱼meimei一个惊喜。

    张知鱼听了也乐,难怪小猪不亲她,原来早被大桃收买去了。

    这下夫妻两个也有些愧疚了,原人家只是默默做事不求回报,反被伤了心,两口子只得忍着rou疼摸了两文钱出来哄孩子。大桃这辈子还没在身上揣过两文钱呢,往常的压岁钱都被娘收走了说以后给他娶媳妇儿用,这会儿拿了钱便欢天喜地养起小猪来。

    等张大郎租了车来接人的那天,大桃还特别舍不得地将小猪抱在手上来送自己喜欢得不得了的鱼meimei,连自己珍藏的各类小石头也给鱼姐儿揣在了她的小包袱里。

    张知鱼也很喜欢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哥哥,也把自己之前在小土坡上找到的野鸡毛送给了大桃。

    眼看着鱼meimei越走越远,大桃忍不住抱着猪在河边大喊:“鱼meimei,你夏天再来我给你烤麻雀吃!”

    张知鱼从马车上探出头也大声回:“大桃哥,好好养猪!”

    回程的路上得路过一片荒地,张有金正被人捉了开荒,抬头喘口气的功夫就见着马车上的张大郎,立刻脸色大变,一拐一瘸地拿着锄头跑得远远的。

    这些日子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加上前前后后几顿揍,本来被衙门脊仗后留下的伤也隐隐作痛,好容易自个儿赖了两个车钱跑回来将养好身子,闹不准自己没死在衙门倒死在家里了,这么一想这两天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倒是比以前老实了不少。

    但这样的结果,也可以说是没有结果。

    张知鱼始终想为什么看起来个个善良的乡里人都能容忍这个卖掉jiejie的人生活在自己周围。

    以至于到家后放下包袱就要往顾家去。

    李氏见女儿一把拉住风风火火的女儿道:“桂花这几日来找了你好几次,我问她她也不说,你有空去看看她有什么事。”

    张知鱼想起来自己在乡里留了五日,倒把和桂花约定的日子错了去,便转头又跟阿公道:“阿公,把你的针借给我用一下行不行?我要给桂花扎针,她怕以后长不高。”

    张阿公停了手上的活儿,看她一眼惊道:“你才学了多久,你就要扎针了。”

    张大郎就笑:“她给我扎不还是现学的?”

    张阿公却不能随便让她去,儿子扎坏了他兜底,别人的闺女医坏了人以后还怎么当大夫?但学医就得看病人才有用,想了下也没拒绝,只问: “你要扎什么针?”

    “家里不是有几个针方么?我见上边有个养五脏的想给桂花用说不得能有用。”鱼姐儿眼都不眨就胡诌起来。

    实际上当然不是,张阿公的方子比她知道的简陋太多了,但功效上也有些相似处,只要不亲眼看着她下针,决不会被看出来。

    张阿公想了想,记起来这是个很简单的针法,只需要几针,但效果却不怎么样,扎不坏人,最多医不好。便让鱼姐儿背出xue位和扎针顺序给他听,见没错便沉默起来,

    什么手艺那都得看天赋,他是没长针灸这根筋,针放在这儿也是落灰,便从腰上取下来给鱼姐儿道,“这是我师父从他师父那得来的,听说还是神京造的,师祖的弟子都有一套,就连赵掌柜看了也眼馋。但在我们师徒两个手上一直落灰了这许多年,我也只有你一个小徒弟,如今也就把它交给你了。”

    张知鱼接过手来,看着跟新的似的银针认真点头:“阿公,我一定会好好用它治病救人,不让它轻易坏了。”

    张阿公摸摸胡子就笑:“傻孩子,用坏了才好呢。”针用坏了,治的人才多。

    张知鱼收了针就往万家走。

    桂花正在洗自己和爹的碗,一见鱼姐儿就撂开手笑:“我前些日子去了你家好几次都不在。”

    “我乡下去了,将将才回来。”

    “你娘跟我说了。”桂花见她带了个小包袱,心里知道她恐怕是来给自己扎针的,便道:“今儿你来是要给我扎针的吧?是在我家还是去你家?”

    张知鱼想了想道:“在你家就行,东西我都带来了,待会儿恐怕会困,你在家正好睡觉。”

    桂花听了就带着鱼姐儿进了屋子,万家穷困。她的房间是哥嫂厢房隔出来的,地方狭窄得连个能坐人的椅子都摆不下,两个人走进来都显得有些挤,脸上便红起来。

    张知鱼见她窘迫就道:“你脱了上边儿的衣裳背对我躺到床上去就好,我扎针不坐呢。”

    桂花这才好受点,慢慢儿脱了衣裳不好意思地躺在床上。

    张知鱼取了针,一点一点按着xue位给她扎下去,她人还小,得垫着脚尖才能看清楚桂花的背,幸好这套针不算繁复,不然以她现在的年岁和力气恐怕不好扎,且桂花也不大rou还嫩不用她太使劲儿,若换成她爹,那非阿公亲自来不可。

    即使这样她头上也出了一层细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