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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拍掌大喜道:“好啊好啊,人生四大乐事,吃喝玩乐,公子,婢子这趟儿跟您出来,真的是不虚此行。” 秦戈冷哼了一声,拉下脸来:“没良心的坏丫头,说的好像我们虞渊仙门饿着了你一样,虞渊里不好吃不好玩么?” 白芷赶紧捂住了嘴,半晌又道:“是好吃好玩,就是烟火气少了点。”说完吐了吐舌,一溜烟掀了车帘坐到马车外面。 马蹄声在官道上踢踢踏踏地响着,萧仲渊微微挑起窗帘,月光照在地上,清冷如霜,而远处盛京城影影绰绰的灯光点亮着清冷的夜色,年关将近,大都是阖家团圆的温暖。 幼时被赶出归墟之后,母亲带着他颠沛流离。彼时,妖族和人族早已势成水火,无论是世俗皇朝还是仙门修士,都在大肆捕捉还遗留在凡间的妖族,送去十方芳华获取不菲的赏金。待炼化之后,又购买取乐,这个世间对待妖族是多么地残忍,天下之大,竟无他们母子可容身的尺寸之地。 母亲会些医术,但她尝试了很多办法,却始终无法祛除他体内的妖毒。特别是月晦之日,只能用一些祛毒清凉的草药帮着他缓解妖毒带来的嗜血冲动,不过那时还小,妖毒发作并非那么难受。但他一身碧青的鳞片和碧色的瞳孔却掩藏不住他有妖族血统的身份。 那年大雪,天气异常寒冷,四处躲藏天师追捕的二人实在是又冻又饿,在距离盛京不远处,被天师所伤的母亲病倒了,高热不退,急需清创退热的丹药。 他经常跟着母亲去药铺抓这些金创伤药,一来二去,这几味药草的名字,他也熟烂于心了。但白天入城,他一身碧青的鳞片必然会被当做妖族抓了起来,他便想着先躲在郊外的小树林中,等天黑之后再偷入城内的药铺,为母亲寻药。 但寒冬的雪地太冷了,他身子孱弱,几乎就要冻僵了。他赶紧挣扎着爬起来走了几步,但僵硬了的身子似乎不太听使唤,竟扑通栽倒在地,湿冷地面的寒气瞬间侵入了他的体内,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他看见一队人马仪仗过来,只想着赶紧挪到一旁,却是徒劳。 呼喝声中,车上下来看似一对母子,女子容颜倾城,气质斐然,孩童约莫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大红羽纱面的白狐大氅中露出粉雕玉琢般的脸庞,瞳孔漆黑如墨,那一刻,他有些自惭形秽。 夫人听了他只言片语的遭遇,并未深究,便从马车上拿了些上好的伤药和一些银两给他,温柔道:“孩子,赶紧拿回去救治你的母亲吧。” 孩童也似乎并不嫌恶他的碧鳞,解下裹着的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这么冷的天,你一定很冷吧。”临走时,又从腰间扯下了一根红绳绑在了他的手腕上:“这是我和柒姑姑刚从严法寺祈福求回来的红绳,柒姑姑说,新年的时候系着它,便能趋吉避凶,有好运的,我送一根给你。” 那一抹红色如荧光流动,艳红如霞,环住手腕,倏然不见。他当时不过觉得这红绳果然是开过光的法物不同寻常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之后也正如初时遇见的孩童所言,会有好运的。他们母子终于幸运地被收留去了莫归村,渡过了他孩童时期最美好的两年。 也不知今生是否还有缘再遇到那对母子,感谢她们当年的救命之恩。 马车在一家装饰豪华的客舍前停下。 君扶挑开窗帘看见“云来客舍”四字,道:“这家客舍倒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但安平街这带鱼龙混杂的,不如住在我逍遥王府吧。” 秦戈却一把掀开车帘跳了下去,道:“我们此次来盛京是来查案的,逍遥王府高门大院的,怎比的了这里的牛鬼蛇神,消息互通?别说逍遥王府有你这座瘟神坐镇,昔日昆仑墟御风流云剑宗柒嫆的名号就可以吓退一片妖祟了。当年若不是她封剑出昆仑,如今这玉清真人的名号就是她的了。” 君扶神色微变:“你居然知道柒姑姑的背景。” 秦戈眉峰微微一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三位真人那一辈还活着的故人能有几个?湛卢剑昔日的主人,说的都够明显了,不过是你们自己讳莫如深,掩耳盗铃装不知道罢了。” 君扶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戈一番奇道:“秦戈,你到底多少岁了?百年前的旧事你都知道?” 秦戈呸了一口,微微不悦:“你什么意思?别绕着弯子说我老。修仙之人,年龄不过就是个数字,你看我外形和你们有差别么?没准哪天尸解成仙我就享有天寿了。” 萧仲渊扶着君扶的手下了马车,温言道:“这么一说,我对这位柒姑姑也甚是好奇。君扶,你说她抚养你长大,她从未和你提起当年旧事么?” “这是柒姑姑不开心的事情,她不愿意说,我自然也不好问。柒姑姑早就是半退隐的状态,很多事她都不问不理不管。秦戈,你既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那当年鸾川之事你可清楚?” 秦戈像被蛰了一下,略有恼怒道:“不清楚!你别又绕着弯子说我老,百年前的事我怎么知道?我才三十三岁!这些事不过是我游历四方之时,各种途径听来的。” 君扶看着他的反应快要笑死了,原来这人的短柄就是怕人说他老。更是故意要在他伤口上撒把盐,戏谑道:“嗯,三十三是不老,只是比起我们二十一二……略长,略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