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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他的身体里好像缺少了某样东西。 祁让死死握着水杯,额头浸出了细细密密一层冷汗。 他到底缺少了什么东西呢?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这不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了,失忆后刚醒来那天晚上,他被这种焦躁的感觉折磨得无法入睡,还有后来他画不出画,也焦躁得差点把画室砸了。 这种感觉出现的频率在降低,上一次已经是一个多月前日本喝醉的那一次了,因为酒精的作用,他产生了世界像巧克力一样融化的可怕错觉。 他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强烈的、疯狂的破坏欲? 祁让视线逐渐下移,盯着手里的水杯,一种可怕的冲动逐渐侵蚀着他的理智——他想要把这个杯子咬碎,把口腔切割得支离破碎,再将混着玻璃渣的血水全部咽下去。 那一刻,他脑中模拟出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极致疯狂的愉悦感。 理智一步步溃散,祁让不受控制地抬起手臂—— 让让。 突然,一道穿透力极强的金属质感的声音突然割破他混沌的意识。 祁让猛地惊醒,才发现他的牙齿已经扣住了杯沿,再晚一点,他就要狠狠咬下去了。 他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杯子,玻璃杯子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碎片如同炸开的烟花四处飞溅。 祁月白走过来拉开了祁让,眼底一片冰凉 ,声音却无比温柔 :怎么拿着空杯子站在这里发呆? 我刚刚、走神了。 还是画不出来吗? 嗯……画出来了,但很难看。 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个提议可以说是刚好提到祁让心坎上了,他心里正难受着呢,感觉继续待在家里,心情怎么也好不了。 好啊。祁让答道。 现在这个点出去,当然是要去吃个晚饭。 祁让的口味还是更偏向味道浓郁一点的中餐,所以祁月白带着祁让去了附近一家中式的餐厅。 两人选了靠窗户的一处位置坐下,点餐后,祁让就百无聊赖盯着窗外的人群看,老还是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没发泄出来,很是烦躁。 菜很快开始上来了,祁让跟他哥吃饭没什么规矩,根本不用等菜全部上齐,反正就有什么吃什么,就想消磨一下可怕的牙痒。 还是很难受,祁让只能不停往嘴里塞东西,塞得两颊都鼓起来了,才能勉强忘记牙痒带来的可怕的焦躁。 祁让正吃着的时候,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从他们这一桌旁边路过,经过祁让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没想到路过祁月白的时候 ,不知道她怎么脚下扭了一下,摔向了祁月白。 尽管祁月白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肘,但从祁让这个角度看来,女人整个像是摔在了他哥怀里似的。 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扭到脚了。女人慌乱中想要站直身子,一只手摁着祁月白的大腿寻找支撑点。 祁让心底那股邪火突然蹭一下全冒了上来,一把将筷子摔在了桌上。 女人本来都快站稳了,被祁让这么一吓,手肘一哆嗦,又重新摔了回去,对不起、对不起,我胆子太小了,竟然被吓到了…… 祁让:…… 祁让狠狠咽下嘴里的食物,生气地咬着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面两人,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戳两个洞出来。 祁月白眉心微蹙,但到底没有直接推开女人,而是绅士地托着女人的手肘,等她站稳。 女人尝试了两次都没站稳,终于不好意思似的咬了咬唇,我好像扭到脚了,你可以扶我去一下我的座位吗?真的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 祁让刚听到他哥说了前几个字,眼睛直接瞪得像铜铃,眼底迅速蔓延上一层浅浅的水汽,委屈得恨不得当场掀了桌子。 女人则是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几乎都要张嘴道谢了, 祁月白却按响了桌上的服务铃,对那边说道:有一位客人在三号桌这边扭到脚了,麻烦来扶她一下。 女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一句谢谢憋回去好几次,才勉强说出来,不过声音明显没之前的甜了。 祁让瘪了瘪嘴,粗暴地抹去眼泪,低头又跟食物干了起来。 待到服务员来扶走那个女人之后,祁月白擦了擦手,问祁让:不高兴? 祁让就是不高兴了,但他不想说出来,显得他多么小气似的,闷闷地回道:没有不高兴。 祁月白丢掉湿巾,又抽了两张纸巾吸水汽,解释道: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她是一位女性 ,我只要表明态度让她离开就好了,出于礼仪才扶住了她。 道理祁让都懂,可他还是不高兴,刚才他可都看见了,那个女人的手一直扶在他哥的大腿上,他就是小气吧啦,就是斤斤计较,即使看不得别人碰他哥。 祁让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愈发抑郁了几分,回了一句:我知道,都说了没有不高兴,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便化悲愤为食欲,疯狂吃吃喝喝。 就祁让这种吃法,菜都还没上齐他就吃了个七分饱了,直到这时,服务员才把最后一份食物端上来,是两份饭。 这家餐厅有普通的白米饭主食,也有单点的各种炒饭盖饭主食,祁让和他哥分别点了一份野生菌炒饭和松茸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