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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小夫郎 第28节

    沈玄青头一次跟自己夫郎洗脚,喉间发紧,眼眸也暗了暗,他没做过这种事,搓了一会儿也觉得实在太唐突冒犯,而且他也不敢使力气,生怕踩实了压着陆谷,便假咳一声拿了布巾先递给陆谷擦脚。

    擦完脚陆谷先上了床,沈玄青端了盆出去倒水,他躺在床上翻个身,忍不住想蜷缩起来,哪怕再不懂情爱,他也知羞,不能随便跟汉子一起洗的。

    夜里冷,沈玄青把堂屋门跟房门都关上,吹了灯摸黑上床,他有点睡不着,眼前都是陆谷白生生的脚在晃悠,烫完脚腿脚都是热的,似乎连心里那点不安分的念头都变得燥热空虚起来,待再也忍不住就十分迫切了。

    身旁男人伸胳膊过来的时候,陆谷原以为他是要抱着睡,谁知直接压上来,急得跟头先几次一样,稍一备作好就直挺挺往里闯。

    ——

    陆谷积攒口粮的大计还未完成,就跟沈玄青下山了,秋稻熟了,要趁最近天好赶紧割回去,不然稻谷熟太过掉进田里,到时就不好拾捡了。

    晌午太阳晒着,村里有水田的人家几乎没人回去吃饭,一家子回去个做饭的就行,其他继续割稻子,等饭和水送来才坐在田垄上歇一歇吃喝。

    沈玄青家原本有五亩水田五亩旱田,都是沈顺福年轻时卖力气挣到的,在村里称得上田地多了,而且没有苦瘠地,日子算很不错的,但之前为给沈顺福治病卖了两亩水田三亩旱田。

    今年夏天还完债后,沈尧青想过再买几亩,但要给沈玄青成亲,手里哪有太多的钱,就搁置下来,待过后再攒攒,还得相看好田地,差的种了也打不了多少粮,不值当去买。

    三亩水田丰收了,两亩旱地之前收完秋豆已种下冬麦,近来无需太cao心,收秋稻才是大事。

    陆谷踩进泥里弯腰割稻子,身上沾了不少泥水,太阳很晒,他割了一会儿直起腰缓缓,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抬眼往前边一看,从村里出来的人影像是沈雁跟纪秋月。

    “娘,歇会儿吧。”远远的,纪秋月就喊起来,她跟沈雁都提着篮子,装了水跟饭菜送来。

    卫兰香听见动静直起腰,就说道:“饭来了,快歇歇。”

    沈玄青跟沈尧青割得快,已在前边了,陆谷想赶上他俩的茬,但卫兰香擦着汗让他停手,吃饱有力气再干,一早上了,怎么也得歇会儿。

    纪秋月热了许多馒头,用油煎了泥鳅泥鳝块,带了酸腌菜,还炒了一个菜,农忙时人得吃饱了,油水也得足,不然干活饿得快。

    泥鳅泥鳝是沈尧青在水田断水前抓的,还有一些秋稻鱼在家里拿盆养着,抓了这些就现吃,不用去买rou。

    她跟沈雁也坐在地里一起吃饭,拿碗跟竹筒装了不少水,还冲了一碗红糖水一家子分着喝了。

    “今年收成不错,等割完了,咱们就去镇上下馆子。”卫兰香看着金黄的稻谷,满心满眼都是高兴,晒了这么久,她脸都是红的,脸上还有些褶子,但面相和善,略显风霜的脸一笑还透出几分慈爱来。

    “那是一定。”纪秋月咽下嘴里的杂面馒头又说道:“也不说后头了,我方才淘洗了米,待晚上蒸干米饭吃,明日更有力气。”

    干米饭自然比添水的米汤好,饱肚子,他们家还算可以,乡下许多人家只有在农忙时才能吃上一顿干的。

    “哎好。”卫兰香点着头应和,干活可不得吃好些。

    ——

    在这几天稻谷丰收的喜悦里,三亩水田割完,又用板车拉着到了谷场晾晒,此时晌午已过,热得沈玄青沈尧青兄弟俩头上身上都是汗,陆谷帮着推车也热。

    既然天色早,卫兰香一合计,回去洗洗歇个脚,下午那顿去镇上吃,不做了,吃完赶着晚上回来就成。

    就算在家里也能吃到rou,可吃馆子那是很不一样的,沈家人个个脸上都有笑,连陆谷都有几分期待,他从来没吃过食肆酒馆里的东西。

    第42章

    整顿歇息过后,卫兰香揣上银钱,一家子锁好门高高兴兴往镇上去了。

    这几日正逢秋忙,还有不少人家没收完秋稻,一路碰到挑担的推车的都有,一派忙碌,今年天好,相熟的农人在路上遇到了,谈笑间都是有关收成的事,晒红晒黑的脸上全是喜悦。

    往年陆谷被陆家人带着收秋,闷头干活只觉疲累,但这会儿,看着别人家收了那么多稻谷脸上带着笑,他也觉出丰收的喜意。

    等到了丰谷镇,街上人不少呢,依然能看见有人挑着扁担推着稻谷板车,镇上不全都是手艺人,普通人家也是农人,在镇子外面有地,除了住在镇上,跟乡下人其实没两样。

    卫兰香打量着街道上的食肆酒馆,还问沈尧青:“我说大青,你看咱去哪个吃?”

    沈尧青琢磨一下就说道:“陈记食肆咱不是吃过,不如去那里,也是多年的老铺子了。”

    “成,就去那儿。”卫兰香这几年没在镇上吃过馆子,方才就有些犹豫,不知该去哪里,这会儿也想起陈记的酱牛rou很不错,年轻时沈顺福带她吃过几次。

    乡下人常吃鸡鸭猪rou,牛羊rou都贵,很少买,再者食肆里的厨子做出来的酱卤rou味还真跟家里不一样,好不容易下一次馆子,稍讲究的人都会点盘酱牛rou吃。

    陈记食肆在东街,既说定去那里,也就不用在街上转看了,一行六人拐进东街直奔陈记去了。

    小二在门口招呼,一见他们进来连忙殷勤道:“客官里边儿请。”

    待坐下后,沈尧青沈玄青都让卫兰香捡着爱吃的点,他们人多,又有这么高大的两个汉子,就算都是乡下人打扮,能进来吃饭也是手里有钱的,小二给他们倒水,边倒还边报菜名,嘴皮子快又顺。

    陆谷从来没进过食肆,对点菜什么的一窍不通,他忐忑又好奇地打量食肆里的布置,听见小二说得跟唱一样,不免多听了一耳朵,觉得新奇。

    卫兰香听完,稍一沉吟就说道:“来个酱牛rou糟鸭掌,再上个大肘子,打两壶好酒。”

    她没要素菜,素的家里就能炒,馆子里的东西又贵,吃素菜划不来,只这几样大荤就足够了,回去后村里人问起来,说出去也体面。

    “好嘞,客官您稍等,先喝杯茶。”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就朝后厨喊了菜名,门口又进来几人,他又殷勤上前迎进来。

    卫兰香年轻时跟着沈顺福过过好日子,是见过世面的,点菜什么的不怵,也没有吝啬,吃rou喝酒大多肯定是进了沈玄青沈尧青肚里,剩下她们几个女人双儿吃不了太多就饱了。

    就算她偏私两个儿子,家里挣钱的大头就是靠他俩,她今日下馆子的钱也都是从两个儿子手里得来的,犒劳一下儿子,吃些大荤也无可厚非。

    “青梅酿有吗?”沈玄青见小二打了两壶酒过来问道。

    “有,客官您来一壶?”小二笑着问。

    问了青梅酿的价钱,也就比外面贵了三文钱,沈玄青让他打了一壶,见状,卫兰香没说什么,沈玄青既要了,出门在外的,她总不能下了儿子面子不是。

    切好的酱牛rou还有酒糟鸭掌上来了,烧肘子得稍候一候,热乎乎软烂的才好吃。

    rou酒都来了,今日高兴,连陆谷跟沈雁都有小半杯酒,随沈尧青沈玄青举着,敬了卫兰香一杯。

    卫兰香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喝完酒轻嘶一声,赶忙说道:“吃rou吃rou,今儿啊,咱们吃痛快了再回去。”

    陈记食肆的东西贵点,但rou都是大盘的,酱牛rou鲜香味浓厚,不硬也不柴,吃起来那叫一个rou香爽快。

    陆谷从没吃过牛rou,夹了一片尝尝,只觉再没有这么香的rou了,把剩下的半边rou塞进嘴里,嚼着rou眼睛都微睁大了些,似乎很惊奇的模样,让侧头看他一眼的沈玄青禁不住轻笑一下,又给他夹了片牛rou递到筷子跟前。

    陆谷嘴里还没嚼完呢,腮帮子微鼓说不出话,他看一眼沈玄青,发觉沈玄青脸上有笑意,就小心夹住了那片牛rou。

    沈尧青吃着喝着,一高兴就跟他们说:“我听人说冬日吃牛rou驱寒暖胃,到时候买了大块的带回去家去,也不切,咱就那么啃着吃。”

    “瞧把你美的,还吃大块不切了。”纪秋月斜他一眼,话虽这么说,她脸上眼里的笑意不减。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日子越过越好,所以哪怕只是说说,那也足以让人高兴些,惦记什么才来什么呢。

    糟卤酒香清冽,闻着就不一样,糟鸭掌带着酒香偏一点点咸,咸鲜而香,糟卤汁做得好,鸭掌并无一点腥膻。

    热乎乎的大肘子也端来了,一大盘放在桌子正中。

    “拿碗或盘子过来。”沈玄青跟小二说了声,肘子rou软烂,瘦rou不说,肥的不好夹,若掉了岂不可惜,用手托着那rou又热烫,拿碗接着就不怕。

    小二手脚麻利,很快就给他们拿了碗过来,人人一个。

    大家筷子都朝肘子去了,陆谷比别人慢一步,不敢抢先,再说五双筷子呢,他也怕自己伸出去了挡着别人,这大肘子还没吃到嘴里,就能闻到那样浓郁的rou香,哪怕已吃了牛rou跟鸭掌,还是能把人给勾馋了。

    待其他人都夹过后,陆谷正要伸筷子,谁知胳膊比他长许多的沈玄青就把一块肥瘦相间的肘子rou放进他碗里了。

    卫兰香吃着rou,嘴上不免沾了油光,她笑着看自家老二一眼,这小子,当初还以为跟陆谷没法合来,这会儿都学会疼人了。

    知道陆谷拘谨,头一次出来吃馆子,沈玄青自然得让自己夫郎吃好了,不然他这个做丈夫的,就不叫有本事。

    色泽红鲜油亮的大肘子热乎又软,肥rou软烂而不发腻,吃起来rou香醇厚,瘦rou也细嫩软烂,吃起来那叫一个过瘾适口。

    乡下人本就喜肥些的油rou,吃起来解馋,陆谷也不例外,对肥rou毫不挑剔,更何况这肘子很入味,肥rou都是香浓的。

    吃过rou再喝一口酸甜爽口的青梅酿,这日子,连沈雁都满足地轻叹一声,她年纪小贪嘴,还跟卫兰香说:“娘,咱下次也来。”

    “好,下次也来。”卫兰香点着头跟她许诺。

    看女儿吃顿饭这么高兴,她眼角却渐渐有些湿润,沈尧青沈玄青兄弟俩还好,前几年一个十五一个二十,可她这个小女儿,才八岁多一点的时候就没爹了,就算幼时吃过些好的,太小不记事,早忘了滋味,这几年跟着她们吃糠咽菜,可不是受苦了吗。

    今天高兴,落了泪平白叫人担心,卫兰香自打没了男人,振作起来后比往年更想得通了,转过头装作拿帕子擦嘴,偷偷擦掉了那点泪花,再回过头又乐呵呵吃喝起来。

    桌上其他人其实都看见了,但见她又恢复,就都没吭声,高高兴兴吃rou喝酒,时不时说笑几句,热闹又和乐。

    陆谷夹菜较谨慎些,卫兰香给沈雁夹了一筷子肘子rou,转头看见他,当娘的都心软,陆谷可不就跟沈雁差不多,在杜荷花手底下还要凄惨些,她便又给陆谷夹了一筷子,说道:“谷子快吃。”

    “娘。”陆谷满眼感激,他不知说什么就小声喊起娘,叫人更心软。

    沈玄青坐在他旁边看着听着,家中和睦便是世间最好的事了。

    ——

    酒足rou饱,就是算账的时候卫兰香有点rou疼,又是好rou又是好酒,跟他们平时在村里买的酒全然不同,只这一顿就吃了六百五十文,六钱多呢。好在她出门带的钱够,不至于窘迫。

    小二送他们出门,伴随着“客官慢走您再来”的声音,一家子心满意足家去了。

    太阳到西边了,云霞满天,红彤彤映在行人脸上,卫兰香跟纪秋月走在前面,陆谷跟沈雁落后一步,最后边是沈玄青跟沈尧青。

    从东街拐出来,再往前就出镇子了,谁知还没走出去呢,纪秋月眼尖,看见街上迎面走来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影,却是陆文,陆文身后还跟了一个丫鬟跟一个小厮,这做派,倒真像是镇上的双儿少爷了。

    “我当是谁呢,原是陆家少爷。”想起那些糟心事纪秋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年轻也藏不住话,又说道:“攀上高枝儿就是不一样了,回头若看上另一个更高的枝儿,怕是又要悔婚不嫁,到时丢人丢到镇上来,可别怪旁人戳脊梁骨。”

    陆文看见他们的时候心下就觉不好,听见这些脸色就难看下来,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他身后跟着的小厮虽不认识沈家人,但哪能听不出来是在骂陆文,当即喝道:“不长眼的,你骂谁?”

    沈尧青沈玄青都上前来了,他兄弟俩一个比一个高大,哪是小厮能比的,自己男人在,纪秋月当然不怵,冷笑一声说道:“我骂谁?我骂没长眼的势利人,骂他嫌贫爱富,骂他悔婚还勾搭野汉子!”

    “好你个yin……”小厮嘴里的脏话还没骂出来,就见沈尧青挡在纪秋月面前,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怒火,说道:“跟妇人叫骂,你也算条汉子?今日我们说的是那没良心要遭天谴的人,你若不服气,来跟我说,咱们较量较量。”

    他虽没沈玄青高,但也比寻常汉子高大,常年劳作体格自然不弱,仗势欺人的小厮一下就怂了,但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只能梗着脖子站在前边。

    陆文最是要面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纪秋月那泼妇嘴又厉害,他丢不起这人,只得低声细语劝小厮:“行了,不过是些粗俗污蔑之语,何必跟他们计较,若闹大了官差来问,岂不是害了他们。”

    “我出身贫苦,最是知道乡下人不易,进衙门挨板子,亦或是牢狱之灾,一家子可怎么活,算了算了,回去罢,只当没听到。”陆文再三退让,说得隐忍,还一副慈悲的模样。

    纪秋月被他气笑了,高声道:“去就去,到了衙门,我把当初的婚书亮给大家伙儿看看,看是谁定了亲又悔婚,悔婚前就跟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了。”

    闻言,陆文脸色白了白,他搅着手里的帕子都快搅烂了,心里那个恼火啊,但人越来越多,只得恨恨先离开了。

    纪秋月好歹出了点气,连卫兰香都拍拍她胳膊,不过方才陆文的话也让她们知道,这不安分的双儿一定是勾搭到镇上有权势的人了,但那又如何,骂就骂了,面对这个恨得牙痒的人,除了气愤恼恨,哪里还能去想别的。

    陆谷躲在后面没敢出声,他是给陆文替嫁的,沈家人没打骂苛责他已是他修来的福气了,哪敢在这时候言语。

    沈玄青也没说话,但听到陆文说的那些后,他就想起那个姓李的李鸣山,之前就托人打听过,面上文质彬彬,实则是个酒色之徒,不过藏得好而已,他恰好认识个青楼的打手,若要对付也不难。

    第43章 一更

    陆文走了,沈家也没留在街上让人继续看热闹。

    沈玄青边走边说道:“娘,阿嫂,无需为他气恼,这种人没娶回来才是最好的。”

    一听这话,卫兰香嘴里就直念佛:“阿弥陀佛,可不是呢,得亏没娶回来。”

    陆谷走在后头没敢言语,沈雁在他旁边,方才见着陆文的时候她也不笑了,还有样学样瞪一眼陆文,这人长得好看,但心眼属实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