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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我会遇见你 第138节

    林瑾瑜心里一颗原子弹悄然爆炸……明明已经数年不见,在这刚刚重逢的档口他亲我……他为什么要亲我,难道……他其实喜欢我?可是他明明亲口说过不喜欢我,如果喜欢,为什么要说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要亲我……所以……所以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心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她趁你睡着了偷偷亲你,绝对有问题,另一个说醒醒吧,这又是经典的直男的小把戏。

    七七八八想了一大堆,林瑾瑜忽然反应过来:可是……可是……他瞳孔狂震:可是……他不是要结婚了吗?!

    会不会是某种告别仪式呢……就好像自己那天不管不顾吻张信礼一样,彻底诀别前的某种仪式感之类的,醒着说可能比较尴尬,所以等他睡着了偷偷的?

    ……好像又不太可能,依林瑾瑜对张信礼的了解,他那种性格的人哪会怕这些东西,大大方方告个别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而且……如果是诀别,那亲他干什么?

    林瑾瑜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线,他迫切地想搞清楚张信礼的动机,但又没有头绪。

    或许……恍惚间心念一动,林瑾瑜忽地动了动,就好像睡着的人偶尔不经意会翻个身一样,转了过来,从背对着张信礼改为了仰躺。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信礼立刻陷入了静止,仿佛怕吵醒他一样,林瑾瑜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声。

    林瑾瑜翻个身就不动了,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张信礼静止了足有半分钟,看林瑾瑜不再有要醒的迹象,他才重新放松,慢慢躺了下去。

    那种细微的叮铃声随着他的动作又响起来了,林瑾瑜无法辨认出发出这声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由于专业和本身性格原因,张信礼平时身上是不戴任何饰品的,更别说铃铛这种好似有点幼稚意味的东西。

    他屏住呼吸,等了大概十分多钟,推测张信礼已经放下警惕后,悄悄往他那边靠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开始嫌两床被子碍事了,大冬天又是在山上,一床被子都够厚了,更别说两床,偏偏他自己刚躺下那会儿还把被角捏得死紧,这时候再怎么靠,都觉得隔得很远。

    林瑾瑜又动了动,很慢地把被自己压着的那一块被子从身下挪出来,手脚并用,一点点不动声色地往床下边移。

    人睡着的时候也会下意识换姿势,翻来覆去间被子往地上滑,这多正常一事儿,不多时,林瑾瑜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只剩个被角了,冷空气刺刺贴着皮肤。

    张信礼很快也发现了这边的状况,他声音不大地喊了声:“瑾瑜。”

    林瑾瑜当然不会醒,傻子才他妈这时候醒呢。他继续保持着他均匀的呼吸,浑似一尊入定的老佛。

    夜里实在冷,他很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仍然忍着。

    张信礼一开始似乎是想把被子扯回来,但又怕弄醒他,外面冷飕飕,一般人都不会想这时候出被窝下床的。

    如此这般种种因素叠加,张信礼斟酌一番,最后把自己那床被子掀开一角,往林瑾瑜那边一盖,分了一半给他。

    林瑾瑜诡计得逞,怕他看出来,又是十多分钟没动静……一直到他估摸着差不多了,才重又翻身挪动起来,接着一开始的大业,往张信礼那边靠。

    因为刚刚才折腾过一番,被子里悟出来的那点热气基本跑得七七八八了,张信礼那边倒是十分暖和。林瑾瑜半边热半边冷,装作无意识往热地方靠的样子,翻了个身面朝着张信礼,越来越往他身边挤。

    这床本来也不大,张信礼睡得又靠边,很快,林瑾瑜就感觉到自己的胸膛抵住了他的肩膀。

    张信礼有点不安地动了动,林瑾瑜好似浑然不觉,只闭着眼睛睡得死沉,他一只胳膊藏在被子里,不经意地一动,大剌剌横到张信礼胸口。

    久违的身体接触令两个人心里同时升腾起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张信礼再次叫了他一声:“瑾瑜。”

    林瑾瑜当然还是不醒,他趁张信礼抬手轻轻拍他背的时候,故意往他怀里钻,那儿暖和又舒服。

    张信礼显得为难又无措,反正除非他真铁了心,动作很大地把林瑾瑜吵起来,让他装无可装,其他什么小动作、小声音,林瑾瑜一概装不知道。

    他就这么压在张信礼一边胳膊上,张信礼等了片刻,见他不再动弹了,慢慢把手放下来,环住了他。

    林瑾瑜侧躺着,凑在张信礼脖颈间,静静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隔那么几分钟或十几分钟不等的时间手就不安分地蹭两下,从胸口蹭到腹部,又从腹部往下,堪堪停在小腹边缘。

    张信礼感受着他均匀的吐息,好似有点焦躁,时不时不安地动。

    他俩睡觉都习惯穿个大裤衩,林瑾瑜被子下的小腿自然而然和他蹭在一起,肌肤摩擦的触感让人觉得亲密且舒服。

    二十刚出头的男生身体各项机能都处在巅峰期,在这种亲密的接触下林瑾瑜还没达成他试探张信礼的目的,自己先有反应了。

    虽然他面对这种普通的生理反应,已没了十几岁时那样强烈的紧张与羞怯,又黑灯瞎火的,想来没那么容易被察觉,可林瑾瑜还是稍微翻了个身,又转了过去。

    他只是转了个面,并没有离张信礼远多少,甚至依然枕着他胳膊。从头到尾林瑾瑜就没睁过眼,全凭感觉行事。

    过了一会儿……林瑾瑜感觉到张信礼也翻身转了个面,面朝着他,那只没被他霸占的手伸过来,轻轻放到了他腰上。

    这应该算是张信礼第二次有意识的主动动作,林瑾瑜眼珠子在阖上的眼皮底下一转,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身后。

    张信礼真的主动贴了过来,呼出的气流向下,扫在他赤裸的后颈皮肤上。

    林瑾瑜感觉到张信礼从抱着他,有一会儿没动……那一会儿过去后那双手就不如从前那么老实了,开始隔着衣服,幅度很小地摸他上腹与胸koujiao界的一小块地方。

    三年半过去,林瑾瑜已经几乎和张信礼一样高了,他本身就是不易胖的类型,体脂也不高,平坦的小腹上虽然没有夸张的八块腹肌,但也隐隐可见线条。

    张信礼的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林瑾瑜感觉到他小腿动了动,微微伸过来,发达的跟腱贴着他的小腿。

    他以为林瑾瑜睡着,其实林瑾瑜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虽然没有睁眼,但他的听觉、触觉变得比平时更敏锐,林瑾瑜稍微往后挪了一点点,便能感觉到张信礼同样抵着他。

    两相接触,张信礼的呼吸深了点,脸颊贴着林瑾瑜短短的发梢。

    ……这算什么呢,林瑾瑜竟然不知应该哭还是该笑,算起来他们做过很多越线的事,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知道张信礼对他会有冲动……哦不是对他,是对生理刺激,可林瑾瑜不能接受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仅仅建立在生理基础上。

    尽管他其实也喜欢……偏偏他其实也喜欢。

    林瑾瑜一直没动,那只手开始越来越放肆,一开始只是隔着衣服……后来逐渐伸了进去,变成直接贴着rou……再后来开始往下,指尖浅浅插进了裤腰里……

    林瑾瑜心里逐渐溢满了罪恶感,这种罪恶感不仅来源于他龌龊的小心思,还来源于他忽然意识到,张信礼大后天就要结婚了。

    那现在算什么呢?多么可耻又卑劣。

    烦躁填满了他的心神,甚至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在他感觉到张信礼和他贴得越来越紧,那玩样避无可避地顶在腰间,随着一些呼吸挣动的小动作和他贴着相互摩擦的时候,林瑾瑜知道,必须得停了。

    他装作好似被弄醒的样子在张信礼怀里倏然转过身,出声道:“你干嘛?”

    张信礼原本就侧抱着他,这会儿不仅没走,反而稍稍撑起半个身子,半罩他他身上,看着林瑾瑜,说:“你醒着,还是睡着?”

    “什么?”林瑾瑜往后顺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大半夜发什么神经,”他用手肘往外推了张信礼一把:“起开。”

    张信礼没动,林瑾瑜不耐烦地从鼻子呼出一口气,问:“你到底想干嘛?”

    张信礼眼睛动了动,撑在林瑾瑜左边的那只手收回来,好似想来碰他的脸……不知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仅仅只是表示安抚。

    林瑾瑜“啪”一声一把打开了那只手,他用的劲儿不小,那声皮rou撞击的声音干净且脆:“滚一边去,”他说:“我提醒你,大后天就是婚礼。”

    张信礼不明所以,说:“那又怎么了,有什么关系,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林瑾瑜说:“你听好了,现在是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我劝你答应的事情就做到,选定一条路就走到黑,我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张信礼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听不懂拉倒,”林瑾瑜把他挥开,转手把自己那大半掉到床下,只剩个角在床上的被子扯回来,烦躁地说:“离我远点,睡觉,这句听得懂了吗?”

    张信礼眼睛往下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小块床单,林瑾瑜有种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失望”的错觉。

    失望个鬼了个鬼啊,谁才应该失望啊,他又烦又气,从床头柜上把自己手机拿过来,调出闹钟,问:“明天早集几点啊?”

    张信礼回答:“五点就得起。”

    “行,”林瑾瑜定了时间:“要买些什么列了单子吗?”

    “烟、酒、糖那些吃的,”张信礼说:“结婚那天摆席用的,那边人手少走不开,所以我去买。”

    林瑾瑜以为他说的“那边”是指即将跟他结婚的女方家里,瞬间更烦更气了,却偏偏摆出一副“哦,就这”的样子,道:“可以,很勤快,你以后肯定是个好老公。”说完翻身过去,自己睡自己的,再不理他。

    第150章 1变0

    桶里的水冒出腾腾热气,林瑾瑜脱了衣服,肩上搭着毛巾,坐在矮木凳子上伸手试了试水温。

    现在是凌晨五点,天还没亮,他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天气太冷,林瑾瑜烧了壶水,打算随便洗个热水澡再跟着出门一起去赶早集。

    本是很平常的一个早上,但它前头跟着的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

    林瑾瑜已经不是那时候那个什么也不知道、对什么都没有了解的高中学生了,他在学校图书馆借过很多性学相关的书籍来看,知道弗洛伊德、李银河、福柯、列维,也知道在漫长的历史中,少数取向是如何一步步艰难地完成去罪化、去病化,并最终走到今天的。

    昨天夜里,装睡的虽然是林瑾瑜自己,但很显然,张信礼并不是没有主动行为。

    人在洗澡的时候思维其实很活跃,容易去思考某些东西。水有点烫,林瑾瑜在在蒸腾的热气里回想起夜里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无法完全用单纯的“性冲动”来解释。

    直男在某些很特定的情况下确实有可能对同性表现出冲动,但那得是很特殊的情况,比如长期生活在某些没有异性的特殊环境里,或者有相当相当亲密的接触,或者被酒精、药物催化……昨天晚上显然不是上述任何一种情况。

    如果张信礼本身在生理上确实存在被男人吸引的可能……那他结婚合适吗?林瑾瑜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尽管张信礼一再对此予以否认,但假如他自己其实认不清这一点呢?就和当初的林瑾瑜一样。

    这是个比较严肃的问题,它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它关系到林瑾瑜数年的纠结究竟是否是一场孤单的臆想,往大了说它关系到一个人对自己的探索与认知,以及一个家庭的组建。

    林瑾瑜在狭窄的空间里思索到底该怎么办,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铁皮门发出被人敲响的哐哐声,张信礼的声音隔着门,清晰地传进来,催他道:“快一点,张信和也起了,待会儿跟你抢厕所。”

    林瑾瑜回神,道:“知道了,”他说:“水烫,有凉水吗?”

    张信礼答:“有。”说着转身去院里:“我给你打点过来。”

    林瑾瑜坐在原地,趿拉着拖鞋,弓着背等他。

    不一会儿,门再次被敲响了,张信礼说:“我放门口,你自己兑?”

    林瑾瑜站起来,开门道:“直接提进来啊,一大早这么冷还要我光着出去吹风?”

    他眉宇间带着点潮气,赤身裸体,什么都没穿,就这样直接开了门,站在张信礼面前,微微侧过身让了点空隙出来,道:“喏,提进来。”

    张信礼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瑾瑜说:“提进来啊,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张信礼移开目光,给他把小半桶凉水提了进去。

    桶里放着只塑料瓢,方便他兑水,林瑾瑜往热气腾腾的水桶里兑了两瓢,问:“你早上洗澡吗?”

    张信礼回答:“洗。”

    这家里总共就那么点地,同一时间起床的人一多,空间一下显得不够用起来,林瑾瑜道:“你弟起来了是不是也要洗啊,那我快点……他看着张信礼,用不太确定而含着一丝调笑意味的语气说:“要么干脆……你跟我一起?”

    就他俩之间这种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关系,这个邀请显得有那么一点点若有如无的暧昧,林瑾瑜说着朝张信礼走了两步,他一动张信礼就退,就好像怕他似的,没退几步碰到了粗木的简易洗漱架。

    山里早上雾气重,林瑾瑜英俊的五官被热气与雾气氤氲得半清不清,嘴唇红润,他走到离张信礼很近的地方,在水汽里看着他的眼睛。

    他俩几乎一般高,面对面对视时,谁也不必再仰视谁。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有点不太正常,完全不是两个成年男性应该保持的最基本的社交距离。

    林瑾瑜眼帘低垂,视线往下,然后慢慢伸出手去……张信礼就这么看着他,好似被施了某种定身法一般,讷讷地没动。

    赤裸而白皙的身体在水汽里若隐若现,林瑾瑜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张信礼胸口的起伏随着他的接近好似快了点,林瑾瑜一只手擦着衣服从他腰间穿过,往前伸……

    张信礼的反应让他觉得很有趣……有趣且好奇。

    大学里黄段子也听了不少,林瑾瑜耳濡目染修了半个老司机驾驶证,几个有女朋友的室友有时还会在卧谈会上分享他们的性生活……他没看张信礼的眼睛,只从喉结开始一寸寸往下,看他笼罩在单衣里的胸口……小腹……再往下……

    林瑾瑜本身就有一双俊逸的眼睛,他用那种带着捉弄和玩笑意味的目光从上往下描摹一个人时,很少有人会不动心。