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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加就加呗。”他就坐下来,用气声轻轻回答——他对这种程度的搭讪不甚在意,除非秦殊当着他的面把更多注意力分给别人,否则也不会真的吃醋。 还有闲心鬼使神差地想,如果身份调转,说不定就是灾难现场了。 秦殊自然不会去加,对他过分平淡的反应略显讶异,却也不再多问,将便签正面朝下放到一旁,打算离开时和杂物一起丢弃——与中学时期处理情书的方法大同小异,他的礼貌仅限于人前,一转身还是冷漠又不近人情的石头种,也亏得没人发现,否则大约要被错付真心的女生们联手教训一通。 金毛狐狸就默默看着,无端起了角色扮演的兴趣,手边没有纸笔,就拆下咖啡杯外侧的一圈薄纸板,又走到秦殊那边,从他包里轻车熟路地摸出一根笔。 秦殊以为他有东西要记,便把笔记本一并递给他——却被小狐狸笑意盈盈地推回来,疑惑之余也只好作罢,接着低头看网课。 然而进度条才移动了不过一分钟,视野边缘一晃,他手边就多了一张展开摊平的薄纸板,棕褐纸面上写了几行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小哥哥你好呀!观察你很久了,我觉得你特别符合我的审美,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就是那种平时互道早晚安、有空一起吃饭上课,最好还能牵手拥抱接吻的普通朋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一定要加哦!” “普通朋友”四个字被刻意加粗再加粗,其中意味深长的戏谑都要溢出来。 秦殊微怔,这次不能再将奇怪的搭讪推到一旁置之不理,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复——林芜的微信号他倒背如流,睁眼闭眼都能看见,自然也无法履行所谓“一定要加”的责任。 抬头就撞进金毛狐狸同样意味深长的笑里,那双墨蓝的眼睛眯起来,眼底晃动着水一样粼粼晃动的狡黠,像笃定了他这时会抬头,要用准备好的浓稠爱意裹住他。 不像生涩的搭讪,倒更像早有预谋的猎人,以纯善的怯怯的猎物模样走到近前。 图书馆四下安静,他不能问对方又动了什么歪脑筋,却也忘了陪小孩子玩闹的游刃有余,在那过分深情的眼睛里沉浮一刻,方才回过神来,咬着舌尖寻回理智。 然后拿过手机,煞有介事地输入那串联系方式,点进早已成为好友的聊天框里,给人回了一个字,“好”。 做完这一系列蠢事,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居然有些过速——或许是因为阳光从叶隙扑落、在少年脸上投下的蝶翼似的明亮碎光,又或者蝴蝶扑扇进对方眼里,澄明的海上就起了蛊惑人心的雾。 他像是在某个瞬间重新认识了林芜——以一种新鲜的、陌生的、无关乎亲缘却与求偶法则紧密相关的方式。 温热的,有些烫,令人无所适从。 以前林芜笑起来的时候,也那么好看吗。 ——事后回想起来,那大概是他迟来的青春期本能,一种本该出现在年少时期却因种种原因压抑至今的、纯粹的心动。 屏幕一亮,始作俑者的消息跳出来,像玩笑又像半真半假的抱怨,说我以为我们早就是那种关系了,看来是我想多了。 “嗯,早就是了,”他就垂下视线,一字一句地回复,“监控拍不到楼梯间的死角,你想牵手还是拥抱,或者接吻?” 逢场作戏,角色扮演,他最擅长不过的。 第24章 惩罚 “你想牵手还是拥抱,或者接吻?” 屏幕上跳出这句话的时候林芜怔了一秒,像看见了什么不偏不倚开在视野里的花——在那短暂的几分之一秒里陡然绽放,梦一样的颜色。 然后支着下巴的手就不自觉上滑,滑到恰好遮住眉眼的高度,也挡住眼底幽蓝深海里流溢出的笑。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伸手捞回搭讪用的薄纸板,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笔画末端的弧度都像耍赖撒娇——“我已经成年了”。 牵着秦殊衣袖走向楼梯间的时候他难得有点儿急,像急于证明什么,又像小孩子得了新鲜玩具……不对,刚才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又着急。 然而楼梯间的门关上,跌跌撞撞推着人下了半层楼、挤进监控拍不到的狭窄角落里,反常的急切又被别的什么取代,脚步一顿,动作就陡然停下来。 秦殊被他堵在角落,不明所以地垂下视线,就看见始作俑者猫似的趴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抓皱了肩膀处的衣料,神情却出奇认真,像个犯事到一半良知觉醒的登徒子。 但他觉醒的大约不是良知。 下一秒少年压低的话音落进他耳朵里:“哥,你来抱我吧。” 他分不清秦殊究竟是真的开了窍,还是像往常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陪他玩小孩子的家家酒,却知道撒娇讨宠投怀送抱那一套对眼前的人不起作用,不如借机探寻另一种可能——譬如将主动权拱手相让,看被迫成为猎人的人是否会露出马脚。 秦殊的骨相端正又流畅,轮廓分明,在阳光下是人畜无害的温润,到了暗处却显出出人意料的清冷来,同他的眼神一样温情缺缺,像背离光源后归于冰冷的月色,或是万年静默的寒潭深池。 在呼吸交缠的距离下对视,那不近人情的清冷就淌入心里,与guntang的血液相去甚远,显得寒意惊心——林芜迎上他的视线,喉结一滚,心想实在有些不公平,他都烫得要融化了,这个人怎么还是一副捂不热的模样,还有余裕这样审视似的打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