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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如果纯凭理智,我应该拒绝宁泓的饭局,疏远他,把他带来的麻烦推出门外,可我没有。 我仍然来了,甚至考虑了他的喜好,让肖珂下午再来找我讲题。 若喜欢一个人能用理智制止,那我也不会在宁清身上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这本来就是不可控的东西,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害怕。 我怕忘记宁清,我怕我再一次背弃承诺。 - 宁泓站在门口点上烟,饶是平日里他心眼再多,脑子转得再快,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歇下来,细细梳理内心的想法。 一开始,他要邹澜生的注意力,他羡慕被人温柔对待的宁清,他想得到同等的待遇。 后来,他希望邹澜生不止看到他,而且要看到宁泓,他不满足于做宁清的影子,他要走出来,堂堂正正地站在邹澜生的眼瞳中央。 到现在,他希望邹澜生喜欢他。 王桐枢机长曾笑着问他:“每到一个地方你都满大街转悠着买礼物,我看小李他们对女朋友都没这样的。” 宁泓当时满心琢磨着怎么讨邹澜生欢心,如今倒过头想,恐怕那时候已经栽进去了。 烟雾入肺,从鼻腔中呼出,宁泓抬头看二楼的窗户,邹澜生的影子映在玻璃上,清瘦俊逸,宁泓那颗心不争气地躁动起来。 去年的初夏他费尽心思捕获一朵合欢花,而今深秋季节,合欢花毛绒绒的花瓣掉落,竟显出几分狰狞。抽完这根烟,就得上楼吃饭,宁泓心乱如麻,摇头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活该。 第43章 遗书 宁泓抽完烟上楼,坐下的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哥,你喜欢他?”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宁泓曾说过不让我在他面前提起宁清,他冒然说出口,是个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宁泓说。 “你哥是个……”我斟酌词汇,“有点死心眼的人,我若直接告诉他,他又没有这种心思,我们日后便做不成朋友。” “所以你不说。”宁泓说。 我点头:“嗯。”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换个人,比如你喜欢我,你会说吗?”宁泓问。 我被他看得心神不定,低头夹起一根意面:“没有如果。” 宁泓皱眉:“我连个假设都得不到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宁泓心里憋着一团火,不发泄出来不舒服似的,看着他,我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不想吃我走了。” “邹澜生。”宁泓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的念头?” “我们在喀纳斯的时候怎么说的?”我不喜欢被人逼问,即使我心里有他,我找不出词语解释,索性站起身离开。 宁泓一把拽住我:“我想知道有没有一个人,能让你毫不犹豫地说喜欢,有没有?” “也许有的。”我说,“但不是现在。”我不想跟他纠缠,提起宁清让我想到很多事情,这段时间我睡眠状态极好,没有梦到宁清,亦没有中途惊醒,这让我觉得愧疚。 我在慢慢忘记宁清,像蛇蜕去一层皮,我把宁清抛之脑后,仿佛我从未爱过他。 我答应他我会记住他,因为他职业的缘故,我没有留存他一张照片,仔细回想,除了一双眼,我竟记不清宁清的长相了。我曾无数次感慨宁清和宁泓长得像,唯一不像的地方,便是一双眼睛。宁清的眸子宽阔如海河,望着我的时候静谧又包容,宁泓的眼睛狡黠明亮,喜怒哀乐写于其上。 我低头看宁泓,哑然失笑,当初是怎么把宁泓认作宁清的呢,两人分明是两个模子扣出来的,同一个轮廓钻出来两个灵魂。越是如此,越让我难过,我要记住宁清,我也要我的生活,两相权衡,比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泓表情难堪,他松开我的手,捡起筷子闷头吃饭。 我见他没有挽留我的意思,下楼结账离开。站在路边打了辆车,我回头看二楼的窗户,宁泓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像座雕像。 回到学校,我继续看上午没看完的数学期刊,电话响起,屏幕显示是我mama。 “喂,妈。”我接起电话。 “小阳怎么了?”我妈声音慌张,“我听他老师说他住院了。” “嗯。”我替他掩饰,“小伤,我去看了,不用担心。” “你去看了就行。”我妈说,“我们离这么远,小阳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我皱眉,压着性子应付她:“放心吧,我管着他呢。” “是啊是啊,你俩是亲兄弟,可得相互照顾。”我妈说。 相互照顾?邹海阳不把我气死就算积德了,我含糊的应道:“嗯嗯。” 我妈叨叨了两句挂掉电话,我揉揉眉心,给邹海阳拨去电话:“喂,海阳。” “哥。”邹海阳的声音元气满满,听起来不像卧床的病人,“什么事?” “你在医院吧?”我狐疑地问。 “在医院呢。”邹海阳说,他嘴里突兀地被塞了一瓣苹果,连连道谢,“谢谢学妹。” “……”我扶额,“这才几天,有没有两天?你怎么又搞上一个?” “哥,什么叫搞上,你一个教授用词能不能文雅一点。”邹海阳说,“是我直系学妹,听说我受伤来照顾我的,没有别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